晨晨一路奔狂直天色將明才累得癱倒在路邊,兩天沒有進食讓她渾身無力,一夜的奔波更是另她渾身痠疼,身上雪白的中衣早已佈滿塵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但她心中總是有一根弦繃得緊緊的,讓她時刻督促自己不能鬆懈。不行,必須得走,不然他們追上來,還不知道會有怎麼樣處置自己。
強打精神,繼續向前奔去,直走到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她纔在一個路邊的簡陋的包子攤前停了下來。看着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肉包子,暗自嚥了無數口水後肚子叫得更響了。
包子鋪的老闆見怪不怪的也不理會眼前這個髒亂的女子。沒錢還想吃包子,給了你包子我就得吃西北風。看着老闆一副決不賒欠的表情,晨晨心中不禁感嘆金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她用手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怎奈一夜奔襲該丟的東西都丟得差不多了。頭上的髮釵一支插在了唐繼名身上,另一隻早已不知所蹤,難道我真的要眼看着包子活活餓死?她懊惱的將額前的亂髮拂到耳後,手指卻無意中碰到了耳上的耳墜。怎麼忘了它,這可是唐繼名送的,沒準夠幾個包子錢。
她將耳墜取下放在老闆面前:“老闆,能買幾個包子?”她真的不知道這副耳環能值多少錢,至少它做工精細應該可以換兩個包子吧。她想裝作自信的樣子,但雙眼卻不爭氣的總是隨着老闆手中的包子轉動。
老闆無奈的搖搖頭,拾起十幾個包子放在一個布袋裡送到晨晨面前:“拿去吃吧,怪可憐見的。”
晨晨抓起包子,轉身便走。根本沒有理會老闆拿着耳墜欣喜若狂的表情。她邊走邊將包子從布袋裡取出,送到嘴邊才發現,包子上被自己的髒手抓出了數道黑黑的手印,雖然有點尷尬,但也顧不得許多了,填飽肚子要緊。她大口的吃了起來。真好吃,純天然綠色食品呢。狼吞虎嚥的吃下十幾個大包子,肚子裡好像還有空地兒。身上再無值錢的東西,下一頓飯還不知怎麼解決。不過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就不要再自尋煩惱了,她安慰着自己。剛走了不遠又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路,便又返回到包子鋪前,見老闆正與一個婦人在交頭接耳的說着什麼,臉上的表情眉飛色舞。
晨晨只顧着自己的事情,哪裡還會去想一個包子鋪的老闆爲何這般的開心,走上前問道:“大叔,這條路是通往到哪裡的?”那婦人應該是老闆娘,見她問路,轉身便向包子鋪後面走去,晨晨還是一眼看到了她耳朵上戴的耳環正是自己的那對。她心中不禁好笑,怕什麼,姐現在連飯都吃不上,這身外物誰還稀罕它。
老闆有些驚慌的看着她,手指前方道:“這條路一直向前走,會有三個叉路口,南邊的路就是去往開封府的,另一條是去往京城的,還有一條是去靈雲寺的。通到前面的靈雲山,你今天就不要去了。”
“爲什麼今天不能去?”雖然這件事與己無關,但是好奇心還是佔了上風。
老闆神秘的低聲道:“今天是逍遙侯府的雪夫人來進香,小心擋了她的路惹禍上身。”
晨晨做了一個不屑的表情,自語道“有那麼嚴重嘛。”包子鋪老闆還她一
個不知好歹的表情。謝過老闆,繼續向前。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了老者說到的三叉路口,站在路口晨晨才猛然想起,她竟然忘記問哪條路是去往京城了。
向南的路不用說了,肯定是去開封府的,但是另兩條怎麼走呢,一時拿不定主意。從昨夜奔走至現在,一停下來,她才發現身上痠痛,兩條腿似有千斤之重。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待到有行人路過時再問路也不遲。走到路邊一棵粗壯的大樹下倚着樹杆坐了下來,到了京城以後怎麼辦呢,至少得先找個謀生的辦法,可是古代的女子不都是大門不出的嘛。正在猶豫間,遠處一陣馬蹄聲傳入耳中。
晨晨警覺的向來路望去,遠遠的便看到塵土飛揚,數匹馬正疾速而來。晨晨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躲到一樹後。古代的生態環境就是好,路邊的荒竟有半人高,藏在裡面真的好安全。不多時數匹馬便奔到了路口停了下來。偷偷的從草叢中望去,驚得險些叫出聲來,來人共有四人,爲首的竟然是唐繼名。
四人中的一人問道:“唐先生,我們向哪裡走?”
唐繼名坐在馬背上牽着馬繮繩,黑馬在地上不停的遊走着:“既然她打聽過路了,便決不會去靈雲寺,我們分作兩路,你們二人向南,我們向京城方向,她步行必定走不遠。”話音未落,四個人已分做兩處,馬蹄聲漸行漸遠。
晨晨從樹後跳出來,心中很是懊惱,真是失算,肯定是唐繼名看到了包子鋪的老闆娘耳朵上帶着我的耳墜,那是他送的,起有不認識之理。唐繼名算你狠,這麼瞭解我。不過,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晨晨沿着官道一直向前走去,烈日當頭,只覺口渴難耐,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個人家討了碗水痛快的喝完後直奔靈雲寺而去。直走了一個多時辰後才遠遠的看到了一處高大的廟宇在綠蔭中露出了黃色的琉璃瓦與紅色的牆壁的一角,靈雲寺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不多時,遠遠的進入眼簾的卻是數十名士兵裝扮的人手持兵器懶散的坐在樹蔭下。另一邊的樹蔭下遠遠的停着數量馬車。馬車裝飾得極爲豪華漂亮,其中一輛馬車更加奢華寬大。晨晨遠遠的躲在樹林裡,躊躇着不知應該去向哪裡,繞到寺後面,會不會柳暗花明呢。
官道上再次響起馬蹄聲,晨晨探身向外望去,遠遠的便望到唐繼名帶着那幾個人再次追來。她氣惱而憤恨的用力拍在樹杆上,手掌上傳來的痛楚痛得她呲牙咧嘴的直氣冷氣,唐繼名,你和我有什麼仇這樣的窮追不捨。發泄過後她依舊面臨着如何決擇,無奈之下只得在樹林中快速的向馬車繞過去。還好那些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飛馳而來的唐繼名吸引過去,晨晨快步奔到車前拉開個車門閃身跳了上去。來不及體會這豪華馬車的妙處,便俯在車上努力的傾聽着車外面的聲音。
“站住。”一個男子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衆兵器出鞘的金屬交鳴聲。
唐繼名的聲音傳來:“在下的妻子不見了,剛剛在路上聽說她往這邊來了,請幾位高擡貴手讓在下進去找她。”他的聲音中充滿焦灼,但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極力剋制。
一個蠻
橫的聲音搶白道:“我放你進去,驚了雪夫人。丟個老婆算什麼,侯爺怪罪下來,你全家的命都得丟。”
唐繼名似乎極爲生氣,但他極力剋制的聲音再次傳來:“在下的妻子一個人很少外出,今日獨自外出便走失了,請幾位高擡貴手。“但他的聲音很快就在衆人的喝罵聲中被淹沒。外面立時亂作一團,唐繼名要和人打架嗎?
“住手,不得無禮。”一個清脆嬌宛的聲音傳來。
“雪夫人!”一陣嘈雜聲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雪夫人,在下的妻子走失了,有人看見她向靈雲寺而來,所以在下想進去找尋妻子。”唐繼名的聲音不亢不卑的傳來。
唐繼名,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妻子,誰要嫁給你。晨晨俯在車中憤憤的想。不過聽外面的聲音,應該是雪夫人出來了,她會不會發現我而將我送給唐繼名呢,想到此處晨晨心中立時緊張得糾作一團。
“既然閣下對愛妻這般情深意切,我又有何理由阻攔呢,讓開,讓這位先生進去。”另一個清冷威嚴的女聲傳來。
“謝謝夫人,在下找到妻子後必定當面重謝夫人。”唐繼名的話音未落,腳步聲已向靈雲寺正門而去。晨晨躲在車中,聽到唐繼名契而不捨的了找尋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感動。難道他對我是真心的,還是他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找到了再來傷害我。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竹屋中的那些人。
“雪夫人上車吧?”那個嬌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應該是一個侍女。
晨晨緊張的捲縮成一團,心中默唸着上帝啊,希望這輛車是個空車。她緊張得額頭上佈滿冷汗,身上的中衣更是被汗水溼透,緊緊的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耳邊的腳步聲漸漸走近,車門被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被扶上車。膽小鬼,幹嘛怕得要死的樣子,被他抓住大不了一死,想想以前的抗日英雄,人家被俘後受盡多少折磨,都不肯放棄信仰。一直緊張得瑟瑟發抖的晨晨反而平靜下來,胸間升起一股慷慨就義般的凜然之氣。她倔犟的擡起頭迎上來人略顯驚訝的眸子,她就是雪夫人?也不過二十七八歲,鵝蛋臉型,一雙烏黑的大眼上下打量着她,一雙微厚的嘴脣緊緊的抿着。長長的頭髮高高的挽起,上面插了許多的精美的珠花,一身華美的長裙更如錦上添花,襯得她高貴雍容。應該怎麼形容她,冷豔高貴,更應該說是優雅從容纔對。
晨晨與女子一直相互對視着,不多時,外面傳來的聲音纔將她驚醒:“夫人,可以啓程了嗎?”
晨晨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死竟然只在眼前這位雪夫人的一念間,如果她讓手下將自己從車上拖出去,唐繼名必然會找到自己。她情急之下竟不知如何表達,不由得對自己心中怨恨,怎麼到關鍵時刻竟組織不出語言來。但是腦海中卻驀然閃現出泰劇中的雙手合十動作,那可是一個很虔誠的動作。她毫不猶豫的雙手合十,鼻尖處頂與手掌上方,由於太過緊張驚恐,眼中的淚已氾濫而出。
雪夫人緊盯着她看了片刻,眼中的疑惑與緊張漸漸散去。
“鶯兒,我們走吧。”雪夫人緩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