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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瑜在病房裡守了一夜,就這樣一直看着媽媽,也許明天這一切都會改變。走到窗前,撩起窗簾的一角,外面的天空灰濛濛的,算是個好天氣吧!

年幼的周天瑜失去了爸爸,躺在媽媽的懷裡看着爸爸,周天瑜並不明白爲什麼媽媽如此傷心,她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他卻哭不出來,當年的周天瑜並不懂得死亡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失去是什麼感覺。

周天瑜從來不知道失去的感覺是什麼,因爲他不曾失去過,可是,蘇文雅的出現讓他知道了原來即將失去的時候是那麼的珍惜,那麼的渴望,當看到蘇文雅和郝思遙走得如此之近,當看到蘇文雅無力的倒在他懷裡,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原來自己是那麼喜歡蘇文雅,不能忍受失去她,不能真的失去她。

而現在, 周天瑜也有即將失去媽媽的感覺。相依爲命,這個詞在周天瑜的腦海裡已經存在了20幾年了,蘇文雅是不能失去的,媽媽更是不能失去的。

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周天瑜仍然很猶豫,害怕聽不到她的聲音。

昨晚很早就睡了,可是怎麼都睡不着,蘇文雅滿腦子都想着葉若思,郝思遙,還有,周天瑜。

蘇文雅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雖然郝思遙讓她睡在牀上,怕她着涼,可是蘇文雅就是不願意。

手機鈴聲響起,蘇文雅對着手機屏幕看了很久,最後還是狠不下心,按下了通話鍵。

雖然兩人彼此通着電話,但是誰都沒有說話。蘇文雅靜靜的聽着周天瑜的呼吸聲。

周天瑜深吸了一口氣,說到:“小雅,你可不可以來一下醫院啊?”

“出什麼事了?”蘇文雅緊張的問到。

“今天媽媽動手術。”周天瑜回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周媽媽,“媽媽她想見你。”

蘇文雅沒有回答,周天瑜也沒有再說。手機兩頭的氣氛明顯有點異樣,不知道是不是彼此無法面對對方。

“小雅,我想見你。”

“小雅,我想見你。”一路上,蘇文雅都在想這句話。這個時候,周媽媽需要的是周天瑜,而周天瑜需要的是蘇文雅,是心裡頭的那根支柱。

蘇文雅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看見周媽媽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看似安慰的笑容。

“小雅!”周媽媽試圖支撐起已經軟弱無力的身體。

蘇文雅上前抓住了周媽媽的手。“阿姨,你躺着不要動。”

周媽媽對着周天瑜說到:“天瑜,我想和小雅單獨說說話。”

“嗯。我知道了。”周天瑜走到夏黛卿的身邊,“我們出去吧!”

站在一旁的夏黛卿看了一眼坐在病牀邊的蘇文雅,然後跟着周天瑜走出了病房。

周天瑜輕輕地帶上房門,和夏黛卿安靜的站在門外,誰都沒有說話。

病房裡,周媽媽緊緊握着蘇文雅的手,親切的說到:“小雅啊,阿姨有件事想拜託你,你可不可以答應阿姨啊?”

“阿姨,你說,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周媽媽撫摸着蘇文雅的手背,像是叮囑自己的女兒一樣,“小雅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阿姨就看出來了,天瑜對你的感情不僅僅是同學那麼簡單,你喜歡做什麼,他就陪你做什麼,只有在你面前他的笑容纔是最真實的,阿姨知道天瑜對你是認真的。”

“阿姨,我知道,我都知道。”

“天瑜爲了你真的改變了不少,阿姨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蘇文雅漸漸低下了頭,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阿姨知道自己病得很嚴重,如果有一天……”

“不會的。”蘇文雅急忙打斷了周媽媽的話,“阿姨,你不會有事的。”

周媽媽笑了笑,說到:“人總是要死的,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小雅,你可不可以陪在天瑜身邊?”

蘇文雅依舊低頭不語,手上的那隻手給她的重量何止是一隻手的重量。

“答應阿姨好不好?”周媽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蘇文雅,等待着蘇文雅的回答。

“阿姨,我不會再離開天瑜了,再也不會了。”

周天瑜站在手術室門外,眼直直的盯着手術室的門看着。蘇文雅和夏黛卿肩並肩地坐在走廊裡。難得這三個人能如此平靜的相處着。

“我們之間的約定取消吧!”夏黛卿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爲什麼?”蘇文雅緊張的問到,“難道現在你不想救阿姨了?”

“阿姨已經不需要我救了。”夏黛卿回答到。

“什麼意思?”

夏黛卿看了一眼周天瑜,苦笑着說到:“你還不知道天瑜已經把家裡的房子賣掉了吧?阿姨的手術費和住院費都是他自己出的。”

“他這又是何必呢?”

“這一切都是爲了你。不管我做什麼,或者怎麼做,在天瑜的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所以,我們之間無論怎麼約定都是沒有用的。”夏黛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到,“蘇文雅,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天瑜,如果你對他不好的話我可是會對你不客氣的。”

“黛卿……”蘇文雅擡頭看着已經站起身的夏黛卿。

“跟天瑜說一聲我先走了。”

夏黛卿笑着看了眼周天瑜,然後沒有遺憾的離開了。

蘇文雅走到周天瑜的身邊,伸出手掌,握住了周天瑜的手,兩個人心領神會的對看了一眼,雙手緊握着,從今以後的路兩個人攜手共度。

郝思遙半坐在病牀上認真地看着報紙,認真到連有人推門而入都沒有察覺。

“爲什麼有病不治?”葉若思一來就興師問罪起來。

郝思遙放下報紙,笑着問到:“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難道不是嗎?”葉若思反問到。

“那你是關心我的身體還是關心我啊?”

“有區別嗎?”

郝思遙順勢躺下,雙手抱在頭後,看着葉若思,問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葉若思順手拿過牀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是周天瑜告訴我的。”

“他還真多嘴。”郝思遙欣慰的笑了笑,“他還有沒有跟你說別的?”

“你希望他跟我說什麼?”

“那要取決你想聽什麼?”

葉若思朝旁邊瞟了一眼,無奈的說到:“爲什麼你自己不說,而要別人說呢?”

郝思遙看着葉若思,認真問到:“我說了你肯聽嗎?”

“你有說過嗎?”葉若思生氣的反駁到,“這麼多年,你有對我說過什麼嗎?”

“我以爲你會懂。”

“我不懂,我也不要懂,爲什麼要我自己去懂?”葉若思情緒激動的說道。

“若思。”

葉若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郝思遙說到:“跟我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