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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慢慢行駛在馬路上,從墓地回來的路和去的路是同一路線,可是車上兩個人此時的心境卻和去的時候很不一樣,有更多的疑問,有更多的釋然,也有更多的心思。葉若思依舊認真的開着車,郝思遙依舊閉目養神,然而心情都無法平靜下來。

回到醫院,葉若思將車停在住院部的大樓前。轉過身去看了一眼郝思遙,郝思遙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副駕駛座上。

葉若思漸漸放鬆緊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

曾經,能這樣靜靜的坐在郝思遙旁邊只是葉若思的一種奢望,而如今郝思遙就近在咫尺,可連靠近的力量似乎都失去了。

鑽石的光芒是奪目的,同樣也很刺眼,葉若思右手上的戒指對葉若思來說其實是一種折磨,對郝思遙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郝思遙伸出左手握住葉若思右手的手腕,右手將戒指取了下來,緊握在手心裡。

“郝思遙,你……”一切都來得太快,葉若思根本沒有時間去反應。

“這個先寄存在我這裡。”郝思遙將戒指放進衣服的口袋裡,“你還要上班吧?我先走了。”

打開車門,下車,輕輕關上車門,轉身離開,郝思遙的一切葉若思都看在眼裡,目光跟隨在郝思遙的背影上。

郝思遙停下腳步,葉若思的眼神突然一震。郝思遙回頭,對上了葉若思的眼睛,這一次,葉若思終於等到了郝思遙的回首。

郝思遙繞過車子,走到駕駛座外,對葉若思說到:“我會好好活着的,因爲我要我們幸福的在一起。”

雖然隔着玻璃窗,可是郝思遙的每一字葉若思都聽得非常清楚。葉若思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開着車走了。

直到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郝思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笑着。攤開手掌,手心裡的那枚戒指在朦朦的陽光中顯得更爲耀眼,這戒指不屬於葉若思,不屬於葉若思的幸福。

累了就坐下,坐不住了又站起來,周天瑜這樣來來回回了很多次。

“手術很成功,不過病人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醫生的話終於讓周天瑜和蘇文雅心裡的那塊石頭放下了。

周媽媽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睜開眼睛看着坐在牀邊的周天瑜,微微的笑了笑。

“媽,你醒了嗎?”

周媽媽沒有任何力氣去做任何動作,只能眨眨眼,證實自己聽到了周天瑜說的話。看到周天瑜身邊的蘇文雅,周媽媽露出了意思笑容,將手伸向蘇文雅。

蘇文雅走到牀邊握住周媽媽的手,說到:“阿姨,我在這裡呢!”

周媽媽嘴裡喃喃的說着什麼,可是蘇文雅一點也聽不清楚。

麻醉藥的藥力還沒完全過去,不一會兒周媽媽又睡着了。

蘇文雅辭職,周天瑜請假,原本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只剩葉若思和Sally了,忙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沒有停手的時間。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幫我……”葉若思的話剛出口突然覺得耳邊的這個聲音特別的熟悉,擡頭一看果然是周天瑜,“你怎麼來上班啦?你媽媽怎麼樣啊?”

“還好啦!小雅在照顧我媽媽,我沒事就來了。”

“那就好。”葉若思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拿了一些遞到周天瑜面前說,“那你就幫我把這些弄好吧!”

周天瑜很爽快的接過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葉若思看着周天瑜的背影,突然有種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的感覺。

“送外賣的來了。”周天瑜打開病房的大門小聲的說道。

“噓……”蘇文雅做了個小聲點的姿勢,“阿姨剛睡着。”

周天瑜走到病牀前,俯下身去親了下週媽媽的額頭,問到蘇文雅:“我媽還好吧?”

“嗯。剛纔阿姨醒了一會兒。醫生說阿姨的情況不錯。”

“那我就放心了。”周天瑜欣慰的笑了笑,“晚飯想吃什麼?”

蘇文雅搖了搖頭,回答到:“我不餓。”

“怎麼了?”周天瑜看着愁眉緊鎖的蘇文雅問道。

“沒事。”

蘇文雅一擡頭,眼睛對上了周天瑜的眼睛,但是似乎心裡有什麼事牽絆着,有點不太敢正視着周天瑜。

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手機響起是不是一件好事。

蘇文雅拿着手機走到病房外,獨自接通的電話。

“是郝思遙?”周天瑜問到聽好電話的蘇文雅。

“不是。是Jason。”蘇文雅的臉色看上去依舊不是很好。

“有事嗎?”

“沒……沒什麼重要的事。”

“去看看吧!”周天瑜回過頭來對着蘇文雅說到,“如果有事的話去看看吧!”

“天瑜……”周天瑜此時的寬容和溫柔讓蘇文雅覺得有點自慚。

周天瑜起身拍拍蘇文雅的腦袋說:“這裡有我呢!我今晚在這裡陪媽媽。你去看看郝思遙吧!以後我不會再誤會什麼了。”

站在蘇文雅面前的周天瑜還是周天瑜嗎?是一夜之間長大了,還是他真的已經懂了?又或者是他們都懂了?

“那我去買吃的,順便去你家幫你拿換洗的衣服。”

“不要。”周天瑜突然很緊張的大聲叫到。

蘇文雅吃驚的看着周天瑜有點反常的舉動,似乎有些被嚇着了。

周天瑜連忙解釋到,“我是說你不用去我家這麼麻煩了。這裡有我的衣服啦!”

這不像是周天瑜,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可是隻要是周天瑜不想說的蘇文雅絕對不會問,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即使是蘇文雅很想知道。

“怎麼樣?感覺還好吧?”葉若思的突如其來讓郝思遙有點措手不及,但是更多的是開心和興奮。

“要是我一直這樣病着,你是不是會天天來看我啊?”郝思遙偷笑着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葉若思無奈的說到,“還像個小孩一樣。”

郝思遙有點邪惡的笑着說到:“原來你喜歡成熟的男人啊?”

“郝思遙!”葉若思很大聲的說道。

“好了!我開玩笑的啦!”郝思遙伸出手來,說到,“我有話跟你說。”

葉若思拿了把椅子,坐在了郝思遙的牀邊。

郝思遙無奈的收回了留在半空的手,有點不滿的看着葉若思。

“什麼事啊?”葉若思問到。

郝思遙從褲子的口袋裡拿出那隻銀色的打火機遞給葉若思,說到:“這個給你。”

葉若思稍微擺弄了一下打火機,然後攤開手掌,故意問到:“我又不抽菸,你給我這樣幹嗎啊?”

“你明白的。”郝思遙回答到。

“我不明白。”葉若思將打火機又還回到郝思遙的手裡。

“我已經戒菸了。”郝思遙又將打火機塞到葉若思的手心裡,用他的手將她的手握緊,“從10年前你讓我不要抽菸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戒菸了。”

“原來你沒失憶啊?當年我還一位你失憶了呢!”葉若思有點懷恨在心的嘲笑郝思遙。

“好了啦!。當我履行當年的承諾也好,當是我拿你戒指的回禮也好。不管怎麼樣,今天你收下它”

兩隻同樣修長的手握着這隻打火機,銀色的打火機依然是銀色的打火機,只是兩隻手有些滄桑的爬了些許的時間記憶。

10年了,有些東西難道真的不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