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跟陛下提過沒有?”
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慕容樂問道。
“當然有!這份報告一出來,我已經報陛下了。可陛下只是讓我不要聲張,卻並沒有提到如何解決。另外,他還交代了,發往邊關的錢糧必須分不差,不得有半點拖延……”
黃傑頓時苦起了臉。
“那你現在來找我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不問政事的!”
有些煩躁的將那份件收了起來,慕容樂道。
“臣下聽說您與東波海秦國師相交甚厚,想請您幫忙從他那裡換取一些銀幣……臣下想過了,銀子肯定是不能再撥了,但是咱們卻可以直接從東波海購買糧食運送過去。雖然這樣一來會吃一點虧,但卻總好過繼續從國內夠買糧草。”
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黃傑小聲的道。
現在能夠承受住大量現銀衝擊的,也只有東波海了,其他地方,他們算是拿出成倍的銀子,估計也很難買到足夠多的糧食。
“這怕是不好辦!前些日子陛下已經向東波海要了一大批馬匹,這個時候我如何能夠再開口去要錢要糧?”
慕容樂的眉頭鎖得更緊了起來,不過當他看見黃傑那一抹失望的苦澀目光,卻又是頓了一下:“我只能保證一試,成不成功,卻不敢保證……”
“多謝三殿下!”
慕容樂鬆口,黃傑頓時大喜。
“好了,去吧!”
揮了揮手,慕容樂遣退了黃傑,然後自己便深深一嘆,緩緩的離開了。
黃傑本是好意,想要減緩一下百姓們的壓力,但他卻是忽略了慕容樂耿直的性子。得知了原經濟的問題,慕容樂哪裡還坐得住?當天晚便直接早了慕容詩。
而這個時候,慕容詩正好又跟那個老道士混在一起,關注着身前的一座高大丹爐。見到慕容樂半夜來訪,慕容詩不禁深深的皺了皺眉頭。
“不憂!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是關於物價漲的事情。大哥!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談談……”
狠狠地瞪了老道士一眼,慕容樂直截了當的衝着慕容詩道。
“行了!你想說什麼我清楚得很。但我也想你清楚一點,那是現在,還不是我們考慮所謂‘經濟’的時候!”
打斷了慕容樂,慕容詩不耐煩的說道。
“可是——”
慕容詩的話讓慕容樂臉色一變。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我怎麼做事,還不需要你來管!你也別聽風是雨。秦政那什麼‘經濟策論’也說過,市場經濟也是有着自我恢復的特性的,現在這種情況不過是一時的困境而已,過段時間,等百姓們靠着土豆緩過一口氣,一切自然會好轉過來!”
再次打斷了慕容樂,慕容詩冷着臉說道。
對於東波海,慕容詩一直都很關注,所以那邊的圖書他基本都會買來一些,特別是與經營方面有關的書。不爲別的,只爲秦政那神乎其技的賺錢能力。
“過段時間?那是多久?大哥!咱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趁着府庫充盈,趕快扭轉市場啊!否則,戰事一起,咱們再想收拾局面可難了。這一戰,可不知道要打多久!”
慕容樂依舊是沒有死心,努力的勸誡道。
“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怎麼行事,那是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下去吧!”
慕容樂如此糾纏不清,慕容詩的最後一絲耐性也終於是消磨了個乾淨,他提高了聲調,然後直接轉過了頭,不再理會。
慕容詩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慕容樂也無可奈何,只能憤懣不平的退了出去。
“哼!管的是越來越寬了!”
看着慕容樂憤憤不平的背影,慕容詩不禁輕罵了一句。
他這一句罵頓時便讓旁邊的老道士目光一亮:“三殿下忠於王國,其實也是好事,只要他能夠把握住那個度……”
“我怕他把握不了那個度!自從道長您開始爲我煉丹,他越來越古怪了起來!”
臉色陰沉,慕容詩神色閃動的道。
很明顯,慕容詩是在懷疑慕容樂別有用心。畢竟,在老道士來之前,慕容樂還是相當的老實本分的,不僅從來不參合政事,連軍務也並不怎麼關心。但現在,他卻幾次三番讓自己在人前難堪,還總和自己過不去,這不得不讓慕容詩心生疑竇。
“坊間都言陛下身患惡疾,將來難有子嗣,傳承王國血脈的重任將來必將由三殿下一肩承擔,連很多朝的大臣對此也是深信不疑,三殿下長久以來,也是以此身份自居,指望着日後陛下百年,好繼承大統,所以對於貧道的出現,或多或少也會有些偏見,這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詩雖然沒有將話挑明,但是老道士已經是聽出了他的意思,所以順着他的話,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他這話看似安慰,但卻是將慕容詩心的那一抹懷疑給放大了。
“人之常情?我看是癡心妄想纔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慕容詩的臉閃過了一絲陰狠,不過隨即便又很好的隱藏了起來。
“那倒也是!與陛下起來,三殿下確實是差勁了許多。只可惜天意弄人,賜予了陛下過人的才能,也奪去了您傲然的雄風!當然,這些也都不成問題,只要長生不老丹練,有無子嗣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無盡的生命,足夠您去建立一個萬古長青的不滅帝國。”
神色微微一閃,老道士不動聲色的阿諛奉承了起來。
他的奉承頓時便讓慕容詩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個弧度,心更是有些激情澎湃了起來。
縱觀古今,凡是強大帝國的隕落,都跟子嗣的不孝有着很大的關係。一個強大的帝國,如果永遠掌控在一個明君的手,那將是如何的偉大?
“永遠”,這是一個多麼美麗而又震撼的詞彙啊!慕容詩光是想想如墜夢幻!
“道長!您說過,這藥除了能夠讓人長生,還可以讓我恢復那方面能力,這是真的嗎?”
抱着無盡的幻想,像是一個快要渴死的人掉進了一片汪洋大海之,慕容詩不厭其煩的問道。
這已經是他第十次問起這個問題了,不過老道士卻並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意思,而是輕輕一笑,伸出自己髒兮兮的手,拍了拍慕容詩的肩膀:“陛下。這一點毋庸置疑。這種藥最大的力量是讓凡人羽化成仙!而神仙,除了不能生孩子以外,是沒有任何其他的疾病可以滋擾的。”
“還是不能有孩子麼?”
再次聽到了老道士的肯定回答,慕容詩轉身望向了丹爐,輕輕地呢喃了一句。
人是這樣,總想要擁有一切。哪怕是在長生不老的面前,慕容詩也是幻想着能夠子孫滿堂,因爲這樣一來,他掌控整個帝國會越發的簡單。
“您又聽說過神仙有孩子的麼?這是永恆的代價!”
再次和藹一笑,老道士緩慢而篤定的說道。只不過說完,他的眼便有一絲輕蔑與嘲弄一閃而過,可惜,背對着他的慕容詩是看不見了,因爲他現在滿眼,都是那一座高大的金黃丹爐。
“道長。我聽說你有一種藥,可以讓人神志昏聵但卻不至於死亡,可否送我一副?”
良久之後,慕容詩才終於是轉過了身子,目光炯炯的衝着老道士問道。
他這一問,頓時便讓同樣神遊天外的老道士愣住了,但沒多久,他便又再次輕笑了起來:“起這個,您不覺得令人毫無痛苦的死去會更加的仁慈麼?”
“孤肯定是希望他能夠毫無痛苦的死去,不過有一些不相干的人,卻總想要讓他活着,而孤暫時還離不開那些人的幫助!這也是孤最爲煩惱的所在!”
眼閃過一絲陰鷙,慕容詩語調低沉的說道。
“呵呵!原來如此。那祝陛下早點擺脫那些不相干的人,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王者咯。”
微微一笑,老道士一臉奸猾的說着,從破舊的袖口掏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陶瓷瓶子:“此藥名爲‘亂神’,一天三錢,三月可成。”
“那要是一天六錢呢?”
老道士將藥遞給慕容詩,本以爲他會裝模作樣的立個牌坊,卻不想他連最基本的虛僞都省了,直接開口道。
顯然,今天慕容樂的表現已經讓他起了警惕之心,所以有些急於求成了起來。
“可不能一天六錢的灌服,會死人的。您若真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最好還是按照貧道的劑量來下藥,否則,事後容易被人查出跟腳。”
老道士難得的正色的說道。
他雖然陰狠,但卻也不希望慕容樂出事,否則下一個死的,肯定是他。
“唔!這樣啊!無妨!孤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並沒有要加大劑量的意思。對了,道長,昨天我見着丹爐內的神丹已經開始徐徐生輝,咱們是不是可以投入藥引了?”
神色微微一閃,慕容詩轉移了話題。
知道慕容詩是在故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老道士心無奈的嘆了口氣,而表面,卻是露出了一抹驚訝:“是可以投入藥引了。不過陛下,您真的決定要在這個時候開始第二階段的煉製麼?現在火羅以及天瀾可是在厲兵秣馬……”
“這正是孤最擔心的事情!神丹煉製,離不開強大的人力物力,但孤不瞞你,對於抵抗火羅還有天瀾,孤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孤必須在失去一切之前,完成神丹的煉製!而只要孤練成了神丹,成爲了一個壽與天齊的神仙,一時的勝敗也不那麼重要了!因爲只要孤在,這太白國不算亡。而也只要有孤在,整個天下,也終將爲慕容姓!十年、百年、千年,乃至於萬年,都不重要!孤可以慢慢的等,孤等的起!”
這一刻,慕容詩的雙目散發着的是無盡的邪光,讓一向自詡陰毒的老道士都忍不住好一陣頭皮發麻。他不由得想起了東波海那位年輕的王者的一部書作所說的一句話——天欲使你滅亡,必將讓你瘋狂。
慕容詩此時此刻的表現,無疑已經印證了這一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