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的光亮透過窗戶照在穆晴語身上的時候,她醒了過來。
昨天的一切對她來說打擊很大,她直接靠着牆角,一直哭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
她扶着牆艱難的站起,由於坐的時間太久,雙腿發麻,使不上一點力氣,她狼狽的重摔倒在地。以一個難堪到極點,直接面朝下的姿勢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穆晴語,你要堅強!”
她想要爬起來,卻沒力氣。就像,初遇顧君臨時狼狽的樣子。只不過,那時的他是救贖她的王子,而現在的他,則是毀掉她一切的魔鬼!
“顧君臨,我恨你!”她吐出這麼一句,終於還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靠牆站定,她閉眼,等待着腦中涌起的陣陣頭暈過去。
她的眼睛,很腫。白皙的膚色使得她的臉看起來更加的蒼白,粉嫩的嘴脣失了血色,披肩的長髮凌亂的黏貼在鬢角,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脆弱。
然而,她放在身側的兩隻手,卻是緊緊握着的。爲她,添了一些凌厲。
她,從不喜歡討厭或者恨一個人,因爲那樣會很累。即使,當年在她懷孕,顧君臨卻要和沈涵訂婚,且沈涵私下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顧君臨的時候,她也沒有恨過。那時候,她只是覺得可笑,多麼的俗套!以爲人人都是願意爲了金錢拋棄一切的人。
不過,她雖然很愛顧君臨,卻也是不願強求的。所以,她接受了那筆錢,放棄所有的自尊。讓沈涵放心,也讓自己,死心!
她知道,她有些矯情,也許會有人說她不愛顧君臨,只是愛錢。可是,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做自己想要做的,認爲對的事情。
那筆足有600萬的錢,被她以匿名的方式捐給了慈善機構。她也覺得自己無比的可笑,600萬,埋葬她的愛情,埋葬她的青春年少。
可是,現在,她卻恨他,恨他毀了她重生後新的生活。讓她,重又陷入一無所有的恐慌。
她,得過抑鬱症。
那時候,雖然在蕭以哲的幫助下,她的抑鬱症慢慢好了,可她知道,如果再重新陷入那樣的環境,她的抑鬱症會再次復發。
她以爲,她會一直幸福的,不會再讓抑鬱症有再度毀掉她的機會,但是現在,好像,似乎一切都改變了。
她靠着牆,越來越控制不了內心的恐慌,全身已開始輕微的顫抖。她閉着眼,牙關緊咬,可她能感受到她的牙齒也已上下顫抖,她能聽到它的“咯咯”聲。
她會得抑鬱症,是因爲當年懷着顧君臨的孩子的時候,她不小心,讓孩子流掉了,隨之而來的,便是顧君臨和沈涵鋪天蓋地的訂婚消息,讓她避無可避。於是,在身心的雙重打擊下,她終於崩潰了,之後,便患上了抑鬱症。
現在的她,就好像又回到當時的場景。
她的全身抖得越來越明顯,虛汗一陣陣冒出來,表情越發痛苦。她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
顧君臨醒過來的時候,吳俊還沒醒。想起前一天
發生的事,他雖然有些不敢面對,卻還是擔心着穆晴語。
下了牀,直接回套房。
他走得很急,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口,然後開門進去。
長久以來的敏銳,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靠着牆壁,全身不住顫抖,已快被汗水打溼的穆晴語。
他幾步跨到她前面,打橫抱起她,整張臉寫滿驚恐,語氣裡的焦灼與心疼是不曾在所有人面前坦露過的。
“檸檸,你千萬不要有事!”
穆晴語感受到他的存在,掙扎着睜開眼睛,雖然疲憊,可眼裡仍帶着恨意,就一直看着他。
而顧君臨已顧不得其他,抱着她就往白曲所在的房間衝。雖然有幾分失了理智,可他還留了一分,直接就去找白曲。
守在門口的倆保鏢在他衝出房間的時候也自覺的跟了上去。看他抱着已經陷入沉睡狀態的穆晴語,差點按錯電梯樓層慌亂的樣子,一保鏢也知道他是要找白曲,按了白曲所在的樓層,恭敬的立在了他身後。
電梯其實很快,可顧君臨卻覺得無比的漫長,他的心每一秒都在受着煎熬,不斷的泛着疼。他,恨不得出事的是他!
電梯門還沒開全,他已抱着她衝了出去。
到了白曲房間門口,二話不說就是大力拍門。
倆保鏢在他身後,已看傻了眼。
白曲被吵醒,心情超級不爽。從牀上爬起,伸個懶腰,打個呵欠,他才慢吞吞去開門。
而門外的顧君臨早已等不及,抱着穆晴語退後兩步,把所有力量灌注在右腿上,一腳踹上去。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房間門應聲而倒。
房間裡,離倒下的門還差一米左右的白曲,直接怔愣住,跟着顧君臨的倆保鏢看到他強大無比的摧毀能力,暗自在心裡偷偷吐口氣,真的是,太可怕了。
顧君臨看到白曲,衝到他身邊,對着還發愣的白曲就是一聲命令,“白曲,過來。”
白曲被他一吼回了神,跟着顧君臨就進了他剛剛出來的房間。
顧君臨把穆晴語放到牀上,目光如炬,看向白曲,“看看她怎麼了。”
白曲急忙走到牀邊,翻看了穆晴語的眼皮,掰開她緊閉的嘴往裡看了下,然後又鬆開她緊握的右手,手掌碰上她的,摸到一片冰涼,把着她的脈,蹙眉深思。
照她的情況,他還沒辦法下結論。
顧君臨站在一旁看得心急,卻也沒催白曲,他知道他的能力,不過,俊挺的眉卻是一直皺着,未曾鬆開的。
“老大,這…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你知道有些病是看不出的。”
白曲對着顧君臨有些凝重的開了口。
“不過,她應該是一種心理疾病。”
顧君臨已不想再聽他多話,抱起穆晴語,“跟上。”出了房間。
白曲卻是一臉苦相,他可是還穿着酒店的浴袍的。衣服也沒時間換,從衣櫃裡隨便抓了襯衫長褲,套上皮鞋,便追顧君臨去了。
當追到門口,他滑稽的穿着引來阿冽的
一陣嘲笑。也是,浴袍配皮鞋,還抱着一些衣服,再加上他有些孩子氣的臉龐,真的有一種蠢萌之感。
阿冽昨天聽完公司各部門報告後被總經理王逸風請吃飯喝酒,他盛情難卻,再加上顧君臨暫時也不需要他,於是他便和王逸風在酒吧呆了一夜,今早一大早剛回酒店就遇上了顧君臨。
白曲瞪他一眼,坐上顧君臨坐的那輛車的副駕駛座,阿冽則和剩下的保鏢乘另外一輛,一行六人往醫院而去。
等到了沐氏醫院,白曲早已換好了衣服,穿上白大褂就爲穆晴語做一系列的檢查。
顧君臨等在VIP病房,心急如焚。
阿冽看他不斷在病房轉來轉去,心中又多了幾分對穆晴語的抱怨。
當白曲把沉睡的穆晴語送回病房的時候,顧君臨張口就是結果,“怎麼樣?”
“老大,這嫂子以前有得過抑鬱症,雖然後來好了,可是如果一不小心,就又會復發。”
顧君臨聽到抑鬱症三個字的時候,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還好阿冽和白曲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扶住他。
“怎麼會呢?怎麼會…她是多麼樂觀的人…怎麼會…”他的語氣低沉,有些像是喃喃自語,可其中的不敢置信,白曲和阿冽卻聽得分明。
顧君臨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他認識的沐檸,是永遠樂觀,積極向上的,怎麼可能得這種病。
他推開白曲和阿冽,走到窗前,背對着他們。眼神落在外面陽關明媚的世界,心中的沉痛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他感覺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閉上了寫滿哀傷的黑色眸子,聲音沙啞,“阿冽,用穆晴語和蕭以哲的名字,查7年中發生的一切,我要知道所有。”
阿冽虎軀一震,低頭,彎腰鞠躬,掩住眼裡複雜的一切,“是,老闆。”
直起身,走了。
白曲看着走了的阿冽,又看看背對着他的顧君,聰明的小聲退了出去。他是好奇所有的一切,不過他還是想要留着小命的。他有預感,如果他敢開口追問,那麼,他也會像顧君報廢的那扇楠木門一樣,被顧君臨廢掉。
顧君臨聽到病房安靜下來,轉身,眼眶泛紅的看着病牀上躺着的仍皺着眉頭的穆晴語,“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最愛的檸檸…”
他走到她病牀旁,俯身,一個充滿愛意和壓抑的吻落在她冰冷的脣上。
擡頭,淚,不經意的從左眼角滑落,落在他剛親吻過的她的柔軟脣瓣上。
他看着那滴淚水,已失了所有心神,一直看着,彷彿就能天長地久。
當她沒有任何意識躺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他對她,早已超出了愛。她,早已成爲他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怎樣,即使是失去生命,也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他再次俯身,眼專注的落在她身上,脣輕柔的印上她的脣瓣,吻去那滴晶瑩帶着苦澀的淚珠,然後停在她的脣上,堅定的宣告從兩人脣瓣間溢出,“檸檸,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