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寒臉上有明顯的表情變化時，蘇然就回過了頭。看見洛染，他的表情並不比北辰寒更自然，只有更僵硬。
“蘇然？你也在？”洛染也怔了一下，走進來，把手裡抱的東西往北辰寒桌上一放，“我來送點資料的。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她跟樂童在走廊上閒聊了幾句，散了之後經理就讓她把手上的文件送賴總裁辦。沒想到進門就碰見了蘇然。
世間之事總這麼巧合的讓人覺得狗血。
論表情的自控能力，洛染恐怕是這三人中最差的一個。所以當她臉部線條還有些緊繃的時候，北辰寒和蘇然都已經調整到了仿若無事的境界。
“蘇總監請，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話很禮貌，語氣有些冷。蘇然把目光收回來，淡淡一笑，“是該走了。”
這句說完，他又看了洛染一眼，“看來你恢復的不錯。很好。”
他本來想說這樣他就放心了。話到嘴邊又只改了這二個字：很好。
北辰寒眉心不自覺的跳了一下。目光漸漸轉沉。不過好在，蘇然並沒有逗留的意思，‘很好’二個字說完，他就走了。
“洛染……”
看着那個還盯着蘇然背影看的女人，北辰寒不悅的喊了一聲。
哪知，這女人好像根本沒聽出他的不悅。
“你等一下。我有些話要跟蘇然說。回來跟你解釋。”
甩下這一句，洛染竟然追着蘇然的腳步出了辦公室。北辰寒呆了一下，霍然站起，目光陰鶩的像只獵鷹。
“蘇然。”
蘇然快要邁進電梯的時候，身後傳來洛染的喊聲。
他遲疑了一下，洛染隨即追上來，擠進了他的電梯，“我想跟你談談。下去找個地方說。”
“好。”瞬間的閃神之後蘇然笑了笑，點頭道。
狹仄的電梯間裡，二人都沒再說話。洛染想到頂樓那位黑漆漆的臉，心裡又忍不住發虛。她也不想這樣當北辰寒的面跟蘇然跑出來。她知道，那會氣死那個小氣的BOSS。
可是，她真的有話要跟蘇然說，今天不出來，下次還要找藉口找理由揹着北辰寒出來見他，萬一被北辰寒知道了那就更加說不清了。
所以倒不如這樣，做在明處，BOSS生氣歸生氣，起碼不會疑心她什麼吧。
亂糟糟的想了一陣他們就下了電梯。就近找了個咖啡廳，剛一坐下，蘇然就先開了口。
“洛染，你最近還好嗎？”
表面上看着是還行，不過他想聽她自己說。
“挺好的。”洛染莞爾道，稍停幾秒，那笑容又漸漸收了回去，“我聽說我住院的時候你去看我了。謝謝你。”
“嗯。”蘇然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這個開場白不算好，所以剛說了二句，二人都沒話了。侍者送來他們剛點的咖啡，低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攪了一陣，洛染才鼓足了勇氣似的突然道：“其實我跟北辰寒早就結婚了。”
“嗯。”
蘇然應了一聲。這件事他那天從醫院
出來就聽樂童說了。
洛染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低垂着眼簾，她本來想蘇然一定會接着這話說點什麼，卻沒想到他只是這麼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她有些不理解，便挑起了目光看向蘇然。
四目相對，蘇然的目光就像染了千萬種顏色一樣，複雜的讓她看不透。
許久，她才見蘇然微微一笑，說道：“我應該恭喜你。北辰寒挺好。”
他這麼一說，倒把洛染說的啞口無言了。心裡想說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時間就僵在了那。
蘇然的目光落在洛染面前那杯咖啡上，停留了幾秒才又擡起透過咖啡嫋嫋的霧氣看着她的臉。
“我知道你今天找我過來想跟我說什麼。不過，其實這不需要。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不強人所難。我不會做那種沒分寸的事情。你放心。”
“你……”洛染聲音發澀，蘇然沒等她糾結好該怎麼說，便把話直接接了過來。
“我喜歡你，洛染。”
“……”
洛染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如何去接他這樣的話。
蘇然卻好像丟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心裡輕鬆了不少，話也順暢了許多，“我承認一開始，我關注你，或者接近你都是有企圖的。因爲我想更瞭解北辰寒，而我發現他很在意你。所以，我把你當做一根可以牽制他的線抓在手上。”
這話聽着充滿了算計的感覺。可面對這個人，洛染又覺得他很坦白。
所以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蘇然繼續道：“可是後來，接觸的次數多了，我自己也漸漸發現，我的心態變了。我開始下意識的不想把你和他聯繫在一起。甚至當我在你身上發現了她的影子時，我發現我很想很想擁有你……”
“等等。”洛染驚了一下，“她是誰？”
蘇然遲疑了片刻，眼波中凝上了一抹慟色，“我以前喜歡過的一個女孩。那是我第一次對女孩子動心。嗯……初戀吧。我們很相愛，相處的也很愉快。但是後來她去出了交通事故……”
他低下眉眼，沒再往下說。
洛染蹙了蹙眉，沉默一會才道：“這麼說，你是因爲把我當成她才喜歡我的？”
蘇然擡頭，凝視了她一會，又搖頭否認了，“不能完全這麼說。你的單純雖與她有些相似，不過你們是二個完全不同的人。這一點我分的清楚，所以在我眼裡，你是你，她是她，只是有些相似，卻不能同一而論。”
沉默幾秒他又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離我已太遙遠了。而你，更真實，懂嗎？染染！”
看着面前心怡女孩的臉，他一時沒控制住情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和冰涼之後他才恍然回神將手收回來，“對不起。我只是想說，你並不是我心裡的替代品。只能說是在你身上，我又找到了那些能讓我最初心動的美好而已。”
“可我是北辰寒的人。以前是，現在更是。你明白嗎？”洛染有些急。
“我明白。”蘇然看了她一
眼，淡淡道，“正因爲明白，所以我從沒有主動不是嗎？”
“你是沒有主動，可你在醫院裡……”
“那件事是我的錯。”蘇然苦澀的笑笑，大方承認，“我沒有控制住情緒。可是你應該知道，對於在乎的人，有時候也真的是很難控制住情緒的。拿葉菲雯來說，我跟她在一起純粹只是交往，剛開始我並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而她表現出來給我看到的也都是美麗善良的一面。所以我覺得這個女人大概應該可以試着交往，或者結婚。但這些對我來說其實並沒有涉及多少的感情。只不過對一定的年紀應該做的事情而已。但是你不同，洛染，你對我來說跟葉菲雯不同……”
他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我在面對你的時候，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心緒的波動。能感覺到自己那種想親近你的慾望。這些都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我不敢相信。”洛染坦言道。
蘇然笑了笑，“也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喜歡北辰寒喜歡的女人。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很剋制的，從來不勸說自己以任何理由去找你，去主動接近你。這倒不是因爲我畏懼他，而是因爲我看的出來，你也很愛他。他那個人雖然看上去總不太友善，但確實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你愛他不足爲奇。對我來說，愛或者喜歡，都是很純粹的東西，需要二廂情願纔夠完美。正因爲如此，我本來打算把這些情緒都壓在自己心裡沒打算告訴你。可惜，上次在醫院沒控制住。還是讓你知道了。”
“那現在呢？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洛染緊追着問道。
蘇然怔了一下，“什麼打算？”
洛染皺眉，“當然是你的打算。你知道我愛他，他也愛我，難道還要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我說過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蘇然的臉色有些暗淡，洛染一看便知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是說你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我是問你自己的心，蘇然，我相信你剛纔跟我說的這些話都是真心的。可是我也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把你自己的心留在我這裡了。你其實可以用心去觀察一下，在你身邊有比我更值得你用心的女孩。”
“更值得的？你是說樂童嗎？”蘇然突然接道，洛染怔了一下，神色尷尬。
“你知道了？”
“嗯。能感覺的到。”說完蘇然又笑了笑，“我不是木頭人，她也不是那種扭捏的女孩，所以這點我已經有所察覺。”
“那你呢，你有沒有考慮過？”洛染心揪在了一起，緊張的爲閨蜜試探着。
只可惜，蘇然沒有給她她想要的答案。
“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去考慮這樣的問題。因爲我心裡的影子還沒有散去。容不下其他的人。”
他目光灼灼，甚至有些燙人，叫人不敢直視。
“你要到何時才能把心裡那個根本不可能的影子除去？”
雖然這樣說很傷人，但是洛染覺得這對她對蘇然都是好的。不可能的事情最好早點說清楚，否則糾纏下去只會讓彼此都受到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