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向我們提。”
範季禮把這個問題又提升到了利益的高度。葉微微不是傻瓜,她就算真的要放手也不會是因爲利益。範季禮的生意金錢觀念讓她很不快,強忍着心頭的怒火,她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要求,但我覺得這是我和範慕北之間的事,所以,如果你們想要我離開,最好讓範慕北親口對我說。”
“我們這是給你面子!”岑芳菲噌地站起來,對於這個媳婦,她向來沒有好眼色,“你應該看到了,這次的人不是我們選的,而是慕北本就愛了十幾年的人!她的身世背景和我們家慕北配,他們還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你退出是遲早的事!你現在不早做決定,到將來,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我寧可什麼也得不到,也要爲自己的感情討個說法!”葉微微也提高了音量,她是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對長輩說話。岑芳菲被她的無禮激得怒火沖天,脣都抖了起來。範季禮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年輕人所謂的愛情,我們也經歷過,我承認當時很迷戀,不過,到老來看,不過是一場荒唐的辦家家遊戲!”
“就算是辦家家遊戲,我也要辦到底,您剛剛也說了,您也年輕過,那麼也應該明白年輕人的心思。所以,就算撞到頭破血流,一無所有,我也要範慕北親口提出分手纔會分!”葉微微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答應過範慕北的,不輕言放棄。
範慕北都沒有鬆口,她爲什麼要打退堂鼓。
“對不起!”說完所有的話,她用力地壓下頭,對自己所有的無禮表示歉意。
空氣凝結,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彷彿只要一根*就能引起傾城爆炸。葉微微安靜地立在那裡,她要說的話都說了,已經沒有需要表達的。她愛範慕北,只要他不倒戈,她發誓再也不讓自己軟弱。
她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她甚至已經想好,遲早有一天範慕北會因爲孩子的事跟她提出離婚,但她不怕了。因爲最後放棄的不是她,失敗的也不是她。
好吧,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闖。
“葉小姐。”範季禮的聲音極緩和,就像一位用心的老師在做學生的思想工作,絲毫沒有平日的易爆,“愛一個人就要成全他,我們家慕北從小就喜歡孩子,我們不在家的日子裡,全由他照顧妹妹。他對孩子的渴望並不比我們做父母的低,可能是出之於對你的內疚,他纔沒有表現出來。你一定要他開口說放棄才放手,是不是對他不公平?你明明知道他是秘組成員的組織頭領,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如果愛人卻不能成全人,而是不斷索取,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和愛還有意義嗎?”
範慕北是渴求孩子的。葉微微哪能不知道,從他看孩子時的眼光,她早就已經猜透。這一次,她又要倒戈了嗎?
不,不要!就算全世界都罵她,她也不要!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慕北曾向我們承諾過,如果三十三歲之前還沒有孩子,他就會回到家裡來接管家族事業。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極好的,但對於他來說,你應該知道,他是喜歡組織的。他已經三十二歲了,你的做法無疑於斬斷他的前程、他的生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葉微微終於被再一次打敗,她真想狠狠地拍自己幾巴掌。怎以會這麼沒用,就連範慕北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都達不到!
“我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向範慕北提出離婚,把這份離婚協議簽了,我們自然會安排人送到組織去。慕北很快就要回組織,他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只要你不隨,你們的感情自然就斷了。當然,我希望你能離開這座城市,到哪裡都可以,我們可以幫忙。”
葉微微長指顫抖着掂上了那幾張薄薄的紙片,她可以什麼都不顧,但能不顧範慕北的前程嗎?一個沒有前程的男人,無異於捆綁在監牢裡,還有希望嗎?
她比誰都清楚他是多麼地喜歡現在的這份工作。
“如果你沒有把握在一年之內懷孕,就把它簽了吧。”
淚無聲地流了下來,葉微微緩緩擡筆,怎麼也找不到簽字的地方。
“在這裡。”岑芳菲有些急,握着她的手落在簽字欄。
“好,我籤。”她閉眼,朝上面畫過去。
“等一下。”門突然打開,範慕北出現在門口,江美雅無聲地跟在他身後,眼眶紅紅的。
葉微微和範氏夫婦的臉都變了,蒼白一片。
範慕北的心一定很痛吧,葉微微心涼涼地想着。範慕北已經來到她面前,奪走了筆,攬上了她的肩,緩緩地抽出一張紙來:“你們剛剛的話我全都聽到了,這是微微的檢查報告,我今天早上取到的。她的不孕症已經明顯好轉,是有可能懷孕的。”
葉微微吃力地接過那張紙,紙上所寫的內容遠沒有他表述的那般樂觀。只是好轉,而且是略微好轉。
範季禮板了一張臉,隱忍着強烈的怒火。如果讓他選,他此刻寧願兒子一輩子在組織不回家接管家裡事業,也不要兒子娶個老婆半個蛋都不下!這無異於在自己臉上拍巴掌,會被多少人看笑話!
“你要知道,就算懷孕,如果不是在你三十三歲之前生的,你一樣要退出隊伍!”範季禮無情地提醒。範慕北點頭:“我願意。”
範慕北,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葉微微在心裡狂呼,排山倒海的情感無處發泄,只能緊緊地看着他,她的世界一時間只有他!
範慕北把那張紙條置於桌上,淡淡地開口:“以後,不要試圖以任何方式逼我離婚,否則,我將不再回這個家!”
他大步離開,葉微微被他攬着,被動地隨着他的步子。門外,江美雅的眼圈更紅,這個熱烈火辣的女人眼神絕望,卻又不甘地看着走出去的兩人。
回到車上,葉微微終於忍不住呼了出來:“範慕北,這對你不公平!”
範慕北用力踩下油門,臉部表情堅定不移:“沒有什麼不公平的。”
“你要知道,要是我不能生,你就要……”
“既然遲早要回歸,爲什麼不能早點回?戰場和商場對於我來說,沒有區別。”
雖然他這麼說,可是,她也不能……
“範慕北,要是以後我真的不能懷孩子,你們範家就……斷根了。”
“我說過,我們可以領養。”車子急馳在路上,他的手上青筋暴出,是對自己又一次倒戈的怒火嗎?
葉微微不放心程嘉玉,回到了家,範慕北卻臨時有事離開了。並不大的客廳,顯得有些冷清,程嘉玉沉嘆一聲,坐過來握住了葉微微的手。
“微微,你幸福嗎?”
“媽,怎麼這麼問?”自從住院回來,媽媽的嘆息比以前更多了,看着她一陣陣地嘆,葉微微已經隱隱感覺到發生了什麼。
“唉,媽媽希望你能幸福啊。”她抹了抹眼角的淚,難過地哽噎,“怎麼會這樣呢?你明明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卻跟媽一樣,無力回報。”
“媽,你怎麼了?”葉微微擔憂地搖着她的身子,“你到底怎麼了?”
“媽都聽說了,那天,範家人已經打電話給我,說你……不能生孩子,希望我勸你……孩子,媽那天找慕北說了好久的話,承諾只要他肯離婚,我會說服你的,這孩子竟然說,他永遠都不可能跟你離婚。你們原本那麼幸福,怎麼會……”
原來媽媽是因爲聽到這個消息才生病的啊。葉微微的淚已經無法抑制,撲倒在她懷裡哇哇地哭起來:“媽,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明明很幸福,卻要徒增如許煩惱,暗淡的星空閃爍着點點星光,沒有人告訴她們,前路該怎麼走。
“或許這就是命吧。”程嘉玉突然感嘆道,“你一直不知道吧,其實,你不是你爸爸的親生孩子……”
程嘉玉突然的話將葉微微激得幾乎要暈倒,怎麼可能?她腦子裡唯一閃出的是這四個字。
“這件事你爸爸要我隱瞞一輩子的,如果不是你現在出了這事我還會爲他繼續隱瞞下去。當年我被你的親生父親拋棄了,無音無信,你算起來是我的第二個孩子……”媽媽流着淚講述着自己坎坷的經歷。
原來,媽媽最先愛着的是另一個男人,她的出身和男人差距太大,家裡不同意,她選擇了和家庭決裂,最終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並且在男人出去謀前途的時候生下了第一個兒子。她被家裡人找到,因爲是在野外生的,男孩生下來就死了。家人希望她重新尋找幸福,把她鎖在家裡,男人卻回來了,她再次離開,跟着男人走了。
有一天,男人卻突然消失了,她看到了親哥哥,他親口告訴她,男人接受了他給的一筆錢,表示主動願意跟她分開。她受不了這個打擊,跑了出去,來到了男人的家鄉,而馬上,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想要跳涯自殺,被人救起,救她的正是葉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