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葉微微還未來得及說下面的話,她的身子突然一歪,顫悠悠地在高臺上搖了搖,最終未能穩住,直接掉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葉微微害怕地閉上了眼,迷採車隊剛好近前,車上飛出一個人影,藉着臺壁一用力,彈上去接住了葉微微。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葉微微並沒有感覺到突然來的疼痛,而身上卻傳來一陣溫暖,還有熟悉的味道。
下一刻,她被人抱着幾個縱躍,飛上了車。一場預期的主持人落臺醜事未能發生,卻讓大家親眼見到了秘組成員的威風,所有的人啪啪地鼓起掌來。
範慕北戴着面罩,將她一放下就回到了位置,只用銳利的眼眸掃了掃季芳。季芳害怕地抖抖身子,隱藏到人羣深處。
葉微微的心撞了撞,狠狠地扭住脣角。她知道鏡頭還在看她,這些動作只在話筒後做了一下,馬上恢復了正常,繼續講解。
坦克終於停下,她越過範慕北,在他的身側停下,低低地發音:“謝謝你,爲了我爸又救了我一回!”
範慕北的臉用力抽了一下,抽得面具都在動,卻什麼也沒有說,率先跳下車,頭也不回地離去。葉微微沒有讓下面等着的人接自己,而是倔強地滑下了車,再一次迴歸高臺。
這個小小的插曲誰都沒有提起,就像不曾發生。葉微微的主持完成得很好,她聯繫了王石,把這段報導發給了電臺。臺長高興不已,親自打電話過來慰問她,表揚她休息還不忘工作。
雖然他們也派了記者前去採訪,但卻不能達到她這樣的效果。
“我說小葉啊,我們秘事頻道最近收視率節節下降,我想,如果能對組織的幾位大領導做幾個專訪話對收視率一定會很有幫助的,看來你在那邊有人脈,幫忙把這件事情搞定吧。”
臺長的關心原來還另有目的啊,葉微微嘆一口氣,心裡唸叨着: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就連中心電視臺的臺長都不能免俗。
好在他列出來的名單並不難採訪,有常石在一切好辦。葉微微也便欣然同意了。
趁着田蕊和常拓恩愛的時間,她開始了專訪。從常石到他下面的參長,下屬老大,指導員,一一訪下來,着實需要花不少時間。
常石因爲她之前在常拓事情上的幫助,自然不會拒絕,更因爲知道她是葉騰飛的女兒而滿心喜歡,只恨自己沒能有第二個兒子,好把她娶回去。
從常石的住處走出來,她盤算着採訪計劃,心無旁騖地一路走。
“喂,你們怎麼可以把我關在這裡,我要告你們!”一個女人的聲音把她驚醒,葉微微看到季芳正在跟一個穿着正裝的男人生氣。她一張好看的臉鼓成了大大的腮幫子,狠聲道。
正裝男人並不生氣,只是搖頭:“如果你要告也可以,我們組織頭領說了,要麼你就在這裡好好地反省,要麼就把你送去秘組法庭。在那種場合下使壞,伸腿拌人,往小裡說是惡作劇,往大了說就是故意傷害,殺人!”
季芳的臉一白,氣息自動降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一查就明白,你當時的小動作已經被拍下來了,要一起去看看,順便過堂麼?”
“這……”
她咬緊了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向範組織頭領道過歉了,還要怎樣?”
“我們組織頭領說了,關你幾天禁閉,你好好反省,引以爲戒,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這些壞事了。”正裝男人一揮手,跑來了兩個當兵的,將她一左一右地押着。
“不會少吃少用的,反省夠了會放你出去的!”
“不要!我要回去,我的報道……”季芳眼淚都滑下來了。葉微微在旁邊總算聽出了大概,原來伸腿拌她的是季芳。她沒想到季芳會這樣,更沒想到範慕北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懲罰季芳。
不過,她不需要範慕北的出頭。
大步走過去,她對那個秘組成員行了個禮:“組織頭領好。”正裝男人大抵認識她,對她很是恭敬。
葉微微看一眼季芳,季芳倔強地轉了臉。
“放她走吧,我不計較了。”
季芳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睛瞪得極大,咬緊了脣。她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幫自己求情的會是葉微微。
正裝男人卻一臉爲難:“這件事是組織頭領親自吩咐下來的,除非他親自下令,否則,我們不能放人。”
瞭然地點點頭,如果組織裡連這種紀律都沒有了那不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了。雖然不情願,她還是出口:“你們領導在哪裡,我親自去找他。”
盛裝男人遲疑片刻,指了指遠處的指揮總部。葉微微大步走過去,與範慕北相逢在臺階上。
“組織頭領。”她行了個禮,對範慕北疏遠而冷漠。範慕北安靜地立在她面前,深遂的眸子在她身上掃了掃,喉結滾了滾,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把季芳放走吧。”
聽了她的話,他的面具扭了扭,在皺眉,“不行。”薄薄的脣角吐出這兩個字,兩個人傾刻間變成了陌生人。
葉微微生氣地擡高了眉宇:“她針對的是我,跟你沒有關係!你還我父親的情早就還清了,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了!如果你還把我當葉龍飛的女兒,那就馬上把季芳放了!”
她板臉,看向另一邊,胸脯起伏,微微喘息。雖然一再地告誡自己,要和範慕北保持距離,真正面對時,她才知道有多麼地困難。如果不用吼,她真的說不出話來。
範慕北凝視她良久,兩個人都不說話。
“慕北。”江美雅的聲音再次傳來,每一次,她都會在他們見面的時候準時出現,這一次,葉微微倒要感謝她。
“麻煩你,否則,我只能和她一起住進去了。”她說完這一句,頭也不回地離去。背後,傳來江美雅的輕言細語,跟她以前的風格極不像。不過,這些跟自己沒有關係,擡高頭,她走向季芳和正裝男人,在他們面前攤開手:“這樣吧,把我一起帶進去吧。”
“你……”季芳遲疑地盯着她,眼扭了扭。葉微微扭轉臉不看她,下定了決心。
男人一臉爲難,片刻,一個勤務兵跑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他鬆了一口氣,揮手放開了季芳:“你們都走吧,領導不計較了。”
耳邊,響起車馬達聲,範慕北和江美雅的車子從他們身邊滑過,車子裡的範慕北直視前方,不曾朝這邊看過一眼。江美雅側臉過來,嘴角掛了無法猜透的微笑。
季芳被放開,並不向葉微微道歉,叭叭地朝前就走。葉微微慢騰騰地跟在後面,摸着腦袋往外走。
“葉微微!”她突然停下,回身,惡狠狠地看着葉微微,“別以爲你做了這些我就會對你好,不可能!”
葉微微皺了皺眉,咧嘴點頭,片刻,又不解地張嘴:“我記得我們之間並沒有大仇,你爲什麼這麼恨我。”
“因爲……哼!”她一跺腳,似有難言之癮,最後作罷,提腳跑遠。葉微微摸着腦袋,愣在那裡,根本無力移身。
採訪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作爲挽回了收視率的葉微微,每天交稿時,總會得到臺長的好言好語,說得葉微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很有一種在天上漂浮的感覺。
“小葉,你果真不簡單,樣樣做得完美,我們電視臺有你這樣的人才真是大幸啊。”
聽電話的葉微微脊範骨涼了涼,明明是極好的恭維話,她卻聽到了陰謀的味道。
“同事們對你的能力瓜目相看,電視節目好評如潮。啊哈哈哈,難得啊。”
是挺難得的,葉微微聽着這些話,相當受用,如果沒有轉折的話。不過,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你也知道啦,我們開會研究了,一致決定要你去採訪一下秘組成員的領導,這雖然有些難度啊,不過,我們相信你的能力,我們當然知道人物的特殊性,所以,他戴着面具上節目也沒關係。臺裡相當信任你,預告片已經播出去啦,星期五就播,這件事情就拜託給你啦,啊,等你好消息。”
葉微微盯着那早就掛斷電話的手機,愣了好半天的神,才理清思路……感情臺長的最終目的是讓她去採訪範慕北?
預告片都播了?這不是有意趕鴨子上架,逼着她非幹不可嗎?
葉微微爲難了。
田蕊每天都要預留一點時間陪她,就是怕她未能從感情的傷痛裡走出來。葉微微平日裡還能裝出笑嘻嘻的樣子,此刻,她只能唉聲嘆氣了。
“怎麼了?”細心的田蕊哪能感覺不到?問出來。葉微微沒精打采地攪着一杯白開水,撫上了額頭:“煩哪。”
“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她扁了扁嘴巴,這種事,絕對沒有人能幫到他。採訪範慕北?她除非是瘋了才做這樣的事情。讓他繼續以爲她對他巴着不放嗎?她不想讓他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她還是說給了田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