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玩笑,”千伊認爲小雨有些想多了:“他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清舟好幾任女朋友都跟我相處愉快,對於現在這種朋友關係,大家都覺得很舒服,你可別再說下去,否則我以後見他,一定會尷尬的。”
小雨聳聳肩:“我只是想提醒你,遇到好男人,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千伊這時想起了年清舟那些似是而非的求婚,忍不住有點想笑,隨後拍拍小雨:“好啦,大家彼此吧,回頭讓我見見你那個男人?”
“切,”小雨眼一翻:“現在我們冷戰期,說不定哪天就分手了,用不着見,反正我現在有房有車,男人可有可無。”
“媽咪,爹地要和你說話!”千光翼那邊終於算是絮叨完了,將手機遞還到了千伊手上。
“這兩天還好嗎?”電話那頭,年清舟笑着問道。
小雨笑得意味深長,指了指陽臺,結果千伊真就下意識地走到陽臺上,等她反應過來,回頭正瞧見小雨衝着自己扮鬼臉。
白了小雨一眼,千伊纔對電話中的人道:“還好吧,一切都算順利,薛芙幫我安排得很好,小翼也挺習慣這裡的一切。”
“有沒有同許笛笙見面?”問這話時,年清舟似乎遲疑了一下。
“還沒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不過離婚的事,申海已經在幫我跟對方溝通了。”千伊注視了一下陽臺外的風景,其實已到深秋,樹葉早就落下枝頭,也沒什麼好看了,眼見都是蕭瑟,讓人心情也有一些低沉。
“那麼……早點回來。”說到這裡,年清舟突然打了個呵欠。
千伊聽出不對,譏笑道:“你那邊才早上七點吧,是不是又熬夜了?你可是醫生,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身體!”
“聽這意思,還挺心疼我?”年清舟在那邊呵呵直笑。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等回到華盛頓,還得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某位英年早逝的青年才俊的葬禮。”千伊故意冷哼一聲。
年清舟開始嘖嘖了:“我說千醫生,我發現吧,你對我有時候真是毒舌,是不是瞧我好欺負?”
千伊“哈”了一聲:“不用我告訴你,熬夜能致死吧,小翼都知道要多睡覺才能長個兒,對了,聽不懂的話,還奉送你一句,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我不用再長個兒了,算了,趕緊把那婚離掉,回頭等你做了我老婆,我帶你到日本去瞧一瞧,人家是怎麼當太太的。”
“去你的,想得美吧,誰說我要嫁給你了。”千伊嗤笑一聲,轉身靠在陽臺欄杆上,而這時候,許老夫人正好走了過來。
“不說了,今天我這兒一屋子客人,沒時間應酬你,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千伊立刻跟年清舟道了別,然後站直了身體,看向了許老夫人。
“是在和年博士通話?”許老夫人笑着來到千伊跟前。
千伊點頭,很無奈地回道:“這人天天打電話過來,就跟查崗一樣。”
“那次在華盛頓你家裡,我同年博士聊了幾句,是一個非常有教養的年輕人,很懂禮貌,而且談吐也不錯,”在衷心地誇讚過後,許老夫人看着千伊,想了一會,才道:“你們看起來很默契,是不是……”
“奶奶,我和清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不過奶奶真得不記得他了?”千伊馬上明白了許老夫人的疑問,只覺得這下誤會真是鬧大了,得到處跟人解釋。
許老夫人頗有點詫異,拉着千伊坐到陽臺的休閒椅上:“你是說,我以前見過年博士?我怎麼沒有印象?”
“媽咪!”千光翼這時躥進陽臺,撒着嬌趴到千伊懷裡,嘟着嘴央求道:“媽咪,我可不可以到海芋哥哥家裡玩,他說那邊有好多小朋友。”
“當然啦,過幾天媽咪就帶你過去,”千伊捧着千光翼的小臉,在他額頭上親了親,隨後轉頭對許老夫人道:“那一年印紫綁架我的時候,就是年清舟跟一名女警配合,一起把我救下來的,奶奶還有印象嗎?”
許老夫人似乎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他是何醫生的兒子?”
“媽咪,爹地還救過你呀?原來他真是擎天柱!”千光翼擡起頭,眼睛裡直冒星星:“早知道,我就告訴Wilson了。”
“是呀,以後小翼長大,一定要對你爹地好哦,如果不是當時他挺身而出,說不定就沒有我們小翼了。”千伊摸着兒子的腦袋,忽然又想起自己那個沒有機會看一眼這世界的可憐女兒,不知不覺眼圈就紅了。
大概體會出了千伊此時的傷感,許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想那些以前的事了,小翼現在多好啊!”
“奶奶,沒事,”千伊這時卻又笑起來:“昨日的種種,這六年來我一直在努力去忘記,其實現在已經好多了。”
聽到千伊這麼說,許老夫人的神色,卻顯得有點黯淡。
不一會,海芋跑到陽臺,又把千光翼給叫走了。
看着兒子樂顛顛在客廳跑來跑去的小身影,千伊故意置着氣道:“果然養兒子沒半點用處,有求於你的時候,就跑你這兒來撒撒嬌,沒事了,便根本找不到影子了。”
“你這孩子……”許老夫人終於被逗得笑起來。
千伊坐得靠許老夫人近了一點,摸着她的手道:“奶奶,雖然一直在外面,其實我真得很想念您,只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纔不敢跟您聯繫。”
“我理解,千伊,這些年你把孩子教養得很好,這就夠了,雖然現在說這種話有點不合時宜,不過奶奶真心感激你,讓我們許家後繼有人。”許老夫人感慨地瞧着屋裡面正活蹦亂跳的千光翼。
在休閒椅的扶手上摩挲了好幾下,最後千伊還是決定說出心理話:“奶奶,我聽申海提過,您準備將自己名下的許氏股份轉給小翼,其實……我現在已經能自食其力,負擔孩子的生活和教育費用沒有問題,我也希望他以後成爲自食其力的人,所以,轉讓股份的事,我從心底感激您,但是我們真的不能接受。”
“這是給我重孫子的禮物,是身爲曾祖母的心意,你就這麼看不上。”許老夫人的臉猛地拉了下來。
看到許老夫人有些生氣的樣子,千伊趕緊起身,蹲到許老夫人面前,笑道:“奶奶,我怎麼會看不上呢,只是我不希望許笛笙還有他以後的太太誤會,我還有小翼是揹着他們爭什麼家產,以後又鬧出什麼風波,大家都不開心”
“你這孩子,奶奶自己的東西,想給誰還需要看孫子的臉色?”許老夫人終於又笑了,戳戳千伊的腦門:“你呀,心思重的毛病,到現在改不了。”
千伊呵呵一樂:“不是我想得多,只是我認爲,錢夠花就可以了,太多反而是累贅,我可不想自己兒子因爲有錢,成了遊手好閒,沒有一點進取心的花花公子。”
雖然千伊這麼說了,顯然許老夫人並不贊同:“誰說有錢就會學壞,這話太偏激,我的事你不用管,按老規矩,長者授不可辭,你一個孫媳婦怎麼能駁祖母的心意。”
這“孫媳婦”三個字,卻着實地讓千伊愣了半天。
許老夫人忽然提起了許笛笙,語氣中帶着一絲傷感:“笛笙今天生日,剛纔在老宅,我按老習慣,親手爲他做了一碗壽麪,就看着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把面吃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許老夫人說得太生動,以至於千伊眼前,竟然浮現出了許笛笙的身影,這個她刻意地忘了六年,卻又輕易能被想起的男人。
“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鄉下,身體也不好,雖然笛笙有千般錯處,終究還是個孝順的孩子,見我堅持不願留在a市,他幾乎每個月都會抽出時間陪我在鄉下住幾天,”許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千伊的頭:“千伊,他……並不是你想得那麼一無是處。”
“我知道,我從沒覺得許笛笙是壞人,奶奶,您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小翼去見他,只要……他願意接受有這麼一個兒子。”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許老夫人無奈地道:“剛纔在老宅,笛笙跟我說,申海又發了律師函,代表你要求解除婚姻關係。”
千伊咬了咬脣,忽然不敢看許老夫人此刻含着感傷和遺憾的雙眸,她當時的離開,終究是讓許老夫人傷了心,在這一點上,她覺得一生都會愧疚。
“笛笙剛纔跟我抱怨,六年前你直接認定了他有罪,然後就跑得無影無蹤,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現在連面都不見,直接提出離婚,”許老夫人唉嘆了聲:“笛笙說,你從沒有真正信任過他,千伊,其實在那件事上,受傷的何止是你一個人,笛笙他……”
“對不起,奶奶,您也知道,我當時是爲了什麼才決定要離開,”千伊輕輕打斷許老夫人的話,將頭放到她的雙膝上:“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就不提了,好嗎?沒有人有罪,沒有誰信不過誰,不如靜靜地將一切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