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皇宮
永安四年年末,大家都爲了春節忙碌了起來。熙親王不僅要爲府中的大大小小之事忙碌,還爲自己和承親王正月初八的生日做着準備。
這天中午,蘇萃將年末結算的銀子送到了我的手裡。我掂了掂分量,心裡偷偷的樂了起來,因爲這些銀子可是個不小的數目,如果在盛樂城的話,完全可以讓一個七浮藥堂重新開業,外加讓我的妹妹孟靨找個好婆家。不過,這些早已不存在了,我的妹妹也不知了去向。
蘇萃站在我身邊,見我始終不說話,擔心的問道:“孟姑娘,你是覺得這些銀子少嗎?”
聽到此話,我立刻搖了搖頭。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還伸出手使一起的搖了起來。可能是搖頭搖的太用力,髮絲抽打在臉上有些疼痛,我連忙咧着嘴說:“不不不,很多了!只是想到我沒有地方去花這些銀子,有些憂傷罷了。”
蘇萃看着我有些詭異的表情,想笑卻沒有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孟姑娘,在這個府裡,你是得到年末結算最多的人了。陸王妃這個正一品,還沒有你這個正四品奉儀得到的多呢。看來王爺很在乎你啊……”
聽到蘇萃說到“正四品奉儀”這個詞,我就起一身雞皮疙瘩。她說完,就嘴角微笑的走開了,留了下在風中凌亂的我。
正四品奉儀……正四品奉儀……我抓着頭髮默默的想着。在熙親王府住下的五個月裡,除了給大小姐看病,就是給大家煮藥,完全忘了自己還是她的小妾!當然這個不能怪我,熙親王她終日不在府上,偶爾回來一次就去見了她的皇姐,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麼情話,那種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當然沒有做過,我怎麼會記得我是正四品奉儀啊??
不過說回來,那種事情我完全沒經歷過,更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趕緊忘掉奇怪的事情,說說我這個所謂的“正四品奉儀”頭銜吧。
在平陽國統治的今天,王爺的妻妾也有個很明確的體系。正一品即爲正王妃,封號隨丈夫,所以陸王妃是會被外人稱作熙王妃的。從一品爲王妃,王妃的稱號也隨丈夫。按照地位高低依次爲:正二品爲側王妃;從二品爲庶王妃;正三品爲昭儀;從三品爲淑媛;正四品爲奉儀;從四品爲侍妾。當然,熙親王府府上除了陸王妃和我,沒有其他的妃嬪了。
既然王爺的妃嬪有如此明確的體系,皇帝的後宮當然也不能含糊。皇后爲一國之母,後宮之首。惠妃、麗妃、華妃,以爲三夫人,正一品;淑儀、德儀、賢儀、順儀、婉儀、芳儀,以爲六儀,正二品;美人四人,爲正三品;才人七人,爲正四品;尚宮、尚儀、尚服各二人,爲正五品;自六品至九品,即諸司諸典職員品第而序之,後亦參用前號。熙親王和承親王的生母就是先帝蘇平的妾,先帝剛稱帝之事封她爲珞芳儀。後熙親王的姐姐繼位,她被封爲珞太儀。
說到現在的女皇帝,雖說她是一介女流之輩,曾經和男人誕下來現在的皇太子蘇煜,但是,現在她的後宮依然是美女衆多。雖說我想一睹女皇帝的風采,但是女皇帝哪裡是我這種貧民能見啊。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熙親王和承親王一起進了屋裡來。看到我捧着銀子傻傻的流着口水,熙親王便摸了摸我的頭。我迷惑的看着摸着我的頭的熙親王,不知所措。
承親王見熙親王沒有回答,就對我解釋道:“過完初四,我和七姐就要回老家東勝國侯城過誕辰。我們的生母在那裡。”
“母親?是珞太儀嗎?”我歪頭問道。
熙親王點了點頭:“初寒,我們要帶你一起去。”
“好啊!”我興奮的回答道。
熙親王拍了拍我的頭,轉身走開。承親王也趕緊跟了過去,回頭對我說道,“孟姑娘,我們要去進宮見皇姐,最近皇宮的事情很多。”
聽到“皇姐”這個詞,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還是忍住了沒有說什麼。直至他們走到了府門口,我才小說的說了一句:“我也想見皇姐嘛。”
在府裡等了一天,天已經很黑了,熙親王纔回府。其他人都已經用過膳睡下了,我就爲她更好衣,熱了熱飯在我的房間裡擺上了一桌。
累了一天的熙親王眼神有些迷離,她緩緩地倒了一盅酒,輕輕舔了一口,遞給了我。我拿着酒盅,不知所措。
“你想見皇姐嗎?”
熙親王緩緩地問道。
我被熙親王突然問的這句話震撼到了。我的確是想見皇姐,可是我白天的時候明明沒有說很大聲音,她怎麼會知道?我……
“王爺,你怎麼知道?我明明說的很小很小聲……你是怎麼聽到的?”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問道。
她靜靜的看着我,換了一個坐着的姿勢,慢慢的靠近我,對着我輕輕的說:“因爲……我不是用耳朵在聽,而是……用心……在聽你說話……”
她那沒有溫度的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把握的心臟緊緊的抓住了。
突然被這樣的告白,臉瞬間通紅。我緊緊的握着酒盅,慌亂的不敢看她。
“我、我、我沒有……我……”我語無倫次的說着什麼,一口將酒都灌倒了嘴裡。
熙親王歪頭盯着我灌酒,接着說道:“其實,是因爲,我聽到你叫皇帝爲皇姐了,看來你是已經有了以我的正四品奉儀的身份見皇姐的覺悟了,那麼我就早些帶你去見皇姐吧。”
“噗——”聽到這句話,灌在嘴裡的酒全部噴了出去。
我放下酒盅擦了擦嘴,發現了我對面的熙親王,像落湯雞一樣看着我。
“啊!啊!啊!王爺!!!對、對對不起、我、我……”我立刻起身,想去拿桌布擦拭,結果一下子將桌子上的飯菜都弄翻了,還有一些菜扣在了熙親王的衣服上。
“我、我、我……”我現在是什麼也不會說了。
熙親王什麼也沒說,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飯菜,默默的看着我兩秒鐘。我低着頭不敢看她,真想立刻鑽進地縫裡,再也不要出來了。
“明天別出醜就好了。”她扔下一句沒有溫度的話語,就推門離開了我的房間。
天啊,我怎麼這麼笨啊!
這日,晌午一過,熙親王便備了轎,與承親王在府門口等我。我慌忙的梳妝一番,便上了轎。
路上,熙親王與我同乘一驕,而且與我相對而坐。
此時,她身穿一套銀白色的長袍,腰束淺藍色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墨綠色玉石。她的髮絲用一根藍色絲帶整齊的綁在頭頂,額前有幾縷髮絲散落,顯得頗爲清秀。她稍微懶散的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看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發表半字言論。我也這樣瞪着小眼睛,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希望可以猜出她的一絲想法。
與她對視許久,也不見她面部有什麼表情的變化。倒是我有些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我撅了撅嘴,不再看她。
驕子外面的街道突然便得安靜了起來。我輕輕的撩開簾子,觀察外面的情況。
周圍的牆壁已經變成了紅色的圍牆,道路清靜得沒有幾個行人,偶爾會看到駐紮的守衛。
看來我們已經到了皇宮中。
向遠處眺望,一輪太陽掛在精緻的角樓,冬日的陽光沐浴着高牆內,使皇宮顯得更加莊嚴。遠遠望去,那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迎合着行路時,踩到路面上的積雪的聲音,構成了一幅畫帶着音樂的水墨畫。
又前進了一段路,便隱隱約約的瞧見了坐落在樹叢中的宮殿,它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宛如一座金色的島嶼。那飛檐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好似欲騰空飛去。
“好大的一座宮殿啊!”我輕輕的感嘆道。
熙親王聽到我發出的感嘆,輕咳了一聲。我立刻收起自己的花癡模樣,對她不好意思的一笑,低下了頭,玩起了衣角。
突然,低着頭的我,聽到對面的人起身的聲音。我條件反射的擡頭去看,竟然直接撞到了熙親王的胸部。我立刻的害羞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動作。
只感覺我的髮絲被牽引,頭皮有些輕微疼痛。而後感覺到頭髮有些沉重,應該是有東西插入了髮髻。
她坐回了對面,隨口扔下一句“送你的。”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摸了摸頭上的飾物。憑手感,好似是一枚髮簪,尾部是一塊玉石。摸起來冰涼且細膩,應該是價格不菲。
“謝王爺……”我小心翼翼的謝過她,不解的看着她。
她發現了我不解的眼神,回望了過來。她稍微動了動嘴脣,卻沒有發聲。我一邊摸着髮簪,一遍歪着頭等着她發話。
“紅玉。”她瞥了瞥我髮髻上的髮簪說道。
“嗯?”
“很配你的衣裳。”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裙,一件紅色的絲綢長裙,若熙親王送我的是紅色玉石髮簪,那真的就是絕配。
看來她還是蠻在乎我的。我在心裡自戀的想着。
“對了……”她突然說道,“一會見到皇姐,她脾氣有些古怪,若是對你說了奇怪的事情,不要過問太多……”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認真的聽着熙親王的話,用力的點了點頭。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進宮,這是一次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我絕對不能給熙親王出醜。
隨機,我們從驕子上下來,便看見了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走不多時,便到了殿內。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女皇帝。她如黑琉璃般晶瑩的眼睛,眼裡透着着冰冷,眉宇間散發着尊貴和傲氣。金色陽光,將她俊朗的面龐襯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琉色素衣,上面卻繡滿了紫色的蟒、顯得高貴而優雅。她體態豐盈,上身散發出一種特殊的王者氣息。
原來這就是當今聖上!
大殿內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幾位穿着豔麗的舞姬,在殿下跳舞。
“哈哈哈哈!這不是熙親王嗎?今日爲何來的如此之早?”龍椅上的人突然大笑起來,對旁邊的嬤嬤遞了一個眼神,嬤嬤便吩咐將歌舞撤去。
沒有了歌舞的大殿,突然顯得異常安靜。加之面對當今聖上,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熙親王開門見山的說道:“啓稟皇姐,臣妹想來請示正月初八和承親王回東勝國侯城過二十一歲誕辰之事。”
皇帝沒有猶豫,立刻大聲的說道:“準!”熙親王得到准許,立刻鞠躬道,“謝主隆恩。”
由於熙親王的行禮,在她身後被氣勢壓迫得窒息的我就暴漏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皇帝稍微皺了皺眉頭,用尖銳有利的目光盯着我。
我感覺到被一陣寒冷的目光盯上,立刻學着熙親王的姿勢謝主隆恩,可是依然逃不過皇帝的目光。
“擡起頭來!”
聽到命令,我立刻慌張的擡起頭,卻始終不敢與皇帝對視。
許久,龍椅上的人才緩緩地問道:“你是熙親王的王妃嗎?”
“啓稟皇帝,小女子乃熙親王正四品奉儀。”
“哈哈哈,原來是正四品啊。我見你頭戴熙親王生母珞太儀的血簪,以爲你是熙親王新納的王妃呢。不過,看來我這不善言辭的皇妹,對你可見是並非一般的疼愛啊!”皇帝的聲音響亮,聲音撞擊在殿內,產生了嗡嗡的迴音,震得我頭有些暈。
殿下,熙親王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
“難怪熙親王對你這般疼愛,連我都想好好的疼愛疼愛你啊。”說着女皇帝從龍椅上走下來,邊走邊說,“爲何你的眼睛,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是不是孟州的人?”
聽到自己的故鄉,我立刻提起了精神,本來想立刻回答,卻被一直沉默的熙親王搶先了回答:“皇姐,承親王和各位王爺已經在殿外等候多時,請皇姐安排下午的朝政吧。”
皇帝的話被熙親王打斷,她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我,有些遺憾的說:“也好。”便回了龍椅上。
熙親王回頭,對我低聲的說道:“你先去殿外等候半個時辰,我隨後就到。”
我便跟皇帝告了辭,退出了大殿。
終於鬆了口氣。我在殿外大力的喘着粗氣。
我站在殿外,看着皇宮那華麗的樓閣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心情有些愉悅。?突然間,我感覺到有人在盯着我。我擡頭一看,發現池邊的假山旁,有一位穿着華麗衣服的舞姬,在偷偷地注視我。雖然那位舞姬穿着豔麗且濃妝在顏,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我的妹妹孟靨。
是我失蹤了半年的妹妹孟靨!
“靨兒!”
那舞姬聽到了我的叫喊,立刻鑽進了假山旁邊的樹林裡。我激動的跑了過去,卻不小心踩空了,“噗通”的掉進了水池裡。
救命!我不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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