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生，您說這手術損傷大不大？”患者有些忐忑的問道。
畢竟要動刀，普通人聽到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損傷不大。”
“您能給我講一下手術的過程麼？”男人追問道，“呃……對了，和我說這些會不會有影響您的工作？”
“不會，我的工作就是把你們的病治好。心理問題也是問題，屬於本職工作。”吳冕問護士要了筆和紙，回到兩名高血壓患者的牀前，找了一個牀頭櫃搬凳子坐下，在紙上畫了一個人形。
“進入手術室後，先進行麻醉。麻醉師要求你蜷縮成煮熟的大蝦狀，越彎越好，這麼做是爲了充分暴露腰椎。”
男人看着紙上惟妙惟肖畫着的人形，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吳醫生，不用這麼詳細吧。”
要是畫的再仔細一些，怕不得打馬賽克？！
“閒着也是閒着，說的詳細一點，你理解的比較深。”
說着，吳冕又一遍畫圖，一遍講解，“麻醉師會在這個部位用針頭刺進腰椎之間，你可能會感受到金屬和骨頭摩擦的聲音，不過整個麻醉過程還是很順利的，只有點酸脹的感覺，並不算很痛。”
“……”患者撓頭。
配合着圖片，他感覺自己已經進入手術室，金屬和骨頭摩擦的聲音從腰部傳過來。
“麻醉完畢，您不會睡着，戴上氧氣罩後吸氧，您能聽到手術室醫生和護士聊天的話。因爲您這種病屬於最小兒科的疾病，所以醫生和護士都會很輕鬆，一遍做手術一遍閒聊。”
“這麼真的好麼？”
“當然好！”吳冕認真說道。
“我覺得還是專業一點更好吧，聊天……萬一失手了怎麼辦。”
“不會的，都是熟練工種。只有小醫生纔會緊張，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腦子裡想着局部解剖學的圖譜，關鍵是還想不明白。”
“……”
“退一萬步講總比您什麼都不知道躺在手術檯上，一個又一個醫生來會診，這些醫生一個比一個年紀大。大家臉色凝重，表情緊張……要是這樣的話，事情真的就麻煩了。”
男人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這時候您的注意力要放在背景音樂上。一般來講水平越高的醫生話語權就越強，如果碰到可以自己決定BGM的醫生，那麼恭喜您，這位肯定是大手。”
“是麼？”這事兒患者從來沒聽說過。
“能自己決定手術室BGM的外科醫生全國不超過1000人。”吳冕眯着眼睛說道，“接下來您要體會一下醫生的品味。要是年紀比較大的醫生可能會聽老歌，比如說我老師願意聽京劇。”
“呃……”男人怔了一下，手術室和京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混在一起，還真是不搭調，“吳醫生，您喜歡什麼？”
“我沒有BGM音樂，因爲一般情況下我會帶一個助手，他有輕微的精神分裂症，會自己和自己說話。有一次我在麻省做手術，播放的是一段RAP，他差點沒跟着音樂跳起來。”
“擦！”
“所以那之後我就把音樂給停掉了。不過很糟糕的是我的助手最近好像在聽德雲社的相聲，我很擔心他以後。”
“……”
“不說這個，接下來您可能會感覺到有小細管樣的東西穿進大腿外側的肉裡。不會有疼痛感，但是會有點脹，這個感覺比較古怪。”
男人看着紙上吳冕畫出來的手術過程圖，大約明白了手術要怎麼做。
“喏，這裡就是攣縮帶，手術的目的就是把這裡處理掉。”
“很快，您就會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氣，十幾分鍾後一條腿就處理好了。”
烤肉……香氣……處理好了……
男人對吳冕描述手的詞語表示很震驚。
“這是正常的，我不跟您詳細描述手術記錄，太枯燥，您也聽不懂。”
“吳醫生。”男人哭喪着臉說道，“還是仔細描述吧，我聽到烤肉味兒，有點受不了。您看，我口水都出來了。但一想是自己的大腿，馬上就開始害怕。”
“嘿嘿，手術很簡單的，連麻醉帶手術只要30分鐘左右。哦，是我主刀做手術。要是其他醫生的話，看他的水平。一般來講，擁有BGM的醫生1個小時肯定完成。”
患者怔怔看着吳冕畫的素描。
“術後恢復很快的。”
“哦？”
“術後6個小時不能進食、喝水，最好不能用枕頭。雖然連續硬膜外麻醉很少出現噁心、嘔吐，但還是要預防萬一。
您只能平平直直地在牀上躺着。
手術部位您看不見，外面包着紗布，麻藥的藥效過了以後有一種灼燒感，但並不是很痛。
這時候可以打一針止疼針，也可以用冰袋、冰鹽水敷一晚上。”
“第二天，情況就變得好了很多，要不是醫生堅持您平臥休息，我估計您會想要下地去上衛生間。”
“籲，這麼簡單啊。”
“呵呵，手術不算什麼，真正魔鬼課程從這時候剛開始。醫生要求您平臥24小時，或者有的人對手術比較有信心，第二天一早就要您下地。但注意，不是讓您自由行走，而是要深蹲。”
“我……擦……”
深蹲，對於他來講是一個噩夢。
不會深蹲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這種感受，小時候他上衛生間都要抓住門把手，因爲根本蹲不下去。
“每天200個深蹲，看情況，有可能需要坐400個。”
“……”
“術後第3天出院，繼續嚴格按照醫囑進行康復訓練，除了下蹲，還要練習走直線和負重擡腿。”
“要記住，您的這個問題手術只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術後康復纔是大事。一定不能怕切口裂開，那都是虛假信息，深蹲200個，這是康復的大事。”
男人忽然有點後悔了，他萬萬沒想到做手術解決自己的疾病，術後24小時竟然要求他做深蹲！
這根本和自己猜想的完全不一樣，簡直太神奇了！
“回去查一下資料，網上都有，做好心理準備再去手術。您這個病不重，不着急。”
“吳醫生，我能去找您手術麼？”
“emmm……一般來講這種手術我不會上。”吳冕眯眼睛說道，“既然咱們是在方艙醫院裡認識的，我可以給您做。”
“爲什麼不會上？是因爲手術太小麼？”
“因爲我在麻省主刀一臺手術的手術費是80萬美元左右，這種小毛病一般沒人找我做。我主刀的，都是別人做不下來的癌症。”
“……”
聽到吳冕這麼說，周圍的患者都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