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科長,牛逼!”韋大寶跟在吳冕身後,小聲讚道。
吳冕搖了搖頭,牽着楚知希的手,回頭看韋大寶,問道,“大寶,購物開心麼?”
“嘿嘿。”韋大寶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聲。
“病歷書寫規範背下來了麼?”
“……”
韋大寶後悔了。
自己怎麼就這麼欠呢,爲什麼上趕着去拍什麼馬屁。
“背不下來也要認真看,總歸是有好處。”吳冕卻沒責備韋大寶,而是微笑着說道。
韋大寶長出了一口氣。
“回去買一本第十版診斷學,這個要從頭背下來。什麼時候你背下來,我什麼時候交代你一些事情。”吳冕淡淡說道。
一口老血涌上來,韋大寶覺得嗓子眼堵得慌,差點沒把那口血給噴出去。他苦惱的看着吳冕,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吳科長先是扔過來一塊磚頭,砸的自己七葷八素,隨後又拿着胡蘿蔔告訴自己,前面有好吃的。
第十版診斷學,那叫一個厚,扔出去能把狗砸一個跟頭,這也要自己背下來?
那不是扯淡麼。
韋大寶欲哭無淚,跟着出來見見世面本來以爲自己落入吳科長法眼,坐實了師徒的名分。可這個敲門磚也太重了,自己拿不起來。
“哥哥,你要韋醫生做什麼?”楚知希笑着問道。
“好事。”吳冕含糊回答。
【我曾經跨過山河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老林,我忙完了。”
“哦?他要見我幹什麼?”
“行,去看一眼就走。”
吳冕掛斷電話。 шшш⊙ttКan⊙Сo
“誰呀。”楚知希問道。
“莊啓東。”吳冕淡淡一笑說道,“說是要看我一眼,當面表達感謝。”
“那個老爺子是不是還在擔心以後說話會變聲?”楚知希笑道。
“可能是。”吳冕雖然這麼說,可是他卻微微搖了搖頭。
衆人來到病房門口,林道士迎上前,和吳冕說道,“小師叔,患者還是有些疑慮。”
“哦。”吳冕點了點頭。
“你說是不是因爲不是在道觀做的法事,內心暗示不夠呢?”林道士壓低聲音問道。
“我去看看。”吳冕微笑,看着站在門口的莊永志,“莊先生,老爺子在睡覺麼?”
“我父親在等您。”莊永志客客氣氣的說道,“林道長說他只是爲您護法,斬妖降魔是您老出的手。”
聽到您老二字,吳冕的眼皮跳了一下。
推門進屋,莊啓東坐在病牀上,臉色紅潤,看情形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
雖然是腸癌術後,還不能吃飯,但腸外營養能跟得上,這些日子的禁食水都不算什麼。
吳冕先看了一眼乳白色的營養液,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仙長怎麼稱呼?”莊啓東問道。
“吳。”吳冕道,“另外別叫我仙長,要是沒什麼忌諱的話,叫我吳老師就行。”
“吳老師,這次的事情多虧您了。”莊啓東的眼睛看着吳冕,昏黃的像是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
“客氣。”
“敢問仙長,壇上插的幾炷香、雲鬥幾何、三山何處滴血?”莊啓東拱手,恭恭敬敬的問道。
“盤道?”吳冕看着莊啓東的眼睛,微笑說道。
“不敢。”莊啓東坐在牀上,恭敬的說道,“多謝仙師出手相助,救我一命。打聽一下師承,日後還願,定重塑金身。”
“協和,吳冕。”吳冕微微一笑。
“……”
莊啓東和莊永志都怔了一下,吳冕這個回答……太讓人無語。協和是什麼,那是國內頂級的醫學院、醫院,可莊啓東問的是道門師承。
“仙師開玩笑了。”莊啓東垂首說道。
“莊老爺子,沒事好好休息,重塑金身什麼的用不着,我老鴰山供奉三清。好男兒在天地間,只求問心無愧。”吳冕微笑說道,“至於這些外物,不提也罷。”
“您和其他仙師還真是不一樣。”莊永志在吳冕身後說道。
“不一樣麼?”吳冕微笑着說道,“莊子在《齊物論》裡說,聲音這種東西,只是風吹過,因爲孔竅不同而形成了不同的聲音。生命之風只是吹過,只是人心中的孔竅不同,而湊出的聲音不同罷了。”
莊啓東和莊永志父子二人微微一怔。
“同樣的話,聽在不同的人耳中,自然是不同的。”吳冕道,“您說呢?”
“吳……老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老嘍,打機鋒的話腦子轉不過來。”莊啓東道。
“人世無功,不受香火供養。”吳冕看着莊啓東昏黃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先生要是有些瞭解,大概知道十道九醫的說法。”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人世間的事情,大概不過和光同塵四字。”
“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吳冕淡淡說道。
“您知道什麼是心純見真麼?”
“您知道什麼是鯤鵬展翅麼?”
“您知道什麼是逍遙遊麼?”
“如莊子,如老子,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而已。”
“命就是命,你的命是命,被扔在搶救室裡做不上手術的那人也是命。什麼時候您明白了這個道理,不再認爲自己是香江財閥,不再認爲自己是億萬富翁,就能想明白我說的話。”
說着,吳冕站起來,微微一笑。
“莊老先生,您還有問題麼?”
“……”莊啓東怔怔的看着吳冕,一言不發。
“那我走了。”吳冕轉身,推門而去。
……
“父親。”莊永志走到牀前,低聲問道。
“你別說話,我想一想。”莊啓東擡起手,止住莊永志,喃喃說道,“當年半部道德經治理公司,造就了NYSE史上最大的一輪IPO。心純見真,原來是這個意思。”
莊永志怔住了,沒想到吳冕的一席話,父親想到這裡來。
……
……
“小師叔,你們說什麼呢?”出了門,林道士見莊家的人跟在後面,他小聲問道。
“隨便聊聊。”吳冕笑道,“估計是他打聽到了一些事情,想要試探我。”
“啊?”林道士神神秘秘的看着吳冕,小師叔這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麼?
“他開始扯淡,我就扯淡唄。那些話,都是我小時候和你爸聊過的。”吳冕笑道,“全都是扯淡的,最後的結論我沒告訴他。”
“最後什麼結論?”林道士湊上來,緊張而又好奇的問道。
“無爲,不是寂滅,是一條逆旅,是國泰民安,是人定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