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你怎麼了?”
安妮看着眼前的男人,總感覺他的心好像不在這兒似的。
這讓她沒來由地產生一股挫敗感。
她都約了他好多次,他一直不肯見她,現在好不容易同意陪她出來吃飯,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真的很傷人。
“我沒事。”厲如風收起心中疑惑,一邊低頭切着碟子裡的牛排,一邊淡淡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
自從將安妮救回來之後,蘇亦不知所蹤,他的心情一度低落。
安妮找了他N次,除了必要的碰面,他從不單獨見她。
因爲他怕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爲了救她而拋下蘇亦的事,他實在太自責,自責得不敢見任何跟蘇亦有關的人。
今天之所以答應她的邀約,一來是因爲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二來也是因爲蘇亦已經平安回來,他心底雖然還是很自責,卻也不像之前那樣連跟她有關的人也不敢見了。
聽到厲如風的話,安妮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停下了動作,微微擡頭,一動也不動地盯着他看。
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音,厲如風感覺她的異樣,終於擡起頭來。
“怎麼不說話?”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安妮放下刀叉,很認真地看着他,噪音輕柔地問道:“阿風,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我不說有重要的事,你還不會出來見我?”
厲如風一怔,也放下了刀叉。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着她,很嚴肅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在他印象中,安妮雖然看起來溫婉可人,可個性還是十分灑脫的。如今這樣欲言又止的她,都有點不像她了。
“沒什麼。”安妮失落地搖了搖頭,垂下眸子。
男人逃避回答問題的態度,已經說出了答案,如果不是她對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他根本就不會出來見她。
安妮心中苦澀,強忍着眼淚,擡起眸子看過去。
“如風,你永遠都是這樣,從來沒有給過人一份完整的安全感。”
聽到安妮的話,厲如風一怔。
“安全感?”
雖然他不知道安妮這麼說什麼意思,可他陡然想到蘇亦曾經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
“對,安全感。”安妮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你總是默默地爲我做一切你能做到的事,卻又總是對我若即若離。讓我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安妮……”
厲如風想說點什麼,安妮卻擺了擺手,阻止了他。
“阿風,我很感激你不顧一切地救了我,也很感激你什麼都不問依舊相信我,對我好。”
她停頓了一下,雙眼緊緊地盯着厲如風。
“可是,我要的不是你的若即若離,我想要你能陪着我,給我安全感,哪怕你不用事事以我爲先,只要你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都不會這麼害怕。”
說到後面,語氣變得急促,雙眼更是緊盯着他,一眨也不眨。
厲如風眉頭微蹙。
若即若離……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他這時候雖然在想安妮說的話,可心裡真正對號入座的卻是蘇亦。
她是不是覺得他對她若即若離?是不是感到沒有足夠的安全感?他本來就沒有做到事事以她爲先,如果還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那她是不是時常害怕?
厲如風不知道,這些答案他都不知道,如果再見到記憶完整的蘇亦,他可能會問她。
可現在的蘇亦,就像一件名貴的瓷器,一碰就碎,他捨不得問。
“阿風,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看着好似在神遊一樣的厲如風,安妮心裡好難受。
“我聽到了。”厲如風回過神,擡頭看過去,動了動脣,說道,“安妮,我想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安妮激動地坐直身體。
每次他連名帶姓地叫她“安妮”,都表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認真。
她朝他靠近了些,盯着他,很期盼地說道:“阿風,你拋下她去救我是真的啊。其實你心裡最愛的人始終是我,對不對?”
原本應該很肯定,可自從這一個月被拒絕無數次之後,她也漸漸地對自己沒有信心。
這就是厲如風,他可以爲你肝腦塗地,卻從來給不了人真正的安全感。
厲如風看着眼前溫柔可人的女人,動了動脣,始終說不出狠心的話。
這個女人,是他的曾經,是他過去最美好的一切。
安靜了一會兒,他輕嘆一口氣,說道:“阿妮,我有老婆。”
安妮晃了晃神,很快嗤笑一聲:“可是,她已經死了。”
“不,她沒有死!”厲如風的眉頭擰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地上揚加大。
安妮怔住了。
看着他憋紅的面色,不禁心中害怕。
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輕吸一口氣,大着膽子伸出手,握住厲如風放在桌子上的手。
“阿風,就算她真的沒有死,你們也不可能了。”她的聲音變得激動,“阿風,我們纔是最般配的一對!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我們早就結婚了,或許孩子都幾歲了。”
厲如風的身體猛地一顫。
因爲她說,就算蘇亦真的沒有,他們也不可能了。
也因爲她提到當年那件事……
是啊,她說得沒錯,如果沒有那件事,他們早就結婚了,或許孩子都幾歲了。
孩子……
蘇亦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
厲如風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擡起頭,眸光清明地看向安妮。
“安妮……”
“阿風!”安妮握着他的手微微顫抖,緊張地道,“你知道我的性格,從來都不會這麼主動。你知道我跟你說這些下了多大的決心嗎?”
她緊抿脣瓣,雙眼裡閃動着盈盈淚光。
只看一眼,就覺得楚楚可憐。
“阿風,我不介意你曾經走了岔路,娶過別的女人。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還是那麼愛你。我們和好吧,好不好?不要拒絕我好嗎?”
她握緊他的手,閃動着盈盈淚光的雙眼裡,帶着十二萬分的期待。
包間門外。
已然沒有用餐興致的蘇亦,跟宮凌雲說了一聲,兩人便準備離開。
剛好,她走到隔壁包房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緊握着厲如風的手,楚楚動人地看着他,他也回望着那個女人的一幕。
自然,也是聽到了女人的話。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腳卻一步也移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