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如風定定地站在紅地毯的盡頭,司儀臺下,望着步履緩慢地朝自己走來的女人,目光深邃不見底。
隨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婚禮現場的氣氛一度高昂。
待到她終於走到司儀臺下,厲如風從林箐手中接過她的手,輕輕地握在手心裡。
他感覺到她的手輕輕地顫了顫,似乎想要縮回去,他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司儀有條不紊地開始念着祝賀詞,雖是千篇一律,可每一次的婚禮卻都是那麼地和諧美滿,讓人心生嚮往。
權九霄等人已經不止一次參加厲如風的婚禮了,不同的只是以往他婚禮上的女主角總是蘇亦,而今天卻換了一個人。
對於權九霄來說,無論他的兄弟選擇誰,他都一樣祝福。
他此刻心裡最大的期盼就是,他的女人能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雖然明知是癡想,可看到別人幸福的時刻,總會想起那個人。
司塵今天是一個人來的,那天他跟蘇蓉的婚禮被破壞之後,肇事者蘇子辛被關押判刑,而蘇蓉不知所蹤,他沒有再見過蘇蓉,也沒有再見過蘇亦,他也不知道是因爲難堪還是什麼別的因素,無法面對蘇亦。
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聽到蘇蓉說蘇寶貝是他女兒的那一刻,曾產生過一絲欣喜,那絲欣喜的來源跟蘇亦息息相關。
他想,若蘇寶貝真是他的女兒,那他們之間似乎也不是再無牽連,至少蘇寶貝會喚他爹地,喚她媽咪。
這樣的感覺,再也不會有。
除了各自孤單的權九霄和司塵,坐在最前面的還有顧子遇。
很難得地他今天也是孤身一人,倒不是他跟宋可可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只不過因爲宋可可是蘇亦的好朋友,不能接受厲如風負心薄倖娶除蘇亦之外的女人。
所以,她堅決不跟顧子遇一起來參加這場婚禮。
顧子遇鬱悶得要命。
厲如風這次並沒有通知厲家的人來參加婚禮,可能在他看來,厲老爺子過世之後,厲家已經沒有值得他特別留戀的人了吧。
司儀慷慨激昂地念完賀詞,很快就到了見證一對新人最幸福的時刻。
“新郎厲如風,你是否願意……”
“等等!”
司儀的話還沒有說完,紅毯盡頭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
圍觀的賓客全都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身穿婚紗的美麗女人提着裙襬踩着紅地毯往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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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賓客不認識這個女人,可坐在最前方的權九霄司塵顧子遇卻無一不認識她。
“安妮?她不是安妮嗎?”顧子遇沉不住氣,衝地一下站起身,看着提着裙襬往前奔的女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權九霄的目光深邃極了,隱隱透着一絲瞭然,又有一絲疑惑。
而司塵看到安妮的那一刻,跟蹤地站起身,下意識地緩緩回頭,看向了厲如風身邊的那個蓋着頭紗的新娘。
不知道新娘禮服是誰設計的,新娘的頭紗跟尋常頭紗很不一樣,彷彿特別厚,幾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臉,令人一點兒也看不真切。
可知道厲如風身邊的新娘不是安妮的那一刻,司塵再看向她的時候,彷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不等衆人驚訝,安妮很快便奔到厲如風面前。
她悲慼地看了一眼厲如風,又擡頭看向司儀,涼聲道:“新娘都沒有到場,如何宣誓?”
司儀被問得一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臺下的趙雲。
趙雲眉頭微皺,心虛地看了自家總裁一眼。
他沒將人看好,真是太失職了。
反觀厲如風面色平靜極了,不似顧子遇他們那麼驚訝,也不似趙雲這般心慌。
他定定地看着安妮,平靜的面容驚不起一絲波瀾。
安妮目光微轉,落到他的身上。
對上他平靜無波的雙眸,她心中一驚,好似掀翻了層層巨浪一樣,百般不是滋味。
她咬着下嘴脣,不死心地朝他問道:“你不知道有人偷龍轉鳳對不對?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對不對?”
其實答案已經在她心裡,只是她不願意相信而已。
她多希望他回答自己,說他並不知道。
可是,眼前的男人卻是那麼地狠心,生生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確實不知道什麼偷龍轉鳳。”厲如風冷漠地說道,“因爲這場婚禮的女主角從來都不是你。”
這場婚禮的女主角從來都不是她。
安妮聽到這句話,臉上最後一絲希冀都破滅了。
她整張臉變得蒼白一片,好似一點兒血色也沒有。
豔麗的脣瓣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好似發不出來聲音似的。
四周都安靜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震驚了。
他們明明收到的請柬就是來參加厲如風和安妮的婚禮,怎麼現在新郎卻說,這場婚禮的女主角從來都不是安妮?
站在最前面的權九霄,臉上那絲疑惑全都散開了,微微露出一絲欣慰。
司塵依舊盯着厲如風身旁的新娘子,犀利的目光彷彿想要穿透她面上的頭紗,去看一看她的臉。
顧子遇是三人之中最懵逼的一個,呆了半晌才暗罵一聲:“臥槽!”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之後,神情驚悚地撥通了宋可可的電話。
他要告訴他親愛的寶貝,他家三哥從未變心,她可以來陪他參加婚禮了。
無論他們多麼震驚,厲如風始終面色平靜,雙目之中暗藏犀利,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樣。
安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安靜了許久,她噪音沙啞地道:“厲如風,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心裡慢慢滋生出一股恨意,讓她無論如何再也不能親密地叫他一聲“阿風”。
厲如風薄脣緊抿,看了她一眼,冷漠而絕情地說道:“因爲我從來就沒有失憶。”
“……”
安妮的雙眼驀地睜大,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說……你從來沒有失憶?”她搖着頭,“不!我不相信!”
他對她的溫柔寵溺難道都是假的?他這麼久以來都一直是在欺騙她?甚至利用她?
現在她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便狠狠地一腳踢開她?
“安妮,一切都結束了。”厲如風雲淡風輕地說道,好似在說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
正是他這種平靜冷漠得不近人情的態度,讓人的心好似被臘月的寒風颳過似的,割得生疼。
“厲如風,你好狠的心!”安妮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什麼叫一場歡喜一場空,她算是完全體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