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笙簫陰冷地說着，推着輪椅走了出來。
他身後守着的管家阿明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
厲笙簫坐在輪椅上，一點一點滑到蘇亦面前。
蘇變看着他，抖了抖脣。
“兩、兩條腿的恩怨？什麼意思？”她喃喃地道，目光落到他的腿上。
難道說，他的腿……跟厲如風有關？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厲笙簫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他，我現在怎麼會坐在輪椅上！”
蘇亦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厲笙簫的雙腿，動了動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許久，她才擡起頭看向厲笙簫，噪音沙啞地開口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傷你，一定是你先做了什麼事觸犯到他的底線。”
自己深愛的男人自己很瞭解，也很堅信，他不是一個殘暴的人。
“你想說，他不是一個殘暴的人嗎？”厲笙簫笑了，笑得有些陰冷。
蘇亦不知道他這三個出去受了什麼刺激，只感覺今天再見到他，他情緒變化快得讓人很吃驚。
“難道不是嗎？”她說道，“我堅信我自己的感覺。”
厲笙簫微眯着雙眼看着她，也不與她爭辯，突然轉移了話題。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剛得知自己懷孕的那天，被安妮誘騙出來，被我的人給綁架了的事。”
“……”
蘇亦震驚了！
她不記得了。可聽厲笙簫這麼說，安妮誘騙她，配合厲笙簫將她綁架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蘇亦臉色變白，她怎麼一點兒腦子也不長呢？怎麼能被同一個人欺騙兩次呢？
不對，她現在根本就沒有以前的記憶，又怎麼可能記得着過安妮的道。
原來，安妮那麼早就對她做過不好的事，虧得那個女人還在自己面前裝柔扮，懇求自己將厲如風讓給她。
真是活久見了！
幸好她意志堅定，沒有被她打動，不然豈不是被她耍得團團轉？
“看來你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厲笙簫道，“那你也一定不記得厲如風爲了救你出去，如何身中一槍兩刀，險些命喪黃泉的事嘍……”
“什麼？厲如風他……”
蘇亦驚得坐直了身體，竟重複不出厲笙簫的話了。
她不記得，真的不記得。
厲如風什麼時候爲了救她而身中過一槍兩刀，險些死掉嗎？
爲什麼她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爲什麼厲如風也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
他不是想盡各種辦法哄她回到他身邊嗎？他不知道她的心很軟嗎？
如果她知道他爲了救自己了而受過那麼大的罪，肯定早就原諒他的啊。
可她不知道，厲如風怎麼可能會跟她提那種血腥的事，他想的只是怎麼將她好好地保護起來啊。
蘇亦突然好恨自己，自己爲什麼會失憶，爲什麼都不記得厲如風跟自己之間的一切，爲什麼完全不記得他對自己有多好？
眼睛好酸、好澀，她微微擡起頭，不讓自己掉眼淚。
孕婦不能哭，不然孩子生下來會不漂亮，對，她經常這麼安慰自己。
所以被關了這麼久，她一直保持開朗，從來不讓自己有任何不好的情緒，帶給肚子裡的寶寶。
這個時候也不行，她還是不能哭。
厲笙簫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像是爲了證明厲如風到底有多血腥似的，悠悠地開口了。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天很黑。我等了許久，他終於來了。距離我給他的二十四個小時，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小時了。他終於還是來了。”
“當時我很興奮，很激動。從來沒有那麼激動過。因爲，二十多年來，他看我時眼神裡除了恨就是高傲，可那天，他爲了一個女人，以一種絕對低的姿態站在我面前。我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我讓他閉嘴，他就不敢說一個字。”
“那種將敵人碾壓在腳底下的感覺真是太棒了！我興奮極了，興奮得，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對他態度寬容了不少。他問我，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他老婆。我說，我可以放過她，不過你得留下一條腿……哦，對了，那時候，我還只有一條腿是瘸的，所以我要求不多，只是讓他留下一條腿。因爲很多年前，我的腿就是被他所害。”
厲笙簫說到這裡的時候，眼底滿是陰冷。
他突然擡頭，看向蘇亦。
“你猜，我想留下他一條腿才肯放過你，他當時怎麼回答我的？”
蘇亦的身體微微抖了抖。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或許知道，可她不敢說，不敢肯定。
畢竟厲如風的腿是完全的。
可在那樣的情況下，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篤定，不管厲笙簫提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厲笙簫笑了笑，陰沉地說：“他說，他答應！再多來兩刀也沒問題，只要我能放了你。”
“……”
蘇亦驚呆了。
雖然心裡早有猜測，可當她真正聽厲笙簫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震驚得不行。
“然後呢？”她問道，噪音沙啞得不行，聲音好似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似的。
厲笙簫笑了：“看來你還真是忘得徹底。呵呵，他既然都那麼說了，我怎麼可能不滿足他了。我讓人一槍打中他的腿，又送他兩刀。嘖嘖嘖，那種情況下，他都還能屹立不倒，也真是……”
“你！”蘇亦激動得站起來，指着厲笙簫，憤怒極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怨厲笙簫心狠的同時，心裡也像是驚起了滔天浪花似的，不能平靜。
原來，他是那麼地愛她。
愛到，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救她。
可她呢，卻完全將他給忘記了，忘得一乾二淨。
蘇亦真的好心疼，心疼厲如風。
“後來怎樣？他的傷……”蘇兒猛地擡頭看向厲笙簫，剛問出口又打住了。
厲如風現在還好好的，那就表示他沒事啊。
可是，當初經歷過的傷痛，又怎麼會是一句“沒事”就可以忘卻的呢？
蘇亦不知道厲笙簫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跟她講當初的事，心裡正難過着，管家阿明突然走上前來。
將一隻平板電腦遞到厲笙簫面前，朝他說道：“三少爺的視頻發過來，現在就在接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