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如風醒來的時候,先是聞到一股強烈的消毒水味道,很快又被一陣淡淡的清香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吞嚥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涸得要命,只盼着能一口氣喝掉一桶水。
打開眼睛的瞬間,看到房間裡的一切,很輕易地就回想起來,在他昏迷前所發生的事——他,差點被一個瘋女人給霸王硬上弓了!
那個女人,簡直是太大膽了!
正想着,門口傳來一陣輕碎的腳步聲,他下意識地看過去。
“你醒啦?你終於醒啦!”蘇亦端着托盤,加快腳步奔過來,將托盤放到牀邊的桌子上。
不等厲如風反應過來,便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打開蓋子,倒了一杯水遞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睡了這麼久一定渴了吧?來,先喝點水。”
她說話間,已經將杯子送到他的脣邊。
厲如風剛想說點什麼,還來不及說,就被送到嘴邊的杯子堵住了話間音,只能順着她的手喝水。
喝了滿滿一杯之後,雖然舒服了一點,可感覺還是不夠啊。
蘇亦好像秒懂他的心思似的,不等他開口就又倒了一杯水,笑嘻嘻地送到他的嘴邊。
厲如風喝了兩杯水,總算是感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蘇亦見他恢復了精神勁兒,將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端起托盤裡的碗,一邊用勺子攪拌着碗裡冒着熱氣的粥,一邊喜笑顏開地說:“你睡了一天一夜,一定餓了吧?我給你熬了一點兒……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股大力一扯,手上的碗“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緊接着,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掐住了脖子。
“女人,你是想死,還是想活?”厲如風冷酷無情的聲音好似千年寒冰,一下一下紮在人的心口。
蘇亦的脖子被死死地掐住,喉嚨裡卡着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感覺隨時會窒息而亡似的。
她條件反射地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那隻手,用力地推搡,卻不能撼動分毫。
很快,她的臉漲得通紅,雙眼越睜越大,蓄積了滿眶的淚水。
“你……”
她想要說話,可只開口說一個字,就難受得好像要斷氣似的。
眼前的男人面容緊崩,雙眼之中寒氣迸發,手上青筋直冒,用了多大的勁不由分說。
“我問你,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暗算我?”厲如風的聲音雖然依舊有些沙啞,卻是底氣十足,可見人算是好轉起來了。
蘇亦稍稍有些欣慰,如果他沒有想要掐死自己,那就更好了。
“我……你……”
蘇亦想要說話,可試了好幾次都覺得十分費力,越是想要動越是掐得緊,難受得要命。
手上那碗粥摔落的時候,滾燙的粥灑了些到她手背上,剛開始還不覺得,現在是感覺越來越疼了,像火灼燒一樣。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好心給他熬的粥,就被他這麼人打翻了不說,他還掐着她的脖子,像是想要她的命一樣。
蘇亦生氣了,生氣極了。
就算自己再不對,也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了代價啊,他是自己最愛的人,他也說過,自己是他最愛的人,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
蘇亦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所幸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死死地掐住脖子。
只不過,她的雙眼卻是倔強地盯着他,好像想將他看穿似的。
她的目光,她的倔強,厲如風全都一絲不落地看在眼底。
他滿腔的憤怒,隨着她倔強的目光、越來越憋紅的臉色,而慢慢地降了下來。
突然,他用力地甩開她,冷冷地說道:“別讓我再看到你!”
蘇亦被甩到地上,猝不及防地按到被打破的碎碗片上,手心頓時被劃破,傳來鑽心的痛。
“呃……”
十指連心,她悶哼了一聲,硬是倔強地將疼痛忍了下來。
一擡頭,就看到厲如風掀開了被子,動作如行去流水般取了衣架子上的衣裳,頭也不回地朝樓梯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兒?”蘇亦忍着手背上的灼燒感,忍着手心裡的刺痛感,掙扎着抓起身。
可厲如風卻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似的,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蘇亦追着走出兩步,感覺自己被碎碗片劃傷的手在滴血,那鑽心的痛讓她幾欲昏厥。
終究是慢了一步,等她追下樓的時候,厲如風已經動作迅速地換好了衣服,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繫鞋帶。
蘇亦急匆匆的腳步放緩了些,慢慢地走下最後幾步樓梯,徑直走到他身邊。
“如風,我們談談好嗎?”她將自己受傷的手背在身後,懇切地朝厲如風說道。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不想放棄跟他說話的機會啊。
更何況,他剛纔已經放下狠話了——他說,再也不想看到她。
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不告訴他一切真相,他還會繼續被安妮所矇騙啊。
厲如風繫鞋帶的動作一頓,雖然沒的擡頭,渾身卻自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生人莫近的寒氣。
蘇亦僵了僵,背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心手背的灼熱刺痛之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眼前這個男人有多麼冷酷無情。
可她不能退縮,不能。
“如風,你還記得嗎?以前你下班回來的時候,我就是坐在你現在坐的位置,你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會坐到我身邊,給我一個回家吻。”
蘇亦不怕死地慢慢走近,站在厲如風身後,一點一點地撫摸着沙發靠背。
“那時候,你還嫌這上沙發太小了,後來換了一個大的沙發。後來有了孩子之後,孩子們也經常在這兒玩,等着你和我回家。”
像是在敘說往事一樣,蘇亦絮絮叨叨地不停地說道,一件一件,全都是他們曾經在這個家裡所經歷過最最溫馨的一幕。
她想要通過這些逝去的時光,將他對自己遺失的那份記憶找回來。
她不想就此失去他。
厲如風靜靜地聽着她說,剛開始還一臉不屑,可越到後面,他的面色便越來越來不能淡定。
甚至,還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