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不讓人省心的少年
等復甦把風信子弄好天已經完全黑了,院外的街道亮起了路燈,因爲是住宅區,來往的車輛不多,顯得此處非常安靜。
“好了,好看吧?”
復甦把裝了風信子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讓少年能看清楚。少年把頭放在桌子上,睜着兩隻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瓶子。
風信子養在一個像葫蘆般的特製的玻璃瓶裡面,在上面可以觀賞到風信子的綠葉,在下面可以看到風信子一束粗壯的白根,煞是有趣。
少年看得呆了,他沒想到風信子還可以這樣養,剛剛明明還在土裡,現在卻乾淨的長在了瓶子裡。
“可是,它不會呼吸不到空氣,憋死嗎?”
少年天真的話讓復甦忍俊不禁,他站在少年旁邊,摸上少年的腦袋。柔順的的頭髮讓他愛不釋手,捏起一小簇,放下,然後又捏起一小簇,放下。他似乎愛上了這種方式,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少年的溫順。
“不會憋死的。等它開花了,會特別好看。”
“真的嗎?”
“當然。”
“筱倩爲什麼還不來接我?”
少年跳躍性的思維讓復甦跳戲了,情意綿綿的氛圍瞬間崩塌,他收回手,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你把家裡的電話告訴我。”
“哦。”
少年說了一個座機號,復甦把電話撥通,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年筱倩是嗎?”
“對,你是哪位?”
年筱倩的聲音很疲憊,似乎是剛回到家。
“半夏今天不回來了,他現在還沒醒,我明天送他上班。”
“可是,他今天還沒吃藥。”
復甦看了少年一眼,說道:“你把藥準備好,我讓人過去拿。”
“啊,可是...”
“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再見。”
年筱倩拿着聽筒,聽着裡面傳來的盲聲,那句‘他在陌生的環境睡不着’還沒說出口。她放下電話,一陣失落,少年不在,她很不習慣,心也是空空的。
“你怎麼能說謊,我明明就已經醒了。”
少年在那邊義憤填膺,復甦不理會,打了電話讓人到年筱倩那裡拿藥。
“你到樓上去。”
“不。”
“我爸要回來了,你想看到他嗎?”
“我不要,我不想上去,一個人...”
復甦看極具缺乏安全感的少年於心不忍,但是他又想找父親把事情問清楚,怎麼辦?少年不吃藥又睡不着,現在只能等着把藥拿回來,等父親還沒睡覺之前讓少年先睡覺。
“跟我上來吧。”
復甦走在前面,讓少年跟着他上樓。房間安靜得只剩下復甦的腳步聲,他站在門口,看着少年髒兮兮的腳,不想讓少年踏進他的房間。
“你把它抱上來做什麼?”
復甦無語了,他忍了少年的髒腳板,可是,少年又把風信子抱在懷裡帶到了他的房間,這是在跟他挑釁嗎?不要以爲他真的不會動手,嗯...把風信子丟到窗外去。
“我要把它放在房間裡。”
“這是我的房間。”
看清楚了,這不是你的家?他現在真後悔把人帶到家裡面來,真不讓他省心。
“我要回家。”
少年委屈極了,緊緊的抱着風信子不鬆手,低着腦袋看着互相摩擦的腳趾頭。
“臭小子,你又欺負半夏。”
復母風風火火的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衝了出來,看到半夏委屈的樣子恨不得扇自家兒子兩個耳光,這麼可愛的孩子,怎麼捨得欺負?
“我睡覺了。”
復甦“嘭”一聲關上房門,把兩個吵鬧的人都關在外面。終於清靜了。因爲去了後院,又移栽了風信子,於是,他又洗了一個澡。乾乾淨淨的躺在牀上,心裡也舒服了很多。
忙了一天,是有點累了。還有兩天時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是,具體要了解什麼他還沒認真的想過。
他一直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輪迴,到底哪裡出了錯?要怎麼做才能破解現在的局面。黎錦熙說是以前做錯的事,那肯定和少年沒有關係。到目前爲止,他做了很多事,到底哪一件才和他的宿命有關?
谷歌韻?他又想到了那個已經死掉的女人。是不是她呢?他不知道。當初谷歌韻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他讓她去死她就真的死了,但是他從來沒覺得這是他的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就應該去死。
那爲什麼會讓他一直不停的經歷這三天的事?少年會不會和谷歌韻的死有關?或許,父親和少年有關係也是因爲谷歌韻的死?
有可能!他坐起身,第一次把事情理得這麼順,他的心情輕鬆不少。所有事情似乎已經豁然明瞭,但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必須從父親那裡知道所有的事。
門把突然動了一下,門外傳出了聲響。他警覺起來,不會是賊,他對家裡的防盜系統很放心。也不會是父母,爸沒回來,媽肯定在房間敷面膜。所以,只能是少年了。
他把門打開,抱着風信子靠着門蹲着的少年就毫無防備的向後倒了去,瓶子裡的水全部倒了出來,從少年身上流到了地上,一直流向他的腳邊。
“半夏,你是真的想死嗎?”
復甦大罵,扯着少年的衣服把少年從地上拽起來推了出去,把門重重的關上,然後找了一大包紙巾來擦地板,直到看不見一滴水漬才停下來,最後,他又去衝了一個澡。
等一切忙活完半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回到房間,剛要睡覺突然想到少年的藥還沒拿到。他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赫然看到了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他派去拿藥的人打的。
他開門出去,走廊裡沒有人,門邊的水已經清理乾淨了。到了大門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門外,一臉沉重的看着他。
“拿來吧。”
男人把一個帆布包遞給復甦,轉身進了車就走了。復甦拿着包上了樓,停在了走廊盡頭的房間,沒多想就開門進去了。
屋裡黑漆漆的,他把燈打開,找了一圈沒看到少年的身影。
“半夏,你在哪?”
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任何迴應,他把藥放在桌子上,打開了廁所的門,首先入眼的是已經沒了水風信子還在裡面的玻璃瓶子,門開到一半就推不動了,他走進去,就看到蹲在門後面抱着腦袋一身哆嗦的少年,身上還穿着溼嗒嗒的已經快要垮下來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