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自己在一旁偷偷的想,離塵卻是真沒招了。
錯也認了,好話也說了,但是,如花就是哭,時不時露出小半張臉來,梨花帶雨的,聲音哀婉悠揚,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離塵根本沒跟女人打過交道,卻也知道,這麼個哭法,實在是傷身。唯恐如花哭壞了身子,急的也坐不住了,在屋子裡踱步,“你到底怎麼樣纔不哭,你說呀。”
“怎麼樣我都哭!”如花說着還很有骨氣的哼了一聲。
“……”
如花的哭鬧聲讓離塵很是煩惱,來回踱着步子,青石磚都快抹掉一層來,忽然靈光一閃,終於想出一條妙計。
重新坐在牀邊,將還在發愣的道清喊過來,“這個時辰,觀裡的午飯想必是沒了,你跟爲師說說,可有哪家的東西做的好吃的。”
道清自小跟在離塵身邊,離塵一個眼神,道清就明白該如何,便順着離塵的話道:“要說城裡數一數二的,那就是容家鋪子的燒雞了。聽說是用祖傳秘方制的,用果木掛在爐裡頭烤制。等烤好了,肉裡都沁着一股子果香。他們老闆還做一種蜜餞,配着燒雞,說是解膩的。”
道清將那燒雞說的是天花亂墜,離塵很是滿意,就吩咐道清道:“這都半日了,爲師午膳還未用,你去南街,去容家鋪子買些燒雞來。”
道清一愣,有些爲難:“師父,那容家鋪子的燒雞每日只賣五十隻,排隊的人都繞出南街了,這時候去,只怕包雞的紙都沒了。”
離塵雖然跟道清說這話,可是目光卻落在如花身上。
果然,察覺到如花略有一停頓,於是再接再厲,裝似爲難:“可那容家的燒雞可是京裡最有名的,除了他們家,還有哪家的臘味好呢?”
“除了南街容家的燒雞,還有城東二街張家的滷肉呀,聽說選的都是極嫩的肉,嗯……還有金香樓的牛肉麪,嘗過的人說,那湯都是用真材實料熬製的高湯,日夜小火煨着,面也都是極勁道,配的蔬菜都是當日摘的,可水靈。聽說城北孫家的湯包也很好吃,皮薄,餡多,湯濃。”
道清一直說,離塵就一直觀察着如花,就聽如花的哭聲越來越小,於是又加了一把火:“那你就去轉轉看吧,多買幾樣兒,再有,這用完飯,也該吃些點心纔好。”
一提到點心,道清眼睛一亮,撲到離塵膝頭,大眼水汪汪的盯着師父:“我知道我知道,稻香村的點心是一絕!特別是那個南瓜餅和杏仁豆腐,桂花糕也很好吃,師父你要不要啊!”
離塵低頭瞧着跟了自己好幾年的小道童,沒想到這小傢伙這麼懂吃的。
本來是爲了勾如花,沒成想自己這小道童反而上鉤了,一時有些無語,擡手掐了掐道清圓鼓鼓的腮幫子:“你說的這些,都要。”
觸手肉呼呼的,好像小饅頭,和觸碰如花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瞧着道清閃亮的大眼睛,離塵心底感到好笑,忽而發現如花也不哭了,於是拿出了最後一招,單手托腮,有些苦惱:“可是爲師一個人,這些也都吃不完啊。買多了也浪費,道清,今天還是少買一些吧。”
話音落,就見牀上那姑娘終於將臉露了出來。
好傢伙,那眼睛都哭腫了,紅彤彤的,離塵回頭正要瞧見那哭紅的眼,一時也沒想到如花竟然真傷心到這份上。
正愣着呢,就聽如花問道清:“小道童,你說的那些,真那麼好麼?”
道清連連點頭:“姑娘,你可以去打聽打聽,這幾家是城裡出了名的老牌子了。”
聞言,如花立刻轉過頭看向離塵,說:“你剛纔說的,也是真的?”
離塵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爲說的是那些美食,就點頭道:“是真的。”
如花翻了個白眼,“我說的是你剛纔認錯的事兒。是不是真心的?”
離塵心想只要能止住如花哭就行,哪還計較那些,連忙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
如花這才滿意了,眨了眨乾澀的眼,嘟着脣:“那你剛纔說的那些,我都要!”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是每天都要!”
離塵一下頓住了,眼睛落在被子上,估摸着那是肚子的位置,“每天你能吃得了這麼多?”
如花可不管,她要的是離塵的態度,狠狠的點了點頭:“這你別管,反正我就是每天都要!”
離塵有些茫然,重新看向如花,見她鼓着桃腮,眼尾泛紅,臉上淚痕猶在,一時心軟:“每日這些你也吃不下,平白浪費,不如一個月一隻,輪着把那幾家都吃遍了不好麼?”
如花大眼睛眨了眨,撥浪鼓似的搖頭:“不好!你們人都講究賠禮道歉,那我就要這禮。”
“那半個月。”見如花一撇嘴就要哭,忙又讓了一步:“七天可好?”
金豆子吧嗒吧嗒的砸在被子上,暈開一個一個痕跡,離塵嘆了口氣:“好吧,一天一隻。”
於是,雨還未收,就見如花笑的一臉燦爛,“一天一隻,哪家的都行,但一定要一天一隻!”
離塵心裡鬆了一口氣,不哭了就好,於是拿過藥瓶來,塞進如花手裡:“都依你,現在快塗藥吧。”
如花接過藥瓶,打開蓋子,嗅了嗅,嘴裡卻不閒着,噼裡啪啦接着點:“那我還要桂花糕酥油餅,半斤上好的龍井茶,每天三樣水果只能多不能少……”
一旁,道清從看見如花的正臉開始一直愣到現在。
他是第一次見到如花這麼好看的女人,一直在感慨,師孃好美哦,難怪師父都那麼聽她的話。
等聽到那一連串的食物名稱,就有些暈了。
師孃報菜名報的容易,跑腿的卻是他。而且,師孃那麼瘦,食量真的那麼大麼?
嘴角垂着望向師父,就見師父也是面色鐵青。下一秒,卻還是毫無怨言的扔了一塊銀子給他,“道清,今天先去容家鋪子去瞧瞧,若是沒了,就買別的回來吧。”
道清點點頭,剛要走,就覺得眼前一花,衣領被人扯住了。
下一秒,懷裡被塞了個東西,是師父的錢袋。
而師孃,正滿臉笑意的站在他眼前,“小道士,別聽你師父的。剛剛說的那些,都給我買回來,錢不夠,就記你師父的帳!”
道清:“……”
離塵:“……”
道清抱着那錢袋,一臉尷尬的看着自家師父,得到允許,才灰溜溜的往外走。
師孃什麼的,真的是太嚇人了。
走到門口,轉身關門的時候,瞧見屋內的場景,腳下一軟,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只見短短這麼一會,師孃的屁股已經從牀上挪到了師父的大腿上,雙手還摟着他師父的脖子,真是……罪過,罪過!
逃跑似的離開,小道清踉蹌着,沒一會就沒影了。
邊跑邊想,師孃也真真是個怪人。
以往來道觀的那些女香客,有很多也是因爲跟自家男人鬧彆扭來着。就連當朝皇妃也因爲惱皇上喜新厭舊,來住過一段。
最後,都是給些利益,給些許諾,便好了。
可師孃不一樣,有燒雞就行。
一隻不行就兩隻,兩隻還不夠,就加點點心水果,準準的哄好了。
屋內,如花軟軟的靠在離塵身上,嬌聲軟語:“臭道士,這次人家就原諒你了哦!不許有下次!不然可沒這麼容易了。”
離塵哪受得了這樣的親近,伸手就要推開如花,可如花哪能如他意,抱的越發緊,這推搡間,如花的袍子越發鬆散,雪白的背部已經露了一半了。
離塵臉色一紅,手下使了幾分力氣把如花推開,來不及整理衣裳就起身往外走。
誰曾想如花這會又靈活起來,半點兒不見方纔剛受傷時候的委屈模樣,靈蛇似得纏在離塵背上,溫香軟玉,呵氣如蘭,“你要去哪兒呀,帶我一起唄?”
離塵的紅臉又濃了幾分,想使勁掙開又掛記着如花身上的傷,只得站住不動,“你快下去,這成什麼樣模樣!”
如花不懂眼下這模樣有什麼不妥,只覺得空懸着的腰有些酸,便緊了緊勾在離塵肩頭的手臂,將身子貼上離塵的背,這才覺得舒服了。
離塵脖子一緊,下意識就要往後倒,踉蹌了一步才站穩。
剛回頭去說如花,卻見如花小臉擱在自己肩上,這一回頭,嘴脣險險擦過她的嘴角,忙又轉回去。
如花有些好奇,探手捏了捏離塵耳垂:“你怎麼了?紅的這般厲害。”
離塵只覺得那被捏過的耳垂像燒起來了一樣,身體裡也有一股子火在亂竄。
忙一縮脖子避開了,擡手將如花從背上扯下來,替她將衣裳攏好,修長纖細的手飛快的在腰間將衣帶打了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