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扶蘇,越來越不好對付了,若是以往,秉持着君子不親小人的準則,他是一定會讓羅網遠遠的離開白玉京,越遠越好,最好永遠都不會和白玉京見面。
就算見面,那也是要在白玉京的傷勢養好了之後,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讓羅網負責白玉京的安全。
與其遠離,不如委以重任,並且以大義壓迫,讓羅網不得不安分守己,不敢輕舉妄動。
以前的扶蘇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而現在,他卻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高知曉,這到底和曾經的扶蘇,不再是一個人了,變得難對付了,事情,也變得有趣了。
“趙高啊趙高,白先生的生命,和你的性命,是聯繫在一起的,他活着,你活着,他死了,誰也救不了你!”
就在趙高李斯還有蒙恬等人退下以後,曲起手指敲打着梨杏桌子的扶蘇這纔在頗有節奏的響徹聲音中,緩緩睜開眼睛。
那眼眸裡曾經的溫潤儒雅雖然依舊,但在深處,卻並不可免的存在着一抹寒光,那是殺機,也是對於趙高暴露出來的,最不曾掩飾的戒備。
既然早早的就明白了趙高的害處,扶蘇又到底在暗中做了什麼?
有關於青龍會,他又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但他不說,則沒有人清楚。
桑海府衙行館的事情暫且不說,而在桑海城外,也就是之前爆發了大戰的地方,從那蜿蜒的峽谷走進去一直到底的話,就能來到墨家在桑海這海邊城市的隱居據點。
在這常年被雲霧籠罩的峽谷後面,確實隱蔽的很,只可惜天羅地網之下,仍舊沒什麼地方是羅網找不到的。
而今日,本該是早早逃離這裡,乘坐機關朱雀飛走的墨家一行人,卻又再度來到了這裡,並且從機關朱雀上跳了下來。
看着他們的樣子還有全員健在的模樣,似乎還想要在這裡繼續居住下去。
“哼,扶蘇絕對想不到,我們還會回來,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他們一定想不到。”
班大師從機關朱雀上走下來,他可是最後一個下機關朱雀的人。
在場的其他人裡還沒有人會駕馭機關朱雀,本來月兒是會的,但月兒被陰陽家抓走,自然無從談起,所以班大師,便是墨家四靈獸的駕駛人。
“沒想到,因爲黑龍捲軸一事,居然會引得大秦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我們這裡,桑海接下來的事情,墨家一旦有所動作,絕對會被千萬雙眼睛盯的死死的。”
高漸離環顧周圍,仔仔細細的在周圍的地面上勘察着,這些凌亂的馬蹄印字深深的陷入泥土中,可見這馬匹上的承重量相當的高。
只有身披重甲的重騎兵纔會留下這等深切的印記,蒙家的黃金火騎兵,就是這樣的兵種。
“蓋先生和易先生,多虧了你們二位及時出手,否則的話墨家這次就算能逃走,也要捨棄掉大半東西,全數葬送給大秦了。”
徐夫子拱手以禮相待,他的目標自然是站在倆旁未曾說話的蓋聶和易經,那一夜的兇險,真是被這兩個人化解。
“只是我沒想到,易先生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我們也都聽小高說了,昨夜若非易先生出門偷襲擊倒了白玉京,然後又施展巧計拖延時間,我們只怕都難了。”
盜跖跳脫的性格讓他一刻鐘也閒不住,這不,又竄到了易經的身邊皮裡皮氣的說道:“那位白玉京,易先生真的下了狠手?”
“的確,他在全神貫注和蓋聶的戰鬥中,被我偷襲斬中一劍,毫無防備之下,受創甚爲嚴重,就算想要養傷,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種事沒必要隱瞞,尤其是這本身也是接下來計劃的一環,隱藏在暗處裡的好處,可是有很多的,計劃的施展到現在爲止,都是完美的。
“帝國失去了白玉京,接下來在桑海的形式,只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來爭奪一些東西了,一個武功至強的高手,能夠扭轉很多局面。”
是的,就好比昨夜的蓋聶和易經,如若不是他們兩個出手,墨家絕對難逃此劫:“失去了白玉京,也就等於失去了單獨對話的話語權,帝國只能夠以大軍壓境。”
“不,我倒是認爲,這並非是一件好事。”蓋聶這時候皺着眉頭出聲說道。
“長生見白玉京,和絕大多數的我們的對手都不同,他雖然也爲大秦辦事,但多數情況下,他還是遵守自己的原則,並且有着自己的做法和底線,這促使他並不會在某些方面對於他人造成什麼傷害。”
“沒錯,這也是白玉京這麼久以來,能夠在江湖上享譽聲望的原因,言而有信的人,是不會有差的。”易經點了點頭,承認了蓋聶的說法。
“這一次,白玉京受創嚴重,他必然不會再出面爲帝國辦事,那麼在白玉京之後,扶蘇能夠依仗的人,是誰?”
“羅網...”高漸離清冷的嗓音下吐露出這兩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名字,羅網,這個江湖和黑市上最恐怖的殺手組織,接下來,就要面對他們了嗎?
“白玉京有底線,羅網可沒有,試想一下,那一夜若是上面來逼迫的人是趙高的話,那他會再考慮到雙方共同的利益下,選擇交換嗎?羅網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而他們,也不存在什麼交易。”
高漸離從地面上站起身來,繼而說道:“兩種人,兩種事,都是有差別的。”
“照這麼說來,白玉京受創昏迷,對咱們墨家來說,非但不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大大的壞事?”
導致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尋思着扳倒了一個決定的武功高手後,墨家在面對殘酷至極的羅網會有什麼下場:“羅網的風格,整個江湖上下,怕是沒有人不熟悉的了。”
“帝國之中,黨派交纏,但比起王儲之爭,不過是九牛一毛,曾經的大秦就因爲歷代王儲君王,導致王子之間相互殘殺,最終上位者得一切。”
“當年本事是七國之一的秦國便演變的如此劇烈,眼下一統之後,帝國中的皇子的爭鬥,只怕不會平靜。”
蓋聶是最能看透大秦內部的風雲變幻的,畢竟他曾經可是親眼見證了一些東西:“扶蘇是第一位的繼承人,嬴政的長子,在諸多皇子中,巴不得他去死的人有太多太多了。”
“羅網,難道和扶蘇並非是同路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這些話裡面最重要的東西,雪女急忙問道。
“羅網若非和扶蘇一條心,那麼此刻出現在桑海,爲的是什麼?”
“那當然是找個機會,讓這位帝國的長子,徹底的被他的父皇拋棄,扶蘇可以利用的弱點,太多了。”
性子寡淡,君子作風,政見不合,更兼之還是嬴政心頭最大的禁忌,昌平君的子侄,種種都是扶蘇的弱點,都能夠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