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從這件事後,我的世界好像變得一團糟,原來我就屬於那種默默無聞的人,可當所有認識我的人知道我親眼目睹了這起事件,還是受害人之一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歲月開始有了波瀾,每天都有人不停的拉着我問當時的情況,我只能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回憶當時的血腥場景:“……我看到他們舉着刀,見人就砍,血肉橫飛……”,還沒說完,就被南小天拉着逃也似的跑出教室。

“誒,我話還沒說完呢,多不禮貌啊!”我不滿的抗議。

她甩甩紮成馬尾的長髮,臉上又是鄙夷的神色:“得了吧你,再說下去,我晚上又該睡不着了!“

我無語了,那次的事件帶來的傷害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幾乎每天我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又浮現在腦海,那是從心裡發出的絕望,幾乎每次醒來,都會哭得背過氣去。

這就苦了和我一起住的南小天,被我吵得睡不着,只好瞪着眼睛看我哭,打心底,我覺得很對不起她,但是我逃脫不了這夢魔。

“說真的,我一直以爲你很堅強,咱兩七八年的交情,還從來沒見過你哭過!”南小天戲謔道:“對了,找了你的英雄了嗎?“

我搖頭:“整整一個禮拜,沒有任何消息,要在這茫茫人海里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南小天看了我半響,才道:“大恩不言謝,你就記在心裡吧,反正也是找不到的!“,看到我沉默,南小天咬牙:”舒曉曉,你還真打算一直找下去,找到了又能怎樣?“

“至少可以當面道聲謝!“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執着,只是覺得我一定要找到他!

估計她是覺得我無可救藥了,跺跺腳:“我不管你了,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你愛咋地咋地!”

“你去哪?”我叫住她。

她未曾回頭,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酒吧!“,刺透樹蔭的微光撒在她栗色的發上,流動着波光,一舉一動間熠熠生輝,不可否認的,南小天是個大多數人嫉妒,少數人羨慕的那一個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可惜就是太薄涼,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她曾經是個純善的人。

昏黃的日光將輪廓拉出長長的影子,老舊的公寓在夕陽下退下陰冷,終於有幾分溫暖的感覺,樓梯上的鐵製扶手已經老化,露出斑斑的鏽痕,見證這歲月的輪迴。這是一個兩層的公寓樓,雖然有些年頭了,但離學校近,而且價格便宜,成爲了外來大學生們租房的首選,供不應求!我和南小天日夜蹲點,才搶得二樓最左邊的一個一廳二臥,平方雖然不多,但是好在廚房衛生間俱全,省去了很多麻煩。

隨便做了點東西吃,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入目是一片藍色,藍色的牀單被套,藍色的風鈴,藍色的牆壁,藍色的燈光,純藍色的佈局很讓人心情舒暢,很有安全感!南小天曾經嘲笑過我的品位,把自己房間整的這麼單一~,一點也沒個性!我兩雖然情同手足,但審美觀卻是南轅北轍,南小天的房間裡是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紅到豔麗,白到滲人,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像設計圖紙上的漸變色彩,而我則喜歡寧靜一點。

淡青色的月光從窗裡瀉下,我躺在牀上,有些無聊,腦海裡又想起了血腥的那一天,那個人到底是誰?想着,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剛剛浮現在心底的影子頓時被打散了,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南小天?這小妮子不是上酒吧去了?

“曉曉,來接我,我喝醉了!”南小天的大嗓門就算在電話裡威力也絲毫不遜色,我把聽筒離遠了些,才道:“在哪個酒吧?”

“Wa ping”她說完便掛了電話,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了誒,我聽着電話裡傳出的忙音,有些無語,但到底還是擔心她,只得換了衣服,匆匆下了樓。

夜裡很少有出租車,好不容易攔下一輛,那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戴着一副眼鏡,很是斯文的樣子,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眼鏡下面是審視的目光,我有些疑惑的檢查了自己的全身上下,沒有找到一點不正常的地方。

“去哪?”他語氣不好的吐出兩個字。

雖然不明白這位司機大叔爲什麼會對我有敵意,但我是說出了想去的地方,這大半夜的,讓我上哪再去找輛車。

他聽完地名皺皺眉頭,特鄙夷的看我一眼,然後陰陽怪氣的開口:“上車吧!”

我有些委屈,這是招誰惹誰了我,我還不坐了。

他看我站着不動,不耐煩的罵道:“你到底上不上車?不上就趕緊走,別浪費我時間!”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上就不上,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咬咬牙,我便坐上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啊!

鑑於這位司機好像特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他,我只能把頭靠在車窗上,數着路燈,正當數到五千二百一十盞時,一道突兀的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維。

“老子說不回來,就不回來,除非你給我解釋清楚你那天晚上去酒吧幹嘛了!“

喲,這下我明白他爲什麼對我有那麼深的成見,合着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呀。

“你拿什麼證明他是你親戚?……我呸,老子還沒聽說個你有弟弟,……….喂,媽?他是你大外甥?哦,我馬上會回來!”他的聲音已經因底氣不足而弱下去,但最後只剩下蚊子一般含糊的聲音:“老婆,我錯了,我馬上回來,你別走啊!……”

小樣,叫你不相信別人,我有些幸災樂禍起來,可還沒等我幸災樂禍完畢,他就放下手裡的電話,停了車,道:“下車!”

“還沒到啊!”我無語,這裡離那至少還得走半小時呢?

“誰管你到不到,這大半夜了,還去酒吧?小姑娘,勸你一句,回頭是岸!我這是爲你好!”

呦呵,跟我扯上佛法了,我還就聽不得這個:“不下,有你這樣的司機嗎?這麼不負責任!”

他似乎發狠了:“隨你下不下!”,然後把車倒回去:“我家離着可有十公里遠,到時候你還得從我家樓下走回來。”

見過無賴的,沒見過比這更無賴的,可是我還偏就不下了:“怎麼樣,有本事你就把我帶回去,我就跟你老婆說我是你情人,看你怎麼解釋?”

他上下打量我幾眼:“喲,你真不下?”

我下還不行嗎?他不要臉我還要呢!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還能上趕着去當別人情人?

他滿意的看我一眼:煞有介事的道:“小姑娘,我看你也不算壞得徹底,回家去吧!”,說完揚長而去。

我站在馬路中間,有些哭笑不得,我咋就成了誤入歧途的少女了?

這兒的冬天可真冷,我緊緊衣服,看着筆直的兩排燈光,嘆口氣,我上輩子一定沒積德過,那不然能這麼背麼?可是我沒想到更背的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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