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豎在這兒,紮緊些……慢點慢點,把這個給蓋上去,對對對,就是這個點就是這個點……”某日上午的院子中,謝惟安正指手畫腳地指揮着德魯賣苦力。
啪!隨着最後一點工作的完成,渾身都是汗的德魯站在謝惟安面前徵求謝工程師的意見,“這樣可以嗎?”
謝惟安樂滋滋地繞着自己出創意德魯出體力蓋起來的一座至多容納三個人的兩米高的小竹屋,連連點頭,“可以,太可以了。”說完還不忘回頭拍拍德魯,“你真的很厲害啊,我以爲還要好幾天的功夫呢。”
德魯被謝惟安一誇,古銅色的臉微微有些泛紅,抓抓後腦勺道,“沒什麼,你都想好了,我只要跟着做就可以了。”說着德魯也將目光投注到這小竹屋上,“你點子真多,不過,這……嗯,竹屋,你要用來幹嘛呢?難道要用來住人嗎?”
“當然不是,”謝惟安擺擺手,指着竹屋比劃道,“且不說這竹屋寬度不夠,就是寬度夠了這到處都是細縫的,天冷的時候能把你冷死,天氣熱的時候那不是送上去給蚊蟲吃麼,還不如住在石洞裡舒服呢,至於是幹什麼,待會兒你就知道啦。”
說完謝惟安拍拍手掌,“阿福,巴頓,快出來。”
聽到謝惟安的招呼,阿福首先搖着尾巴咧着嘴跑出來,而巴頓依舊是一副波瀾不興地樣子慢慢地從石洞晃了出來。
謝惟安像是幼稚園老師一般依次拍了拍阿福與巴頓的腦袋,“看看,今天太陽多麼好,所以,我決定今天給你們這兩個傢伙洗澡!”
“洗澡?”說話的當然不是阿福或是巴頓,是德魯。
“嗯,”謝惟安點點頭,表情很理所當然,“這都過了整整一個冬天現在都開春了,這兩個傢伙每天到處打滾嬉鬧,身上還不知道多少灰,趁着今天溫度適宜,抓來洗個澡麼。個人衛生還是應該注意的嘛,我連水都燒好了,”說完謝惟安開始分配任務,“我給阿福洗你給巴頓洗啊。”倒不是謝惟安躲懶,實在是他覺得在一般情況下,巴頓好像和德魯比較合得來,他就不湊上去自討沒趣了。
在德魯的認知裡,這巴頓和阿福每天互相你舔舔我我舔舔你的不就是在洗澡麼,還需要謝惟安特別提出來?不過德魯看着謝惟安興致勃勃的樣子,最終沒好意思張嘴去掃他的興,跟着進石洞去提水和拿用來洗澡的工具了——儘管他真的覺得給猛獸洗澡什麼的,從自己出生就沒聽過,這也太奇怪了!
用溫水把阿福的毛打溼,然後用棉布包着碾碎了的無患子果實加水揉搓幾下,不一會兒謝惟安的手裡就出現了豐富的泡沫,謝惟安哼着小曲給一起抹到了阿福的身上。這是阿福第一次受到謝惟安這樣全方位細緻的抓撓,舒服的眼睛都要眯起來,至於身上這種溼溼的感覺,也就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了。
德魯看着謝惟安包着東西揉搓幾下手裡就有了白白的細膩泡沫,眼睛瞪大了,“這是什麼?”
謝惟安聳聳肩拿出裝好的另一包無患子果實遞給德魯,“有一種樹,叫做無患子,也叫做油珠子,它的果實可以用來做清潔,洗頭洗澡洗衣服都很好,試試。”
德魯接過小布包打開了細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擡起頭問向謝惟安,“你之前就認識嗎?”
謝惟安臉上很是得意,“當然,真的很好用哦,完全綠色無污染。”謝惟安想想又加上一句,“待會兒你要洗澡也可以用。”
德魯覺得謝惟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未知的寶藏,任何時候都能從他身上發現驚喜。
巴頓從小在森林裡風吹日曬雨淋的長大,皮毛自然比阿福粗糙的多,謝惟安看德魯洗的費勁,於是扔過一把他自己做的非常簡陋的豬鬃刷,“用這個給它刷,省事。”
好學的德魯接過豬鬃刷,又提問了,“這是你做的?”仔細看了看那毛,語氣又帶了些不太確定,“這毛是野豬的鬢毛?”
謝惟安手上動作沒停,點頭道,“嗯,我做的,就是粗糙了些,豬鬢毛剛韌彈性強是做毛刷的好材料。有了這毛刷,以後要清洗什麼東西可就方便多了。”說着謝惟安努了努嘴,“給巴頓試試,順着毛刷,它肯定喜歡。”
德魯捏着那個粗糙的毛刷將信將疑地沾上些無患子果實搓出來的泡沫抹在巴頓的身上然後順着毛給它刷了起來,說起來也奇怪,一開始還只是因爲阿福樂顛顛的讓謝惟安洗澡巴頓才按捺住不耐站在這兒讓德魯折騰,尾巴還一直很不爽地甩來甩去,但是現在德魯刷了幾下後巴頓倒真像謝惟安說的那樣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喉中還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謝惟安見德魯驚訝的樣子,得意了,“我跟你說,這貓科動物都愛別人順毛,管它是貓還是豹子還是老虎。”
但是樂極生悲就是這樣,這邊謝惟安還沒爲找到治住巴頓的法門得瑟多久,幾乎在同一時間洗好澡的阿福與巴頓也在同時依照它們的本能從頭到尾地甩起水來,躲閃不及的謝惟安被甩了個從頭溼到腳。
站在一旁被殃及池魚的德魯看到謝惟安那氣的幾乎要厥過去的樣子撲哧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謝惟安恨恨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狠狠地看了兩個還一臉無謂的始作俑者一眼,然後又白了在一旁傻樂的德魯一眼,霍地站起身,“還笑,趕緊收拾一下洗澡去吧!”
“誒?洗澡?我?”德魯沒想到謝惟安派任務派到了自己頭上,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謝惟安眼睛一瞪,“當然啦,被甩了一身水還不洗澡吶,你以爲這出了太陽天氣就真有那麼暖和了,身上溼溼的你想生病不成?”
“我沒有……”德魯合作地搖了搖頭。
謝惟安對這個答案頗爲滿意,一拍手,“那就成了,我去燒水,待會兒一塊兒洗澡。”
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去石洞裡燒水的謝惟安絲毫沒有注意到德魯那即是是古銅色的肌膚也紅的很明顯的臉,當然,謝惟安會做出一起洗澡的決定純粹是覺得有德魯這麼個人形大暖爐在就不會太冷了,就像謝惟安說的,別看是陽春三月,可是吹過來的風還是帶着一些寒意的,而謝惟安洗澡的時候怕冷,非常怕冷。
等到水燒好兌好提進竹屋的時候,德魯才知道,謝惟安做這麼個竹屋,就是爲了用來洗澡的。
對此,謝惟安解釋的很振振有詞,“石洞就那麼點大的地方,睡覺和做飯都湊一起已經夠嗆了,再用來洗澡,那石洞裡非得潮死不可,在院子裡搭個竹屋水可以順着挖的小溝流出去,這樣就不會弄得哪兒都是水了,這也不是挺好?”
德魯看着謝惟安斜着眼睛朝自己要肯定的樣子,愣愣地點點頭,“嗯,是挺好的。”
好,肯定得到了,謝惟安滿意了,揮揮手裡的毛巾,“趕緊吧,這水要是涼了可沒辦法洗到一半又去燒啊。”
被謝惟安一催促,原先面上還有些躊躇之色的德魯終於下定決心,頭一點跟着謝惟安進了竹屋。
之前就說過了,竹屋面積不大,勉強站三個人,而兩個人站裡面正好夠轉個身彎個腰什麼的。
想到這竹屋還是有些透風,所以謝惟安水也沒有兌的剛剛好,而是維持在了一個有些燙手的溫度,水一提進這有些狹窄的屋子白色的水蒸氣立刻瀰漫了這小小的空間,謝惟安和德魯兩個人互相看着都有些朦朧起來。
謝惟安把東西都放好就立刻拍着德魯的肩膀道,“動作快點兒,速戰速決。”
看着明明裡自己站得很近卻看不真切的謝惟安,德魯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只點點頭,“知道了。”
於是一時間,竹屋裡面只剩下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臨燒好水進來洗澡的時候謝惟安又靈感突發了一回,髒衣服就這麼扔在一邊,而要換的乾淨衣服被他用當寶貝似留着的塑料帶包着帶進來了,這樣就解決了洗完後換衣服的問題。
當毛巾浸溼了熱水按在肩頭流下去的時候,謝惟安忍不住舒服的悶哼出聲,多久沒這樣正兒八經地洗個澡了,平時實在受不住了也只是燒點兒熱水擦擦,這樣一貫愛乾淨的謝惟安總覺得不自在,甚至偶爾還會潔癖地覺得自己身上有股異味,越覺得就越擦澡擦得勤,勤到最後謝惟安都覺得自己快被自己憋出心裡疾病了。
這會兒因爲德魯的出力而終於蓋起來的小小洗澡室終於一舉解決了謝惟安同志的心理疾病問題,這讓謝惟安對德魯還是很感激的,於是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噯,德魯,待會兒我給你擦背吧!”
正老老實實自個兒洗澡的德魯因爲謝惟安的這句話動作忽然一下僵了起來,“擦、擦背?”
“嗯。”謝惟安還顧着給自己淋溼擦摻水揉出來的皁液,隨口答道,“對啊,有個人幫着擦背不挺好麼,自己擦就挺費勁的,待會兒我幫你擦你幫我擦吧。”
這會兒離進竹屋也過了一會兒了,屋中的霧氣也不是那麼濃了,所以德魯能夠清晰地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謝惟安那和自己相比十分細膩白皙的皮膚,這樣的視覺衝擊讓德魯下意識地乾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啞着嗓子道,“好、好啊……”
而這時謝惟安也注意到德魯停下了動作,於是伸手拍了他一下,“趕緊啊,待會兒水該涼了。”
“誒。”德魯被謝惟安這麼一拍回過了神,也拿起毛巾朝自己身上澆起水來。
洗着洗着,謝惟安又覺得這樣沉默地洗澡好像是挺尷尬地,於是又開始嘴裡嘚吧嘚吧地活躍氣氛,“其實吧,我覺得,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泡澡纔是最舒服的,溫溫帶着點兒燙的水裹住自己,騰騰地熱氣往臉上撲,那真是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德魯安靜地聽着謝惟安說話,手裡也沒停洗澡的動作,但是慢慢地,德魯的注意力就停留在了謝惟安那張張合合的嘴上,因爲竹屋裡的溼氣與略帶着些高的溫度,在白淨帶着些粉的臉的映襯下,謝惟安帶上了些水色的雙脣倒是顯得十分顯眼。
正是正午時光,陽光藉着竹屋的縫隙射了進來,與淡淡的霧氣混在一起形成了帶着些特屬於陽光暖黃色的氤氳,那樣的謝惟安站在這樣氤氳的霧氣中,那紅色的脣帶上了一絲別樣的冶豔的味道。
想嘗一嘗,想嘗一嘗那兩片脣是否如自己想的那樣柔軟與甜美——這是德魯此刻唯一的想法,這樣的念頭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最初清醒後那一直在腦海中若隱若現的觸感記憶還是在那一個夜晚謝惟安無意之中說漏嘴的時候,亦或是同一個夜晚臨睡前自己伸出卻最終收回手的時候?德魯不知道,他說不出準確的答案,但是他知道,自己心裡,一直有這樣的看起來十分唐突的念頭。
但是不管之前,至少現在,德魯這麼想了,他也這麼做了,真的在自己完全清醒的時候觸碰上那雙脣的瞬間,德魯心裡只剩下一個聲音,對,就是這樣,和自己腦海中的那零碎的感覺一絲不差地吻合了。
但是當德魯睜開眼睛對上謝惟安瞪大的雙眼的時候,他又猛地清醒過來,將謝惟安往後拉開一段距離,剛剛那個一臉大無畏的堅毅男人此刻變成了一個做了壞事還被正主抓個正着的孩子,滿臉的侷促不安,說話也是那樣的結結巴巴,“對、對不起,我、我——”
沒有容他解釋,因爲下一刻,他也和謝惟安那樣瞪大了雙眼——細滑帶着微涼的白皙手臂攬上了自己的脖頸,自己記憶中的柔軟在被自己推開後又重新覆了上來。
這一次,德魯沒有猶豫,他反客爲主地用結實的雙臂攬住了謝惟安的腰,張開嘴狠狠地舔弄着那柔軟的雙脣,兩人緊貼在一起,踉蹌幾步後靠在竹屋的壁上停下,頭頸交纏,緊緊互相摟住的雙臂帶上了彷彿要將對方嵌入身體般的急切,那嘖嘖的水聲讓這瀰漫着氤氳霧氣的小空間內帶上了別樣的意味。
緊一些,再緊一些,鼻腔呼出的氣體噴在彼此的臉上帶上了親密的意味,互相追逐的舌頭訴說着彼此那在這一刻大白天下的心意,緊貼的軀體帶出灼熱的溫度,好像着了火,想要燃燒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交頸鴛鴦般的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開,謝惟安的額頭頂在德魯健壯地胸膛上慢慢地喘着粗氣,而德魯則像是摟着一件珍寶般細細地撫摸着謝惟安帶着些圓潤的肩頭。
等到謝惟安緩過氣來再重新擡眼看向從剛剛就摟着自己沒有放的德魯,這一次,謝惟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與以往不同的溫柔。
在四目相對的那一霎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彎起了嘴角,謝惟安剛想開口,就被德魯摟進了懷裡,頭頂響起了德魯悶悶地說話聲,“惟安,成爲我的納塔吧。”
納塔,德魯語言中伴侶的意思,這樣簡單而直接的請求讓謝惟安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在生與死之間穿越了兩次後,謝惟安便下定決心要恣意的活着,一生太短暫,如果還要爲一些事情糾結委曲求全的話未免太浪費,所以,喜歡便喜歡了,愛也就愛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心裡有了這個健壯卻踏實的男人的位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但是謝惟安知道,德魯的簡單直白讓自己安心,他喜歡這個簡單的男人,很喜歡。
等待的時間在此刻的德魯看來是那樣的漫長和讓人緊張,在謝惟安從德魯那溫暖的胸膛擡起頭的一霎那,德魯便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謝惟安看着德魯那緊張過頭的樣子倒先忍不住笑出聲,微微踮起腳重新碰上了那微帶着些涼意的脣,輕輕地吐出了德魯想要聽的兩個字,“好啊。”
日三更這種東西便像是偶爾爆發的小宇宙
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十三號的更新,還是該怎麼着怎麼着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