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大小姐也聽說我是活不過二十五歲的傳聞了?”歐陽天青平靜的說道,彷彿一切都是平常之事。
“難道大少爺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嗎?正值青春年華,卻就要死了,這恐怕誰都不能接受吧?”花顏除了能看到歐陽天青蒼白的臉,實在是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表情,難道是看透生死了?
“自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搶不過來。”
花顏不由的心中嘆息:歐陽天青表面上看着是病秧子一個,卻有着同齡人不一樣的冷靜,若不是看透生死,這份淡然倒是難得。
“可否讓我爲你把一次脈?”
“可以,有勞大小姐了。”依舊是淡淡的笑意。
花顏擡起纖細的手指落在歐陽天青的手腕上。指尖細細的聽着脈象,覺得有些奇怪,脈象有時候起伏,有時候平靜,卻是十分的微弱,的確是久病的身子,一時間也不能確定病因。
“公子的脈象微弱,不似其他正值男子的脈搏有力,只是花顏才疏學淺,一下子也不能找到能醫好你病的方子。”
歐陽天青像是早就知道花顏會這樣子說,淡淡的笑道:“當年母親讓宮廷御醫會診也是這個結果,大小姐能一言道出,又怎麼能說自己才疏學淺呢?”
花顏似乎對於他這樣說有點意外,還是讓自己的思緒沉靜下來:“大少爺放心。花顏一定會再去尋訪,看看能否有良方可醫治你的病。”
“有勞了,能尋到是好事兒,若不能,也是我命當如此而已。大小姐還有事兒,我就不打擾了。”說着,就帶着辰戰便離開了。
花顏看着白色的背影,這麼美好的生命就要面對隕落,不免有些感傷,還好上天能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這次一定要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絕不重蹈覆!
本是晴空萬里的天氣,轉眼已是傾盆大雨,烏雲像是要壓下來了一般,讓人透不過氣來,花顏站在庭院裡,看看大顆大顆的雨滴打在花瓣上,一時之間,花落,沒入塵泥之中,像生命在隕落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有小廝過來:“大小姐,老爺請你到正廳去一趟。”
花顏看着小廝,不動聲色:“可有吩咐是什麼事?”
小廝依然低着頭,只說自己不知道。花顏又問了花五穀今天去了哪裡,小廝還是搖頭,這不禁讓花顏眯起了雙眼。
伸手摘下花盆裡一朵開的正好的荼蘼花,輕輕在手中揉捏,“看來我是好久沒發火了,竟叫你們都忘記了誰纔是花家真正的掌權者!”
手掌用力,鮮紅的荼蘼立刻小小的手掌中七零八落,鮮紅的汁子順着指縫流下,宛如鮮血一般,眼神凌厲的掃過小廝,彷彿兩把刀子。
小廝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將花五穀今日去瑞親王府的事說了出來。花顏回頭冷冷的看着小廝,“算你識相,我花顏雖然不是天生殘忍的,但若是有人欺負我,我也不會手軟,下去吧。”
小廝連忙連滾帶爬的下去了,以前看到大小姐都是文
文靜靜的,怎的今日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花顏看着消失在拐角的小廝,無聲的挑起了嘴角,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好生跟他說,他不聽,偏要自己動怒了他才說實話。
這灰濛濛的天壓抑的讓人喘不過來氣,後面的暴風雨可能會來得更猛烈些,花顏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心想遲早都是要面對的,就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事吧!
花顏剛剛進正廳,就看見花五穀正坐在上位,孃親和孟惜柔坐在兩邊,花雨、花瑩、花子志也都在座,花子楚也依偎孃親的身邊。
花顏輕輕地彈掉身上的雨水,微微一行禮,跟長輩見了禮,低聲詢問,“不知爹爹找顏兒所爲何事?”
環繞一週,看着滿滿的一屋子人,花顏一時間也猜出了幾分。
花子楚看着自己的姐姐來了,心中甚是歡喜,說着便往花顏的身邊飛奔過去:“姐姐,你怎麼纔來啊,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花顏摸摸花子楚肉嘟嘟的小臉蛋:“等了這麼久倒是辛苦你這個小調皮了!”
花子楚看到姐姐對自己如此溫柔,自然纏着她不放,非要花顏答允帶自己出去玩。
花五穀看着花子楚,厲聲的說道:“都幾歲了,還整天想着出去玩,夫人,你是怎麼管教子楚的?沒大沒小的,我都還沒說話,他就開始在鬧騰了!”
大夫人連忙起身,把花子楚拉到身邊來:“老爺說的是,是妾身沒有教好子楚。”原本溫潤的眸子變得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摟緊了懷裡的花子楚。
聽見花五穀的聲音,花子楚像受驚嚇的兔子一樣蜷縮在大夫人的懷中,一動也不動,一切都讓花顏盡收眼底,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顯得屋子裡一時間格外安靜。
花顏不禁輕“哼”一聲,心想:這麼多年你何時真正的關心過子楚,要不是因爲爺爺當年把掌家的權力交給了我,恐怕你早就聽信孟惜柔的話,把我們母子母女三人趕出花家了。
“爹爹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子楚只是個孩子,古人說養不教父之過,爹爹難道不自己想想嗎?”朱脣輕啓,花顏淡淡的看着花五穀。
“你……你是說這麼多年都是老夫的錯了?”花五穀沒想到花顏會這麼說,氣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花顏,就差把花顏生吞活剝了。
花顏找了個椅子坐下,也不理會滿屋子的人驚訝的神情:“這可不是我說的,我也說不出這樣有哲理的話來,我只是一直在想古人說的話能夠流傳下來,一定有值得細細品味的地方,具體是什麼意思,恕花顏才疏學淺,不明白其中深意,若是說錯了也請爹爹不要介意!”
花五穀看着花顏,這個女兒現在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指着花顏就要開罵。
花顏趕忙起身,行了禮:“顏兒實在是不對,又惹得爹爹生氣,顏兒給您賠禮了。”
花顏這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做派讓花五穀有氣沒地方撒,臉色憋的通紅,氣的顫抖的瞪着她。
孟惜柔見如今的花顏進退有度,果真是不可
與往日相比,如果能早點促成和瑞親王的婚事,在慢慢的分掉花顏掌家的權力是再好不過了。如果花顏一直留在花家,到時候恐怕自己在花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孟惜柔立刻溫聲軟語的勸着花五穀,又是倒茶又是順氣的。
花五穀看着孟惜柔溫柔恬靜的樣子,不禁氣消了一大半。畢竟自己也和瑞親王達成了協議,今天找花顏來也是爲了商議婚嫁的事,花顏本來就不怎麼待見瑞親王,要是再鬧僵下去,估計到時候婚嫁的事情也談不成了。
孟惜柔見花五穀的氣消了,又拉着大夫人的手:“姐姐,你看看咱們顏兒這脾氣,都是大姑娘了,遲早要嫁做人婦的,爲人妻爲人母的,怎麼還跟爹爹慪氣呢?這以後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間估計會越來越少了,你呀!也幫着我勸勸顏兒。”
大夫人拍拍孟惜柔的手:“讓妹妹操心了。”只是那語氣裡的溫柔卻並沒有到達眼底。
孟惜柔是個什麼樣的主孟惜霜真是再瞭解不過不了,從當初自己剛剛嫁進花家三個月她便勾搭上花五穀這件事上就能看出,孟惜柔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纔會對她如同親姐妹一般。
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兒,這脾氣倒是像極了花顏的爺爺,也擔心再這般下去,作爲女子以後還怎麼做好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
“顏兒,今天你爹爹把大家召集過來是要商議重要的事情,切莫再耍小孩子脾氣。”
花顏看着孃親愁眉不展,也心疼起來。
重生之後也沒什麼牽掛,只是母親和弟弟卻是怎麼也割捨不下的,又擔心到時候花五穀和孟惜柔因爲自己的事情再找母親和弟弟的麻煩。
於是便恭恭敬敬的道了歉,花顏垂着頭坐在一旁,只是眼中的那份倔強卻沒有改變。
熱鬧的屋子再次安靜下來了,外面卻是電閃雷鳴,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大雨不停的下。
花五穀見花顏乖乖地坐着,也思量着該怎麼開口才好,畢竟上次直接讓花顏頂回去了,看來花顏對瑞親王是沒什麼好的印象,這次要是直接說的話,估計也是不成的。
看着花顏還算是聽大夫人的話,就對着大夫人說道:“這孩子的事情你還是要多操心點,你來說吧。”
大夫人看着花五穀的神情,諾諾的答應了,把花顏拉到身邊,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
花顏不想母親爲難,滿眼溫柔的看着母親,安慰道:“母親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
看着花顏鎮定的表情,孟惜霜這纔開口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家,你也不小了,也應該給自己找個依靠纔是。”
花顏勾起一絲笑意,前面才從小廝哪裡得知爹爹去了瑞親王府,估計是去商量怎麼把自己這個“不孝女”嫁出去,看來爹爹勢要把我嫁給瑞親王了。
皇親國戚,禮節繁瑣,花顏的個性並不適合在皇家生活,前世是因爲喜歡瑞親王纔會甘願承受,如今看着瑞親王只會叫她噁心,看來他們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