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發生得如此可疑】
因爲基因操作而來的[天才綜合症候羣], 一騎的反應是超乎常人的敏銳。
這跟遠見真矢的超強洞察力不同——真矢的能力是針對整體，是直接構建出包含所有變化、所有事件構成完善、甚至完整的整套邏輯系統——而一騎的，單純就某一兩個用於突破的關鍵點, 有着連其本人也無法察覺的敏銳觸覺而已。
說起來, 就是因爲反應太快的緣故, 每次一騎玩抽鬼牌的時候, 總會是戰績最爲慘烈的那一個——因爲無論是手牌的變動也好, 還是旁人的動作細節變化也罷，一騎的身體本能往往會迅捷於理性，以致於每當他試圖或抑制或掩飾自己的第一反應時, 當中是留有一小段、卻足夠被旁人察覺的不自然卡殼。
不過眼下，總士也好, 一騎自己也好, 都十分慶幸一騎這個“反應快”——就是因爲這個本能, 一騎才能捕捉到供給儀器上出現的不自然數值浮動。
“我泡着的這個同化抑制劑，那個成分, 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不甚確定地這樣說完，一騎心裡感覺挺沒底的，因爲研究一直都不是自己的工作，所以對於同化抑制劑的成分列表，一騎他其實只有大概的印象。
只不過, 一聽到一騎這麼說, 總士二話不說便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 以刻不容緩的氣勢衝到電腦前翻查起來。
事實證明, 一騎說的, 並不是錯覺——同化抑制劑的供給確實是導入了額外的成分。
不是一次過的大劑量供給，而是一點、一點地分時段滲入。設置巧妙而又隱蔽, 顯然是有人爲了不被別人發現而刻意爲之。
另外，不僅是成分被修改過，而且連負責一騎整套藥劑供給的程序，也有部分被刪改過。
首先排查出額外成分到底是來自裝置中的哪裡，同時還要修正自動供給程式中被刪改的部分代碼，緊接着迅速爲一騎的正體置換新的同化抑制劑，再從一騎身上進行取樣，結合已經被污染的原液進行檢驗分析，得出是哪種毒素後，再爲一騎的身體注射對應的解毒劑。
不僅必須有條不紊地進行，而且必須爭分奪秒地執行。
在終於完成這一切工作之後，總士心有餘悸地癱坐在位子上，整個人看起來驚魂未定。
[沒事吧，總士？]一騎關切的問候從平行空間那邊傳來。
“應該沒事了。”總士儘可能平靜地這樣答道。
這次幸好一騎發現及時，要不然，放任這些毒素蔓延下去，總士還真不知道——當自己由一騎的身體機能反饋發現這件事時，這到底能對一騎的正體造成多大的傷害。
一想到後果極有可能是無法挽回……
總士隨即感覺通體生寒。
之後幾天，在若無其事地繼續日常工作的同時，總士暗地裡也在翻查自己離開的那些日子裡，有關一騎專屬研究室的監控錄像，試圖從中找出這點小動作的始作俑者。
儘管就連總士自己也十分清楚：這無疑是於大海撈針。
可以說，整個研究所的人都知道，平常都會有人來定時檢查一騎正體的狀況——而且很多時候，這個角色都會是由總士本人擔任。
然而，這個投毒行爲，還是確確實實地出現了。
不僅是每次滲透的毒素定量得很少，而且還設置成一個規律卻隱蔽的定時。
趁着總士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避開周邊的耳目，偷偷把程式加載並隱藏到負責監管治療儀器的電腦裡，把毒素連入對一騎的維生和同化抑制裝置中。
這個存在，不僅是對總士的行程有大概的知悉，而且對研究所日常的人員活動也十分熟悉——很有可能，直接就是研究所裡的某個人。
——說不定，那是發生在更早的時候？
這樣想着，總士的表情冷了下來。
來得莫名其妙的[交易]申請，還有現在一騎的同化抑制劑被人污染……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什麼狀況等着他們。
——時機來得太趕巧了。
——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爲[金融街]給自己的懲罰？
——僅僅是偶然而已？
——還是說……這一切，其實是有人順勢操控？
總士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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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納雷恩將軍的拜祭日子到了。
想當初，可以說，正因爲納雷恩將軍的犧牲，所以纔有不少新國聯的人對赫斯特-蓋洛普爲首的領導層，以及萬茲爲主的投機羣體失去信心，轉而加入到英仙座中隊和[龍宮島]的陣營中。
說到底，衆人也不過是爲了各自的生存而做出選擇而已。
這一天，在真矢和光弘的護送下，艾米麗和美羽來到了納雷恩將軍的墓地所在——那是位處於總士管理的生存圈內。
一下船，美羽像是被什麼刺痛那樣猛地一縮肩頭，同時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身邊的少女，驚恐地呼喚對方的名字：“艾米麗……！”
一身Esperanto裝束的艾米麗擡手握住了美羽捏住她的手臂的手，柔聲安慰道：“不用害怕的，美羽，我在這裡。”
顯然，艾米麗同樣是知道，美羽所感應到的那件事。
得到了少女的安慰和鼓勵，美羽怯生生地擡起頭，小聲地問自己的這位好友：“要跟總士哥哥和一騎哥哥說麼？”
比美羽成熟許多的艾米麗早就有了主意，只見她同樣低聲回答美羽：“等下就會跟他們說的，現在我們要先保持鎮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出異樣——能辦得到嗎，美羽？”
似乎從好友堅強沉穩的姿態中得到力量和支持，稍微冷靜下來的美羽小小地一個點頭，“嗯……”
留意到自己所護衛的兩位少女出現了短暫的異樣，素來洞察力過人的真矢關切地問她們：“沒事吧，美羽、艾米麗？”
艾米麗小小地一個搖頭，若無其事地微笑道：“我們沒事，請放心，真矢。”
只不過，這顯然是瞞不過真矢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幾乎是當下就意識到自己是瞞不過對方，艾米麗收起了笑容，低下頭沉默了一瞬，之後是木着表情輕輕地說：“抱歉，真矢，但爲安全起見，這件事我們只能跟皆城一個人說。”
迅速反應到自己這問話來得不合時宜，真矢隨即沒再追問下去，而是順着艾米麗的話應道：“我明白了。我會去聯絡好皆城君的。”
艾米麗這時重新擡起頭，露出帶着歉意的微笑，“麻煩你了，真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