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最初和林離有接觸,不論是呂老還是章老,和林離的關係都已迅速推向了一個快要不分彼此的地步。
呂老和章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一個是把林離視爲半個孫女婿,還有無爲觀和其他錯綜複雜的關係。
一個是靠着林離突破,即將入常,還指望林離護住自家兒子。
看着林離,都泛着不同的滋味。又都是一致的苦笑,這小子呀,當真是有些神奇的能力和際遇。
連他們都給默默的無形中拽進了林離的派系當中,甚至還不自知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這麼潛移默化的發生了。
章老苦笑:“這事兒鬧得。”
呂老哼了一聲:“該,就該這麼辦。”
呂老脾氣可不是這麼婉轉,向來就是一號護短的人物,行事可沒什麼忌憚——這位主,可是逼急了能拆人家政治局委員屋子的爺。
呂老聽完了事情經過,先是不忿林離這半號孫女婿吃這樣的悶虧。到底人老精鬼老靈,趕緊鬼祟的看了小青一眼,心想這是幫小米和這小姑娘打好關係的時候了。
要不,將來都跟了林離,萬一鬧矛盾,那就不好了。
呂老可不想自個的寶貝孫女吃虧,當即就溜達到小青身邊,做一臉的慈祥狀,摸摸小青腦袋:“可憐的小姑娘,就這麼給人欺負了。”
小青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蔣西川,你給我過來。”呂老吹鬍子瞪眼睛:“這麼好的閨女差點人糟蹋了,別人怎麼着我老人家不管,這什麼豪都簡直就不是東西。”
“給我砸了替這閨女報仇。”
蔣西川傻眼,吞了吞口水:“呂老,這不太好吧。”
“你不砸是不是。”呂老的嗓門當真是在戰爭中練出來的,一開口,整個包間都給震得嗡嗡迴響:“你不砸,我就喊那些個大頭兵來。”
蔣西川憋紅了臉,老爺子,不興這麼玩人的呀。
他委屈的看了章老一眼,章老給他一個眼色暗示答應下來。
他動手砸,總好過喊軍人來砸。別以爲呂老就幹不出這樣的事,爲了寶貝女兒喊軍人堵人家部長家大門的光輝事蹟都有呢。
這位呂老爺子可不興講什麼道理的。
蔣西川痛苦,他這算什麼警察副部長:“呂老,你息怒,我砸,等這邊的調查完事了,一定砸。”
“保證這間店永遠都開不起來,這總成了吧。”
就衝這句話,常胖子在京城註定是混不下去了。
常胖子哭了,但比哭還要悲劇的是。這麼一頂黑鍋,他是背定了,就衝呂老的態度,蔣西川的態度,他不去監獄蹲了三五年,那是絕計不可能。
首先那槍,可是沒有槍證的,非法槍械。
他助紂爲虐,作爲幫兇——到底是幫兇呢,還是主謀呢,那就得看人家怎麼打算了。
常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爲什麼就這麼傻呢,早知就護着這幾個人呢。
我真傻,我真傻。
新時代的祥林嫂常胖子痛苦的喃喃自語。
範少恨不得自己鑽進窟窿裡,誰都看不見自己。
但他的願望無意沒有實現,呂老指指他和白少的屍體(封鎖消息中,屍體不能動):“這人是誰,他老子是誰。教子不嚴,要追究責任,黨打下來的天下,不是給這些人作威作福的,一定要從嚴追究。”
作爲受害者,蔣西川悲哀的想,呂老你就是第一個衝咱作威作福的呢。他卻很清楚自己該怎麼說,該是什麼立場:“一定要從嚴追究,要嚴查到底。”
王一飛在裡邊算是來頭最次的,看章老沒說話的意思,他才橫下心表態:“我代表國安考慮要不要接手這件案子。”
呂老的意思,章老何嘗不知道,就是蔣西川都很明白呢。
槍擊案,林離是徹底站住道理了。
案子本身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死者的老子,怎麼消除接下來的影響和報復,那纔是關鍵的。
不報復?別這麼幼稚了,死的是人家的兒子,不是死條狗。
姓白的副部長沒什麼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人家後邊的常委。
這就註定善後難了,必須要上升到政治鬥爭的層次。
要是把這姓白的部長留下來,不定什麼時候就是後患。這幾位誰不是政治鬥爭的高手呀,這樣的事,看得比誰都通透。
呂老的意思是明白的亮出來了,追究這白部長的責任,徹底杜絕後患。
蔣西川不論從什麼角度立場,他都只有同意。
王一飛代表國安表態,是扛雷是下賭注力保林離——原本不知道呂老和章老會撐到這份上,他就有了力保的意思,有了這兩位聯合起來,那就更沒有半點動搖。
他的表態帶勁,國安接手,那和警方出手就不是一個層面的概念了。
哪怕是一個正部級,牽涉到國家安全這樣的事,那都是甩不掉的狗屎。
章老心裡邊嘆了口氣。
一個副部長本身沒什麼了不起的,關鍵是這位背後有常委大後臺。他這兒也吃不準人家到底會怎麼想,怎麼看。
說穿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他們這邊擅自將事升格爲政治鬥爭,那說不準引起人家的反彈——尤其章老本身快要成爲常委了,常委VS常委,人家哪怕衝着面子,也不會讓步。
他還沒入常呢,本身就不是十拿九穩,又還沒成,萬一人家作梗。
琢磨好一會,章老看了三人一眼,頜首平靜道:“白副部長該休息了。”
章老很難得的有點暴走的衝動。
這件事只要一動手,他就徹底算是林離這邊的人馬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就算他自個不這麼想,人家也會這麼鐵了心的認定。
無形中被動的給林離捆綁過來,章老紮實感到鬱悶惱火。偏偏這件事,還就是他主動的。
王一飛鬆了口氣,輕聲道:“那要不要國安接管本案?”
“不用了。”章老和蔣西川斷然謝絕。
要是由得國安接管,白副部長那就大概得去監獄蹲着休息了。這樣幹,就等於是直接打人家常委的臉了。
警察終於是盤問完了,林離蒼白着臉溜達進來。
章老心中一動:“小離,我問你,顧鑫是……”
林離納悶,想問什麼呢。
還是呂老了解,索性直言:“顧鑫是不是你的人。”
王一飛暗中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這幾個人,再看看林離,在肚裡罵一句我靠。
“是呀。”林離定了定神。
章老回過神來,跟林離這小年輕用這麼官場的口氣說話,那簡直就是唱歌給聾子聽:“讓顧鑫配合一下我們,準備把這個死者的父親弄去休息。”
章老不動聲色的頓了頓,又問:“空出來的副部長位置,你有沒有人選?”
林離繼續納悶:“空懸的副部長位置,關我什麼事。”
林離不但沒有插手政治的野心,甚至連想法都沒有。
從章老到呂老及蔣西川全都默默在心裡邊鬆了口氣。
章老看了其他人一眼:“等一等再動手。”
看了看時間,又衝林離道:“這邊的事都調查清楚了,你跟我過去把事情做完。”
“我現在的狀態不太好。”林離苦笑,到底是殺了人,生平第一次呢。
“好不好都得去。”章老沒有給他反對的餘地。
章老還是懷有一線希望的,如果林離的續命能力得到認可了。白副部長的問題,他就不用冒太大的政治風險了。
跟驚魂未定的小青和許解說了說,再囑託章中津過去照看他們。
顧鑫做得光棍,索性喊了警察過去保護他們。
林離向幾位致謝,輪到王一飛的時候,他苦笑着從警衛那兒把槍和子彈拿回來,交給王一飛:“這東西一點都不好玩,還是還給你們算了。”
“這東西拿在手裡,責任太大了。”
蔣西川心中一震,呂老和章老欣賞之餘,把林離的心性看得通透,又嘆了口氣。
看看白少那具屍體,又有多少人看得到林離的發現呢。
王一飛直接就腦子暈了,要不給林離配槍,國安還真不放心呢。像今天的事,要是沒槍,那林離死了,國安找誰算這筆損失。
如果以前國安還是不情願給林離配槍,這會都是恨不得可勁兒往林離手裡邊塞了。
王一飛大急:“我說,你要不配槍,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還是帶着吧。”
“不了,這個責任太大了,我怕。”林離無奈:“最多以後如果我想通了,再拿回來就是了。”
跟衆人囑託了一下,安慰了小青一會,林離就無奈的和章老一塊兒重新趕去醫院。
趕來醫院的時候,潘瑞陽還在蹲着。
三清觀和松濤觀的人多少有些自得之意,他們毫無疑問很自信自個的續命技術。
儘管在林離來看,那不是續命,而是吊命。
潘瑞陽一見林離回來,立刻就緊張了:“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隨便。”林離向章老點點頭,臉色蒼白的進屋了。
潘瑞陽拍拍他:“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
“回頭再說。”
林離默默的看着躺在病牀上還沒甦醒的潘老。
好生調整了一下狀態,衝正在拍攝的人和潘瑞陽低聲道:“不要打擾我,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