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裳最終還是飛鴿傳書給無絕宮, 尋求幫助。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無雙什麼也沒說就帶着納蘭妙之趕到了雲州。
納蘭妙之去凌雲閣爲莫任風診脈,而無雙則到了雲蝶軒看望慕雲裳。
“你不去看看他嗎?”無雙一走進雲蝶軒就看見慕雲裳在葡萄藤下曬太陽。
“對於納蘭的醫術, 我還是比較信得過的。”慕雲裳語氣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這樣, 他也不可能調製出讓我無法事些偵知□□。”
“你還在跟我生氣呢!”無雙可能也覺得自己理虧在先, 倒不是很生氣, “我知道我這樣子做很對不起你。可不論你相信與否,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死。”
“我明白!”慕雲裳點點頭,“否則, 那日你就不會出現在京城了!”
“沒想到你還願意相信你!”
“我只是相信事實!”慕雲裳低嘆了一聲,“或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你希望我和慕茗奕可以繼續鬥下去!”
“雲隱國內亂確是對我有益, 但是我並不想讓你死。”無雙認真地看着她,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現在,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榮幸還是不幸!”慕雲裳自嘲地笑笑。
“雲裳, 這不是你的性格!或者,我真的有這麼讓你失望嗎?”無雙無奈地笑笑。
“只是無奈!”慕雲裳嘆了口氣,“無奈我們爲什麼要站在對立的一面。無雙,權勢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你無心於皇位,可不是也牢牢地握住兵權不放嗎?”
“我生在皇室, 從小養尊處優, 就有這個義務保護皇室和這個國家的穩定。放棄兵權我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慕茗奕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她爲了剷除異己一定會血洗皇室的。”慕雲裳頓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野心不是嗎?”
“呵呵~原來竟然是因爲我!”無雙嘆了口氣, “你是怕我有一天重權在握,發兵南下。慕茗奕目光短淺自然不是我的對手, 你怕雲隱就此淪落爲傲之國的附屬國。”
“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想的沒有錯,我確實有這個打算。”無雙爽快的承認了,“但是,只要你一天還是雲隱國的端親王,我就沒有南侵的機會不是嗎?”
“無雙,我知道你有野心有抱負!你想要傲之國的皇位那是你的事情,我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想要打雲隱的主意,我不會置之不理的。”
“那我就開誠佈公地和你說清楚,傲之國的皇位我是勢在必得的。至於一統天下,我會考慮你的意見。”
“雲隱國的情況確實不是很好!但是,你要穩定傲之國的亂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慕雲裳神情不變,“在你有能力南下之前,我會用和平的方式結束雲隱目前的混亂。”
“誰知道呢?也許吧!”無雙並不是很在意。
“就算我只我有云州和青州的軍隊,你也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慕雲裳望了望洛無雙的身後,“你可別忘了,莫岱國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會任由你爲所欲爲嗎?”
“我倒忘了!莫惜紅和你可是關係匪淺!”洛無雙有些釋然,笑了笑道,“但是被我找到機會,我還是會一統天下的。”
納蘭妙之前去爲莫任風診治的時候,莫任風正好醒着。大冷的天氣,他卻只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衣,靠在牀頭。現在的莫任風外界的溫度對他來說已經全無影響。
納蘭妙之在牀前的凳子上落座,一擡頭望見他那雙赤紅的眼睛便呆了一下。許是發現了納蘭妙之的異常反應,莫任風那雙透着妖異紅光的眼睛閃過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彩。
那光彩竟然讓納蘭妙之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寒噤。他仔細地觀察了莫任風的臉色和舌苔,讓後爲他把脈。時間越長,眉頭卻皺得越緊了。
“難道納蘭公子也不知道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莫任風似乎並不緊張納蘭妙之的診治結果。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納蘭妙之忖度道,“你應該是被人設計,中了禁——”
納蘭妙之覺察到透徹骨髓的殺氣,急速往後掠去。可是,莫任風的速度卻更快,原來伸在外面讓納蘭妙之切脈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扣住了納蘭妙之的脈門。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武功實在不像是一個久病之人所能夠有的。
“你早就知道自己中了禁咒?”納蘭妙之恍然大悟。
莫任風猛烈地咳了幾聲,扣住納蘭妙之的手卻是沒有絲毫的放鬆:“你數次救過王爺的性命,我並不想殺你!”
“但是,我必須爲你保守這個秘密是不是?”納蘭妙之瞭然於胸,“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瞞着她。除非——”
除非解咒之法與慕雲裳有着切身關係!
“你有心愛之人嗎?”莫任風低聲問道。
納蘭妙之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即使,那個人心中沒有他,他還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她。
“那麼,你就該明白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對方給你下了禁咒中最高的死咒?”納蘭妙之心中一寒。禁咒之術過於陰險,已經失傳近百年了。沒想到如今竟然再次出現。
莫任風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推測。
“如果給你下咒的人目標是端親王,那他爲什麼不直接操控你殺了王爺?”納蘭妙之疑惑地問道,“我在古書記載中看過,施咒之人是可以操控被施咒之人的。”
“因爲我殺了他!”莫任風輕聲道。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了!禁咒只要按照禁語完成任務或者施咒者每人才可以解除。”納蘭妙之輕嘆了一口氣,“我的禁咒之術的瞭解只是些許皮毛,怕是幫不了你的忙的。”
“我知道!”莫任風神情不變,對這樣的結果早就預料到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泄露這件事情,讓王爺認爲我得了不治之症即可!”
“被施了禁咒的人,一旦動情將痛苦不堪。我這裡有些藥物可以控制你的情緒,減輕你的痛苦。只有保持心境空明,你才能夠撐得下去。”
“謝謝!”
“但是,你確切能夠撐多久,我也不清楚。”
“我明白!”莫任風眼神黯了黯,“我只是希望可以親眼看看我們的孩子!”
那天,當凌元風告訴他王爺懷孕的消息,他着實高興了很久。只是一想到那些本來唾手可得的幸福,胸口便是疼痛難忍,吐血不止。他只得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去想慕雲裳才能這樣堅持下去。
那人給他下的禁咒只有他親手殺了慕雲裳纔可以解除。可是,他又怎麼下得了手呢?
總歸要死,何必讓慕雲裳知道真相,徒增她的愧疚和困擾。他寧願這樣靜靜地死去,只要能夠看到她幸福。
“我答應你,絕不泄露這個秘密。”
莫任風想要放開他,卻有些不放心:“我要你用心愛之人起誓。”
納蘭妙之愣了一下,本想要拒絕。可是看到莫任風那堅定地眼神,卻愣住了:“納蘭妙之再次起誓,若是將莫任風的秘密泄露出去,就讓••••••就讓我永遠不能得到心愛之人。”
“哼~你倒是精明的很!”莫任風冷笑了一聲。
“你一心一意爲王爺着想,就應該理解我不能用無雙的性命起誓。”
“或許吧!”莫任風鬆開他的手腕,靠着牀柱用力的喘息。
“我下去看方子,你好好休息!”
莫任風點了點頭。
納蘭妙之回到雲蝶軒,告訴慕雲裳莫任風所患的是不治之症。他也只能幫忙緩解病痛卻無力相救時,慕雲裳就當着無雙的面狠狠地苦了一場。
醒來卻後卻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事實,可是心情卻是一直不大好。過了數日,莫惜紅和洛無雙、納蘭妙之也各自打道回府了。
左藤忻的死訊傳到雲州,慕雲裳卻是仿若未聞。她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承受更多的打擊了。只覺得心灰意冷,找了路千山將那些有名無實的侍君送出府去,嫁給了軍中女將以及雲州的官宦士族之家。
莫任風服了納蘭妙之的藥,狀況稍微好了些,至少吐血的次數減少了。知道慕雲裳爲了他的身體食難下嚥,竟然翻過了些條子安慰她。
慕雲裳望着那些比往日凌亂了不少的字跡,心情有些複雜。想想那個每每只能在睡夢中相見的人,想想自己的孩子,她也只能自我安慰讓自己想開些。
到了年底,京中傳來消息,慕茗奕被立爲儲君。又過了一段日子京中傳來慕茗奕行事越加乖張想要廢君自立的消息。
第二年初,慕雲裳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東宮。沒有人知道信中寫了什麼,慕茗奕卻莫名的安分了起來。從此開始深居簡出,大有韜光養晦,靜待時機的意圖。
“王爺給慕茗奕的心中到底寫了些什麼,竟然能夠讓她這般安分?”凌元風好奇地問。
慕雲裳笑而不語,並不回答。其實,她的信並沒有些什麼可怕的東西。只是告訴慕茗奕如若她有僭越行爲,就回引莫岱國兵力,傾雲州青州兩州之力攻打京師。
慕茗奕雖然沒有遠見,但也不是不自量力之徒。量及自己實力不及雲州青州協同莫岱的兵力,自然也不敢異動了。所以,她選擇了蟄伏待機,積蓄力量。以待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王位,再起兵征伐。
天氣漸漸回暖,莫任風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六月底,慕雲裳即將臨盆之際,莫任風突然私下叫了葉從寒過去相見。
“從寒見過風側君!”
“葉侍君也是王爺名正言順的夫侍,不必這般多禮,請坐吧!”
“諾!”
“王爺是個外強內柔之人,性子又彆扭。當初,葉文函說起你落下懸崖身亡的消息,王爺傷心了好久。”莫任風不捨道,“我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只希望在我死後,你可以陪在他的身邊,好好照顧她。”
“從寒明白,從寒本來就是爲了王爺而活着的。”葉從寒認真地回答。
當初他摔落懸崖九死一生,被洛無雙所救。納蘭妙之整整治了他兩年多,身體才逐漸康復。再見慕雲裳一面,就是支撐着他活下去的強烈意志。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莫任風嘆了一口氣,“你太安靜了,而對於感情王爺其實一直是那個站在被動位置的人。你不能等着她主動,只能自己上前站到他的身邊去。”
“可是,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君。”
“在王爺,身份從來就不是問題。”
“從寒明白了!從寒一定會陪着王爺走出陰影,讓王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