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語眸子一眯，“你再瞪試試？”話中的威脅之意卻是很明顯的。
蘇念晴卻是敢怒不敢言，元香倒是很配合着又把身子連着往水底沉了沉，蘇念晴頓時大驚又不敢撒了手，生怕一放手自己就沉入了水中。
極力想讓自己處得高一些，卻仍跟着元香溼暖的身體滑入了水裡，登時，冰冷的湖水一下子漫過了她小巧的鼻子，她沒敢呼吸。好容易又露出了水面，她還沒來得及緩口氣，下一刻毫無預警地被帶入了水中，這下，湖水直接淹過了她的眼睛。
倒是結結實實喝了一大口的湖水，又不小心把湖水吸入了肺中，等露出水面之時，她咳得好似就連肺都要蹦出來了一般，眼淚鼻涕一併流了出來。
蘇念晴到底是哭了，花了一張俏臉，冰涼涼的水又像是要鑽進她的身體一般，她的手腳身子早已凍麻了。
蘇念語看着狼狽不堪的二庶妹，卻絲毫不心軟，她淡淡道：“以後若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遜或者不敬，我倒不介意幫忙教訓妹妹一番，府中的湖啊山洞啊，扔上一扔，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水怪山怪的來把人拖了去。”
蘇念晴面色越發慘白，顯然又是被長姐的話給驚駭到了，蘇念語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或者找個夜深之時，找了人把你用麻袋一套，用亂棍好好收拾一頓也是不錯的主意，等你身上落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看以後會有什麼男子敢要你！”
蘇念晴下意識地搖着頭，嚇得瑟瑟發抖。長姐拿她的姻緣和性命作要挾，她是真的怕了。
長姐心狠手辣，真惹急了她，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單單想着方纔長姐說的那些手段，蘇念晴便全身都冒着寒氣，又因着一直泡在了水中，只覺得全身尖銳銳的疼。
蘇念語盯着二庶妹一副經不住打擊的模樣，笑了笑：“二妹妹不會聽了這些話就受不了了吧？我還有些話，都不知道該不該說與你聽。”
說着，擺出了深思的模樣。
蘇念晴更是猛搖頭，她着實是不敢再聽下去了。
蘇念語卻是不管她，紅脣一啓，帶起了一朵笑花，“我是知道劉姨娘打了什麼算盤，故我和她談了談，若是她能親手把你除掉，我便幫她達成她想要的。”
蘇念晴聞言，連抽噎都停住了，面上的表情顯得古怪，似是聽到了什麼荒唐的事情，她恍惚道：“你說什麼？”
又補了一句，“姨娘答應了？”
蘇念語笑了笑，倒沒買關子，口吻十分惋惜，“劉姨娘說她要考慮一番再給我答覆，可惜她現在被關了佛堂……”又意味深長地看她，“二妹妹以後還是注意些纔好。”
蘇念晴心中已經亂成一團，她啞着聲音道：“不，你說謊！姨娘不可能如此對我，不可能……”
口中是如此說着，這次卻是真的受不了刺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元香忙把蘇念晴從水裡運到了岸上，聽聽她是否還有心跳，又試試有沒有鼻息，忙得不亦樂乎。
蘇念語在旁邊看着元香緊張的模樣直想笑：“她沒事的，不過是被我刺激過頭，怒急攻心罷了。”
元香雖在水中泡了半日，卻也是看了半日的好戲，忍不住好奇道：“姑娘，劉姨娘真的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蘇念語卻是很乾脆地掐滅了元香眼中的小火苗，篤定道：“不會。”
虎不食子，更何況是人？她壓根就沒和劉姨娘私底下說過話，不過是拿言語激她的二庶妹罷了。
劉姨娘所走的每一步自然都是爲了她和她的一對兒女考慮，步步爲營，用盡了心機。
她卻是在這段時日裡看出了，對於劉姨娘的一些說法和做法，二庶妹並不能完全理解，還會爲此和劉姨娘慪氣，擺明了是她年紀還小，根本就體會不了劉姨娘的一番苦心。
她和劉姨娘誠然是母女，感情也不錯，可是關乎性命的東西，一般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做點防範總是沒錯的。
二庶妹被擡上來不久，琉璃就抱着一堆的衣裳回來了，大抵是一路上都是用跑的，出了一臉的細汗。
見自家主子緊閉雙目，斜靠在大姑娘的懷裡，她忙把厚厚的棉裘皮了上來，裹了一層又一層，卻不見自家主子有要醒來的痕跡，不禁又急了：“大姑娘，二姑娘怎樣了？爲何還昏迷不醒。”
蘇念語道：“大抵是方纔驚嚇過度了，等大夫來了才知道如何。”
琉璃不放心，拿了手碰了碰她身上的體溫，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見一切都正常，才舒了口氣，這才發現因着大姑娘一直抱着自家主子的緣故，衣襟也溼了大半，忙把蘇念晴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來，“還是讓奴婢來吧，大姑娘可不能因此沾了水氣寒氣，老爺會怪罪的。”
蘇念語嗯了一聲，掃過琉璃一急便直接放在地上的暖爐。
暖爐燒得熱熱的，時不時有熱氣流瀉出來，蘇念語瞅着瞅着，勾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她喚了琉璃回去拿了暖爐，她倒是拿了，卻只有一個。
明知道留在橋邊的人有三人，就算她沒下水用不着，卻還是有兩個人要用到的，一個是她落水的二庶妹，一個是下水救人的元香。
這暖爐分明只給二庶妹準備的，難不成拿幾個還得她來提醒，自己不會想？果真是除了她們家的主子，眼中便沒了旁的人。
蘇念語看了眼元香，元香亦是渾身溼透，大冷天的，竟還有絲絲熱氣從溼衣裳裡頭冒出來，顯然是冷得很了。
她的聲音沉了沉，“元香，這裡還有厚衣裳，你先拿去捂着。”纖手一指，又道：“把這個暖爐先抱着，可別因救了人而使自己得了病。”
琉璃這才注意到了臉色被凍得有些青的元香，見她果真拿了一件價值不菲的裘衣包住了自己，硬生生把就要衝口而出的拒絕給憋了回去。
若沒有元香及時幫忙，自家主子肯定也沒這麼快脫離危險的，壓根不知道那面色慘白的少女在她離開之時遭遇了何等駭人的威脅。
卻在看到元香要抱了暖爐的時候，訥訥開口：“大姑娘，暖爐是給二姑娘準備的。”
蘇念語似笑非笑，“元香捨命下水去救了你家主子，你卻只准備了一個暖爐？是沁竹居太窮了，還是你作爲一等丫鬟辦事不力呢？”
琉璃心知是自己沒做好，賠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