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其實我覺得……”王祁新摘下眼鏡,擦了擦,重新帶了上去。
“嗯?”李警官看着王祁新,笑容早已經消失。
“其實我覺得事情遠遠沒有你想想的那麼複雜。不管十年前那場大火有什麼隱秘和陰謀,它一定有個原因和突破口。剛纔你也說了大火把一切都燒的乾乾淨淨,就算你知道真相或者找到兇手,十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法律效益?”
“呵呵,王先生我既然接這個案子,就有我查的理由。你所說的突破口你我都明白是什麼。我之前不確定餘生在深情灣公園那件小雅房中是否會留着一些東西,不過我今天可以決定確實留有東西。還有餘生自殺和十年前的大火,這兩件事也有必然的關係。”李警官喝了一口咖啡,不緊不慢的緩緩說道。
太厲害了,王祁新心頭一沉,冒着冷汗。
衡量了利益關係,王祁新還是決定不說信的事情。也不敢在和李警官說些什麼,怕自己真的會透漏信的存在。
正想着以什麼理由離開時,這個時候手機響了,原來是出版社社長打來的。
“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下次再談。”
王祁新站起來,李警官又道:“王先生先去忙,走之前我有有一些東西要給你。”
李警官從黑色公文包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王祁新,道:“餘兒並不存在!”
王祁新收下了資料,匆匆忙忙的從咖啡館去了出版社。
看在忙碌的出版社,餘生的死對它並沒有什麼改變,人們該忙着自己的事情,反而更加的熱鬧了。
社長找到了王祁新,打量了一番,笑道:“餘生的稿子修改的怎麼樣了?你要知道我們對其大肆的宣傳,這次讀者的熱度可謂是空前的高。”
“社長,稿子我一直修改。但是餘生這次留下的和以往不一樣,我整理起來還是有麻煩的。”王祁新一臉苦笑。
“呵呵……儘量快些,這次作品的推廣已經一年了。公司動用的資金也是巨大。趁着餘生自殺……嗯,這個事件,我們要做好出擊的準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社長眼睛盯着王祁新,閃爍着精光。“”
“我這就去準備,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
和社長聊過天之後,王祁新心是沉的。自從餘生走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人們怎麼越來越自私、勢利……
而且媒體、社會居然開始關注抑鬱症患者,之前都去幹嗎了?
回到了深情港公園,王祁新揉了揉太陽穴,他拿出了李警官給他資料。
資料上記載着兩個小孩,他們是雙胞胎,在五歲的時候被奶奶一同送進了孤兒院。其中一個孩子在孤兒院經常受欺負,經常的犯錯,最後成了精神分裂者。而另一個孩子基本沒有什麼生活經歷,活的很平淡。這兩個孩子正是生兒和餘兒。
在餘兒的這資料中,李警官附上了自己的調查記錄:
第一、上面寫着經過走訪調查,餘兒這個孩子並不存在。
第二、餘兒這個人爲生兒當時的幻想產物,所以兩人僞造成雙胞胎。
王祁新已經知道這事,但是李成啓是如何查到的?
在佩服李警官的同時,王祁新不得不再次打開餘生的信。
這信中的每一個字難免會痛擊他的心,化成一滴滴淚流出。
他還要把這封信重新編排成稿,因爲社長已經下了命令。
他吸了一口氣,輕輕的鋪開第二十封信,思緒融了進去。
第二十封信:
2014年10月1日,今天的太陽高照,像天安門前的花朵一樣鮮紅豔麗。國慶的日子裡,依舊思念着你。
紫嫣,我告訴你的事情你看到了嗎?
我小時候這些痛苦的經歷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沒有人聽我的訴說,我也不想與人分享。但是,自從我那天遇到你,微風細雨,你路過我的身邊,嫣然一笑。
我便想告訴你,甚至把我的一切與你分享。
那一刻,我想成爲你,化爲你。在時間的暫停按鈕上輕輕一點,你的腳步和你的笑容爲我永遠的定格。
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溫暖了早已冰涼的心房,住在裡面的害羞的小傢伙此時已經激動地歡呼雀躍。
它似乎在想你說:我有故事,你願意聽嗎?
想起這個往事,我的腦海燃起了熊熊烈焰,火中的惡魔在招手,內心的恐懼化成了無盡的深淵。
我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寫下了它……
那是2015年7月21日,凌晨十分,夢中的我正在車被青面獠牙的怪物追逐,我累得氣喘吁吁,甚至滿頭大汗。
在我即將被怪物吞掉的時候,餘兒把我叫醒了。
這時,門外傳來地板摩擦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拖拉東西。
房間其他孩子都睡得很沉。我爬了起來,打開了門,正眼看了過去。
王醫生正拖拽着一個女孩從廁所出來。
女孩躺在那裡,上衣被撕扯凌亂破爛,內褲也被扒到了腳跟。
王醫生就這樣拖着,看到我出現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又笑着對我說,這笑容中隱藏着罪惡。他說:來,幫幫我,她上廁所時暈倒了。幫我搬到醫療室。
他指着女孩,我也看着她,她是睜着眼睛看着我,瞪得大大的,一直沒有眨眼睛,臉上蒼白,沒有血色。
我很害怕,王醫生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他甚至比夢中的惡魔還有恐怖。
我凝住呼吸,顫抖着嘴脣對他說:“餘兒,不讓我幫你。”
“哦?”
王醫生向我走來,帶着惡笑,我往後退了退,一下子靠在了門上,無路可走。
他向我伸出了厚重的大手,我嚇得蹲了下來。
原來他的手不是襲擊我,他抓住了門把手,把門在外面鎖了,我進不去裡面,同樣裡面的孩子也都出不來。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捏到生疼,從地上提溜起來。冷冷的看着我,指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又指了指我,手又在脖子上做抹殺的動作。
我沒有辦法,只有十三歲的年紀是鬥不過三十多歲的王醫生。我背起那個女孩,她身體軟綿綿的,非常沉重,最重要的我沒有感覺到他的呼吸。
死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
我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他也注意到我的異樣,沉着臉橫着眉,露出嗜血的嘴角。
“沒用的傢伙。小畜生,你是想讓我殺了你嗎?”他咒罵道。
餘兒說王醫生殺人殺紅眼,讓我想辦法跑,可是我邁不開步伐。
看來今天在劫難逃了,我這樣想着。我揹着女孩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醫療室。
他讓我進去,裡面漆黑一片,讓人恐懼不已。見我半天沒有動靜,他對着我的屁股,一腳踹了進去,掛擋一聲,門在外面鎖住了。
四周一片黑暗,突然寂靜,一具沒有心跳的女屍壓在我的被背上,我趴在地上心理極度的極端,瘋狂,一股惡意涌上心頭,颳起無聲的風暴。
不一會兒,燈亮了,王醫生居然把院長和張老師叫了過來。
張老師纏着院長的胳膊,衣服凌亂像是剛剛穿上,兩人臉上的潮紅更是還沒有褪去。
“啊!是趙月!”張老師見到死人尖叫。
院長氣的也直哆嗦,指着王醫生說不出話。
王醫生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表叔,你一定要幫我。
“畜生,讓你收斂,你竟然搞死了人!我怎麼幫你?我幫你擦屁股的次數還少?你……你……你徹底沒救了。你明天去派出所自首,搞不好還能減刑。”院長說。
“表叔……”
“不要叫我叔,我沒有你這樣的侄子!”
“叔,你不能這樣。我要是自首了,你覺得孤兒院能逃脫了責任嗎?你這個院長能逃脫責任嗎?到時候你和張老師的事情,我也不建議說出來。還有這些年其他孩子……“
“夠了!”院長大喝一聲,臉色陰晴不定。
“表叔,你的兒子,也是我那個小弟弟可是跟我說他立志當個警察啊,如果你說他知道爸爸的爲人……”王醫生站了起來,繼續道。
“這女孩怎麼死的?有誰知道?”院長臉色鐵青,快滴出水了。
“我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只是輕輕一用力……呵呵……不過正巧被這小子看到了,而其他的孩子被我關在房間裡。我覺得沒有其他人知道。”
“那把這孩子也殺了吧,今天晚上把這兩個屍體連夜燒了。後續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張老師,去樓下倉庫看看拿桶汽油還在不在。”院長說道。
張老師驚魂未定,匆匆下樓。
“不能殺,我最近缺錢。表叔這個孩子能不能賣掉?”王醫生道。
“你還沒放棄?我跟你說了國家最近抓的緊,這種勾當做不了!這孩子必須殺!”院長怒道。
“嘿嘿……那張老師是不是也要死?”王醫生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把刀。走到門外一會時間,就把張老師抓了進來。
原來張老師看到了院長的眼色,出去就急忙打電話報警。
王醫生卻都看在眼裡,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對院長:“表叔,你敢耍我?”
張老師尖叫,掙扎 ,咬王醫生拿刀的手。
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激烈,王醫生失手割開了她的喉嚨,頓時,一股紅色的源泉侵溼了王醫生的雙手,那嗜血的惡魔也被釋放了,
咕嚕……咕嚕……
張老師倒在地上,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那鮮血滋滋的噴滿了地板。
院長要逃走,殺紅眼的王醫生豈能讓他如願,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殺光所有人。
他撲向了院長,長長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刺向院長的肚子、胸膛、心口……。
我是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是餘兒帶我走的。
一邊跑,餘兒一邊對我說:“生兒,報仇的機會來了,院長、張老師都被王醫生殺了,他們都該死。但是這王醫生更該死,你要殺了他!”
“我不敢!我做不了!”
“你想想他剛纔是怎麼對你的?你再想想他之前是怎麼**你的?還有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你不殺他,他便會殺你。”
“啊……不要說了。”
……
那一天,大火熊熊燃燒,吞沒了孤兒院。
孤兒院所有的人和事物都都化成了一縷黑煙飄散空中。
那旺盛的火光,把漆黑的世界印的通紅,像一隻從地獄冒出的邪惡眼睛,它盯着人間的一切。
我知道它特別盯着我,讓我非常的絕望和恐懼。
“王醫生、張老師、壞院長、所有欺負我們的人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餘兒興奮的對我說。
“可是……可是我殺了人……”
我依稀還記得陷入瘋狂時,腦中凌亂的記憶:我推翻了一樓倉庫的汽油桶,讓它冰冷的血液流動,然後我找到了火柴,劃出一道小火光,扔了進去。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激情的火花誘惑,帶離了罪惡的人世間。
餘兒跟我說,我可以忘記一切,開始新生活。我對此還有一絲期待。
幾個月,一個老頭把我收養了,聽說是著名的作家樑老先生。
老人家對我很好,給我取了名叫樑餘生。並且用錢提供我上學,教我寫作。
這段時間,除了被警察問話有一點煩惱,卻是讓我感到人生最快樂的時光。
我的學習成績優異,並且愛上的寫作,開始有自己的小秘密,還有個寫日記的習慣。
讓我意外的是餘兒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出現,幾乎我快把他忘記了。直到有一天,樑老看了我的日記……
王祁新在整理餘生的信紙,這裡面說的故事他沒辦法判斷真僞,也就沒辦法發表。
一個女孩的出現解決的王祁新的問題。
這個女孩叫做陳靈,長得端莊清秀,看起來非常愛笑,但是笑容的背後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讓人感覺是個有故事的姑娘。
“我也是愛利兒孤兒院的孩子……”
“呀?”
“我的命好,很久之前就被人領養啦。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我來這裡。那是因爲我非常喜歡餘生的作品,想過來送送他。”
原來是書迷,王祁新心中剛升起希望之火,又暗淡下去了。
“不過這只是一方面……”陳靈的臉色有了變化。“近來我從網上知道餘生是孤兒院的倖存者,又再次讀了餘生的作品。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談談。可是……哎……後悔錯過了上次。”
王祁新找出那一封與衆不同的信,遞給了女孩:“這份信是你寫的嗎?”
“對呀,上次因爲工作原因,還有就是我沒有想好,所以沒有來。”
王祁新有點激動,站起來連忙問道:“你認識何紫嫣嗎?”
“嗯……不認識,有什麼事嗎?”陳靈一臉迷茫。
“沒什麼。”王祁新嘆了一口氣,做了下來。“那麼請問你那天找餘生想說什麼?”
“我看到了餘生作品中的無助、孤獨、絕望。他彷彿寫的就是在寫我,因爲我的內心也曾痛苦掙扎過,但餘生的作品陪我度過了那段歲月,我很高興我走了出來。”
“是什麼讓你如此抑鬱?是愛麗兒孤兒院嗎?”
陳靈的臉色一下子白了,露出恐懼的神情。
“你能和我說說嗎?”
“不好意思,我已經忘記了。我還有一點事情,今天打擾了。”陳靈匆匆離去,是在迴避他的問題。
王祁新嘆了一口氣,繼續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