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帶着千玉和小果子離開後,這廳中就亂作了一團。盧興祖怒火中燒,掀翻了桌椅,茶具在納蘭容若的腳邊碎了一地,盧興祖踱步道納蘭容若面前,居高臨下道:“納蘭成德,小蕊嫁到這府裡,不是來受冷淡的。做事,要講究個度。”
“兒臣明白。”納蘭容若迎上盧興祖巨如銅鈴的眼眸也不躲閃,盧興祖冷哼一聲,揮袖離開。納蘭夫人見盧興祖氣哄哄的走了,連忙走到納蘭容若身邊,伸手戳着着納蘭容若的額頭,埋怨道:“你呀!!就不能叫額娘省省心!!!”
“額娘......”
“別叫我額娘!你要真把我當額娘,就別給額娘惹亂子!!!從今兒起,你都給我住到盧蕊的那!!不準去找那個夏北北!!!!”
“額娘,這......”
“這什麼這!!!你要是真不想跟盧蕊同房,也可以。把夏北北休了!!!!”納蘭夫人狠狠地看了眼納蘭容若,也離開了廳堂。納蘭明珠和納蘭揆敘互相看了一眼,爺倆很有默契的悄聲離開,留下一臉苦痛的納蘭容若站在那。納蘭容若回過頭,看見了站在一旁雙眼含淚的盧蕊,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一步一步的走至盧蕊的身邊,“你可是滿意了?嗯?這樣的結果可是遂了你的心願?盧蕊,我納蘭成德真是敗給你了!!!!但你也別開心的太早,你依舊得不到你想要的。”
納蘭容若氣憤的走了,留下盧蕊一個人蹲在地上掩面哭泣。這樣的結果,真的不是我期待的,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你,納蘭容若,我纔是你正兒八經娶進來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
綠荷苑內,北北小心翼翼的爲千玉和小果子上藥,那傷勢讓北北的小臉浮現出擔憂。雖說千玉和小果子在他人眼裡看來只是下人,但對於北北來說,他們算得上是半個親人。北北不覺得他們對自己的照顧和體貼是一種下人的本分,她覺得那是自己要感謝他們的地方。
“你倆這兩天就不要幹活了,好好養着。尤其是千玉,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張臉,不能毀了。”北北將藥瓶蓋好放在了一個小小的藥盒裡,小果子和千玉都滿眼含淚,感動的無以言表,“主子,以後我小果子就只認你一個主子,甘願爲您上刀山下油鍋!!!”
千玉見小果子這樣,心下也十分有感觸,趕忙說到:“我也是!!我千玉做了這麼多年的宮女丫鬟,主子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千玉也跟小果子一樣,以後,只認您一個主子!!!”
兩人說着又要給北北下跪,北北連忙扶起,慌忙道:“小心你們倆的手!!!”北北將千玉和小果子扶起,見到兩人淚眼婆娑的樣子,自己心中無處散的委屈也洶涌而來,伸開胳膊環住了兩個人,鼻尖迅速泛紅,道:“這明珠府裡,真心待我的人不多,你們是其中之一。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們,不會再讓你們這樣被人欺負!!!!”
三個人抱成一團,抽泣聲漸漸變大,站在門外的納蘭揆敘嘆了口氣,轉過身悄悄離開,就像他從未來過一樣。夏北北,不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是不是那個真心待你的人。若是有一天,你待我如同對待千玉和小果子一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陰暗的酒窖中,納蘭容若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自己坐在角落自飲自酌。他知道這不是辦法,這只是在逃避,可是他沒有辦法回去面對北北,他沒有辦法給她一個很好地交代。這一刻,納蘭容若才明白了身不由己的深層含義。
“吱____”酒窖巨大的木門被推開,逆着光的納蘭揆敘站在門口就像是神嫡一樣,光從他的身後透出來,像是張開了翅膀。納蘭容若伸手擋了一下,那光芒刺的他睜不開眼。納蘭揆敘回身關上了門,走到了納蘭容若面前,俯視着一灘爛醉的納蘭容若,居高臨下。
“哥,你放開北北吧。”
“你,你說什麼?”
“你放開北北吧,我愛她。”
納蘭容若一聲冷笑,撐着身邊巨大的酒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一身的酒氣,“你說你愛北北,你知道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麼?”
“無非是一生一代一雙人,我能給她。”
納蘭容若仔細的審視着眼前自己的弟弟,這是第一次,容若用去看待一個男人的眼光去觀察納蘭揆敘,曾經納蘭揆敘在容若的心中只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弟弟,可是從現在開始,變成了容若的敵。
“我不會放開北北。”
“大哥,我知道你深愛北北,可是你知不知道北北在明珠府過的並不開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帶她去了西山。揆敘,如果有一天,北北想離開我了,不愛我了,我會放手,還她一片天空。可那不是現在。”納蘭容若拎起一小罈子酒,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酒窖。納蘭揆敘沉默着看着容若離開的背影,低嘆一口氣,踢翻了腳邊的酒罈。爲什麼,爲什麼那個人不是我,爲什麼抓緊你不放的那個人不是我。
白晝隨着入秋漸漸變短,黑夜的步伐也越來越快。納蘭容若站在綠荷苑主屋的門口,躊躇着敲響了房門,北北打開門,看到容若的表,就什麼都明瞭了,兩個人長久以來打磨出來的默契足矣至此。所以北北並沒有把容若讓進屋內,而是自己站在了門口,“你喝酒了?”
“嗯,今天我來是想說......”納蘭容若話未說完,北北就上前擁住了他,悶悶道:“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你去吧。”北北伸手敲了敲容若心房的位置,道:“但是,這裡,只能住我一個人。”
北北說完以後就迅速的回了房間,沒有爲容若留下任何說話的機會。北北關緊了房門,身子順着門板滑了下來,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洶涌流出,低聲啜泣。而站在門口的納蘭容若,聽見北北靠在門上的小聲啜泣,知道北北現在不想見他。只得就地坐在了地上,輕輕地貼在門上,感受着門那邊北北的一舉一動。直到北北沒有了哭聲,才起身離開。
(《辛夷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