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很潮溼,灰暗的幾乎不見天日。北北捲縮在乾草堆上,一雙淚眼打量着牢裡其它的犯人。他們有的神情恍惚,坐在那頹廢着,一言不發;有的抓着牢房的欄杆大吵大嚷,憤懣不平。也不知道他們都犯下了下了什麼罪過,殺人放火還是偷盜搶劫?
不論哪一種,也不論是哪一個人,死亡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來,陰沉而又絕望。獄卒不時會帶走幾個犯人,然後他們就再也不會回來。
“夏北北,有人來看你了。”獄卒打開了門。先映入北北眼簾的是一雙花盆底的小鞋。
“夏北北!!你怎麼這麼衝動,指着萬歲爺的鼻子開罵?你真是創下先河了!!”
是彩蝶的聲音,彩蝶的聲音夾雜着怒氣,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半帶頹廢的夏北北,心下又很不忍心的軟了。“還沒吃飯吧,起來吃點。這牢飯以後就別吃了,我每天來給你送。”彩蝶說着把飯籠打開,嫌棄的把牢飯推到一邊。
北北起身端起飯碗,很不爭氣的哭了,“彩蝶,我想出去,我好害怕這裡,我害怕......嗚嗚......”彩蝶摟過北北的肩膀,像是在哄一個頑童,“別擔心,萬歲爺會放你出去的,今天皇后還爲你求了情呢,別擔心。你說你,要是當初冷靜點,哪會來這種破地方受苦累。”
“是他,是他錯在先,是他先殺了人的!!嗚嗚嗚......是他!!”
“哪一個皇上手上不會沾染鮮血呢?再說,綠浮一介妓|女,不值得你爲她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曹寅在乎阿,他對綠浮有情誼。綠浮是我帶進宮的,現在綠浮死了,曹寅恨死我了。嗚嗚....”
彩蝶嘆了口氣,往北北的飯碗裡夾了幾口菜,說道:“不是你害死了綠浮,也不是萬歲爺害死了綠浮。是她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妄圖虛無,才招來殺身之禍。這麼勢力的女子,不值得曹寅去傷心,去恨你。你好好吃飯,我會把實情都告訴曹寅。”
彩蝶哄着北北吃下幾口飯菜,便帶着飯籠離開。北北抹了抹眼淚,剛要躺在乾草上休息。“喂!內邊新來的!!”一聲大喝把北北驚醒。“你要是不吃,別浪費,給老子吃行不行阿!!”明明是懇求,那彪形大漢卻說的很是強橫。
北北把自己的牢飯塞進了欄杆,看着那大漢吃的是狼吞虎嚥,不禁問道:“你,每天都吃不飽麼?”
“也不是,就是那牢飯實在難吃!!”
“那你還吃我的......”
“姑娘,你沒看你這牢飯跟我們的不一樣麼?這米飯什麼的,都是新做的。我們那個,都餿了!”
“你要是喜歡,我把我每頓的飯都給你吃。”彪形大漢狠狠地點了幾下頭就再沒有說話。
慈寧宮內,孝莊太皇太后一臉嚴肅的看着康熙,言語激昂:“抓緊把夏北北放了,再怎麼說也是哀家的救命恩人。皇上不賞賜也就罷了!還打發到地牢裡去了!那裡都是些什麼人?亡命之徒!!”康熙苦痛的揉着額頭,道:“皇阿奶,把北北打入地牢朕也不忍心。只要她低頭服軟,好聲好氣的說幾句話。朕絕不會這般對她。”
“這丫頭,有點哀家年輕時候的影子。才華橫溢,脾氣又倔。哀家臥病在牀,這丫頭也沒少來探望。這丫頭哀家挺喜歡,要是她有了三長兩短,哀家可不饒你。”
“既然皇阿奶都這樣說了,朕現在就去看看她,要是她對朕不大呼小叫了,朕就放她出來。小李子!擺駕地牢!!”
牢內夏北北睡得正香,突然地牢的犯人羣起而呼,北北揉了揉模糊的雙眼。看到玄燁正蹲在自己的面前俯視自己。“看來夏國師住的不錯麼,睡得也很香甜。”“你來幹嘛?”康熙看着北北不屑一顧的態度就狠的很,一把捏住北北的下巴,一張臉忽然貼的很近,“你要是願意住在這,沒人攔着你。你要是不想住,只有朕能救你。”“是麼?皇上想威脅臣什麼?”“夏北北,你這個態度,真的讓朕特別反感!”
玄燁突然摟緊了北北的腰,吻了下去,這個吻如狂風襲來,肆虐着北北的神智。牢裡鴉雀無聲,北北狠狠的推開玄燁,巴掌聲響徹天際。所有的人,都爲北北的生命捏了把汗。
“你特麼就是個穿龍袍的臭**!!!!”北北伸出手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脣,有絲絲血跡沾染着繡袍。“要殺要刮,聽憑皇上聖旨。但北北從今日起,不再是國師,望皇上成全!!”
“好!!朕成全你!!”
“皇上可還記得當初許給了民女一個願望,民女現在就要兌現。”
“好,你說。”
“請皇上放民女出獄。”
“來人!放夏北北出獄!!”康熙喊完這句話回身就擺駕去了坤寧宮。
北北一個人走在路上,皇宮以龜速在北北的身後變得越來越小。北北忽地聽到疾馳的馬蹄聲,擡起頭便看到騎在馬上風塵僕僕趕往皇宮的納蘭容若。“容若!!!”北北將手放在脣邊做出一個喇叭的形狀。聽到聲音的的納蘭容若連忙勒緊了馬繩。“北北?你出獄了?”容若翻身下馬,一把將北北擁進懷裡。“真是嚇死我了,沒傷到自己吧。”容若拉開北北,上下左右的檢查,最終目光落在了北北微微流血的脣上,“你的嘴巴怎麼壞了?”北北搖了搖頭,“沒事的,一不小心咬到自己了。”“怎麼這麼笨?”容若將北北帶上馬,北北摸了摸馬的鬃毛,道:“帶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好不好?”
容若將北北拉近自己的胸口,揚起馬鞭,馬便疾馳開來。北北找不到重心,左晃右晃,只得去拉扯馬背上的毛,容若趁機拉回北北的手,攔住北北的腰,道:“沒騎過馬?”“沒有。”“那,給你玩點刺激的。”納蘭容若狠狠地甩動馬鞭,馬揚脖一陣嘶鳴,奔跑的更快了。
太明湖旁,夕陽西下,納蘭容若拴好馬匹,拉着北北坐在湖邊吹風。北北並不言語,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發呆。容若側過頭,看到北北脣上的鮮血妖豔的像是盛開的紅蓮,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將鮮血舔舐乾淨。北北伸手環住容若的腰,溫柔迴應。
“容若,我現在不是國師了。”北北靠在容若的肩上,如釋負重的說。
“那,我們等軍隊出征後,就完婚。好麼?”
“好。”北北在容若的肩頭低聲呢喃。
這個婚禮,真的拖得夠久了,現在已經是第二個年頭了,早已經入了寒冬。不論是皇宮還是明府,都是一片蕭索,一片白芒。納蘭容若,就讓我們一直坐在這裡,看日升月沉,四季變換,相互依靠,直到白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