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嬤嬤領命，將姜嫺揀好的佛米拿到稍間，和宮女聯手檢查。
妃嬪揀佛米不熟練是很正常的事。
像容貴妃她揀得慢，偶爾摻了有瑕疵的米，太后也不會作過多的計較。畢竟她的本意只是將獨佔聖寵的二人拘到長樂宮來，好讓皇帝雨露均沾。
可顧貴人的速度，讓她略有不喜，認爲她在敷衍塞責，便打定主意要嚴查。嬤嬤伺候太后多年，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和宮女說了，找出有瑕疵的米額外有賞，頓了頓：“也不得故意使壞。”
宮女福身應是。
只是嬤嬤和宮女反覆檢驗了兩回，愣是沒找出一顆有瑕疵的米來。
“嬤嬤，找了兩回都找不到，要不……”宮女輕聲暗示。
只要用指甲在米上壓出凹痕，瑕疵米就是現成的。
嬤嬤卻搖頭：“都說不能故意使壞了。太后並非針對顧貴人，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有認真聽娘娘的話。”
姜嫺說：“有情飲水飽嘛，貴妃娘娘見到臣妾就不餓了，臣妾榮幸得心裡直樂。”
不等容貴妃回話，姜嫺率先接話：“太后娘娘仁善，臣妾也爲貴妃姐姐想好了，等會臣妾就把這筆記抄寫一份送給貴妃姐姐，這便不會錯過流雲大師講經的經典之處，貴妃姐姐也能好好休息了。”
聽到太后等會要考她，她不禁有些心虛。
她淡淡道：“貴妃若是沒精神陪哀家聽講，便到偏殿去休息吧！”
畢竟宮裡生活枯燥，聚衆玩樂的次數多了會招閒話，聚衆禮佛卻是值得稱讚的舉動。容貴妃以前也會跟馬婉儀一道禮佛，聽聽大師講經，但用點心聽講？容貴妃向來只聽個囫圇，馬婉儀更是會問“點心？什麼點心？聽完有齋點心吃？”，可謂高配陳答應。
在短短數秒間，容貴妃的臉龐因爲尷尬而微微扭曲起來，接着在噁心和震撼中，夾帶了三分錯愕的羞澀，組合起來便是不知所措且無言以對的複雜情緒。連平常最尖酸刻薄的貴妃，也只能在愕然片刻後吐出一句：“顧貴人你好歹毒的心腸，本宮本來就沒什麼的胃口，被你作踐得一筷子也不想用了。”
系統：【宿主這是在幹什麼呢？】
但很快，他發現真的很難無視顧貴人！
宮人代夾菜是合禮儀的。
怎麼說呢？
系統：【可是我檢測到太后對你十分無語……】
好像在誇她，又好像在坑她。
“不累，我有一腔熱血想爲家國獻出，又豈會言累。”
但容貴妃她說話更重視自己痛快。
姜嫺向衆人展示她寫得滿滿當當的筆記。
容貴妃原本是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的，覺得她慣會奉迎上意，媚惑皇上。
“……”
“用完午膳後，太后就不揀米了，會有流雲大師前來講佛，兩位只需要跟着坐下聽便是。”
也許是姜嫺前面的撿米狂人印象驚到了太后，太后想看看她還有多少驚喜是哀家不知道的，便允了她的請求，讓下人擡來矮案，放好紙筆，爲她磨墨。
貴妃放下筷子，不吃了。
“皇上又不在這，你那般作態，不爲討太后的歡喜，還能是爲了誰？”
不過她想岔了點。
憨厚的系統再次被狡詐的人類忽悠過去。
規矩沒說不許，看着略見怪異。
姜嫺：【我是在爲燕赤王朝祈福，討好太后，爲日後宮鬥打下堅實的人脈基礎。】
太后願意縱她刷分，她就刷唄。
待流雲大師來到，也被顧貴人的架勢驚住。
姜嫺匆匆又用了三筷子，確保足夠支撐一日的能量後，便回到主殿去，殷勤詢問：“嬤嬤，還有米麼？”
聞言，容貴妃一臉不可思議：“你也曉得累，累了不知道放慢點動作麼？你這般作態，太后並不會十分喜歡你，”她一頓，譏諷道：“若你遇喜的頻率和你揀佛米的次數一樣密，太后纔會喜歡你。”
但讓宮人送到嘴裡？
流雲示師講完經後，太后略作賞賜，就讓嬤嬤帶他離開了。
她的走神，落入太后眼中，讓太后漸漸攏起了眉，心生不喜。
幹嗎呢這是？
大家都是因爲專寵被拘來坐牢的，姜嫺倒好，是來二次改造的，在牢裡學起傳統手藝來了，學得還很認真。容貴妃是想認真表現一下，好減輕點太后對她的惡感，結果被卷得連連走神。
檢驗過了米粒沒有瑕疵，嬤嬤只好重新盛了碗新米和空碗進去，奉給姜嫺。太后看她沒別的事情彙報，便知那碗米里挑不出錯來，不禁微現詫色。
瞄完後，發現她寫了很多筆記，心態登時更崩了。
同事連飯都不吃就繼續上班，太捲了。
姜嫺：【大愛無言，她愛死你宿主了。】
若換作宮裡真正的聰明人，根本不會去“提點”姜嫺。
流雲大師：“娘娘這是……？”
她想說她不是。
看久了……
流雲大師斂顏應是。
她做筆記做得專注，沒注意到身邊同樣有個壓力山大的容貴妃。貴妃她也打起精神來聽講了，原想不會是多難的事，偏生有個在旁邊低頭猛寫筆記的學霸卷王，弄得她心緒不寧，忍不住隔一會就瞄一眼她寫的內容。
他講經時，底下就一雙灼灼的明亮眼睛看牢自己，纖纖玉手隨着他的每一句話，手執毛筆在紙張上記錄下來，弄得他壓力山大，生怕沒發揮好，宛若遭到了教學督導員突襲。
沒想到姜嫺聽到這話居然又笑了。
後宮女子明面上沒有不信佛的。
她倆謝了恩後，去偏殿等飯菜送上。容貴妃挑食，看見一桌子素登時垮了臉，不大樂意動筷。她擡眸看向姜嫺，卻見她等身旁的宮女爲自己夾菜送到嘴中，不由冷笑：“顧貴人這是沒長手麼？”
太后說不必管她，講你自己的就是。
但這話無疑是將她架到火上烤，說到這個份上，哪怕不是，也只能是了。她氣惱：“本宮想用心聽流雲大師講經，顧貴人不必替本宮進言。”
姜嫺不作多想。
容貴妃的手倏地一抖。
要不是在長樂宮，她第一次這麼想捂住另一個人的嘴巴－－
“原來是要聽課，”姜嫺恍然：“臣妾難得有機會聽大師講佛，可否懇請太后借紙筆墨硯一用，讓臣妾在聽課的時候做些筆記呢？畢竟臣妾的記性遠不如貴妃姐姐的好。”
已經算是蔚然奇觀了。
她寫字不僅快，字也寫得好，寫得比平常的字體大些，方便太后一打眼過去能看到內容。果然，太后真的掃來視線，確定她寫的內容是流雲大師講過的要點後，微微頷首：“你比貴妃年輕，倒是很沉得下心來。哀家聽說你的手累得都擡不起來了，就不必再親自抄寫一份，貴妃既然存了求學的心，你便把這份筆記借給她……你抄的這份筆記很是不錯。貴妃，你抄好了是要還給哀家的。”
聞言，容貴妃臉色一喜。
下一秒，姜嫺才知道人的表情可以表達那麼豐富的感情——
“臣妾手腕累得發抖，拿不住碗了，望娘娘體諒。”
十秒揀一粒米，一個小時就是360的宮鬥點數，真真兒被她刷爽，刷出了系統警告。
容貴妃猛地轉過頭來。
她卷她的，沒回報也樂意。
容貴妃：？
她是真挑不動米了。
她氣沖沖地回主殿去，寧可在佛前坐着假裝祈福等太后回來，也不願和她共處一室。看見貴妃氣得兩頰生紅的離開，伺候姜嫺用膳宮女的手都有點抖，還得她安撫：“別緊張，這裡是長樂宮，貴妃是斷然不能在這裡使她的威風的，你趕緊多餵我兩口，我想回去祈福了。”
姜嫺一臉真誠。
見沒了賞賜，宮女不免露出失望神色。
姜嫺一頓，捎帶上同事：“貴妃姐姐也是。”
一個時辰後，太后率先熬不住，傳了膳，特恩許二人不必起來伺候她。因她不喜用膳時旁邊有其他宮妃，便讓二人到偏殿用膳。
反觀旁邊的姜嫺愕然後，追問：“嬤嬤，那明天可還會揀米？或者太后娘娘坐着聽講，我和貴妃姐姐一起揀米祈福吧！”
姜嫺也無所謂，她閒不住。
姜嫺：【你再檢測一下容貴妃，她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想我死就對了，敵人越痛恨我，越證明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臣妾祈求佛祖垂憐，並不單爲討太后的歡喜。”
容貴妃嗤笑，目光高傲。
可惜的是，這回系統判定裡和宮鬥行爲無關，不給她點數了。
不料，姜嫺竟挑過來一抹幽幽動人的眸光，極意味深長的往貴妃一張俏臉輕掃：“難道臣妾就不能是爲了討貴妃娘娘的歡心嗎？”
容貴妃原本因爲的氣惱而微微泛紅的臉色頃刻間白了。
她反而想看看，姜嫺能堅持多久。
顧貴人可少說兩句吧！
愛揀米揀自個揀去，別帶上她！
“這就要看太后的安排了，小主忙活了一個時辰，想必也累了……”嬤嬤爲難。
※
貴妃沒忍住，問她笑什麼笑。
一開始看她快速揀米，貴妃是略有不爽。
這時，太后正好由宮女攙扶着進來，聽到了這句話，微微頷首，笑言：“那貴妃待會可要用點心聽講了，事後哀家可是要考你的。”
系統：【解鎖成就：太后對你印象非常深刻，獎勵宮鬥點數400。】
貴妃只得領了命去抄書。
而姜嫺卻得恩旨，允她空下來休息。
太后讓她倆退下後，氣得咬牙的貴妃就聽到她說：“唉，可是我不想休息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