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墨眼底微微浮出一抹了然,而後面色沉穩的說道:“在煙浮國時我便猜到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它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
“我真是太沒用了!”千山暮悶聲道,語氣裡透着愧疚和自責。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還不是一樣在忍耐?”林雲墨將她攬進懷中,低聲說道。
千山暮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我要重回煙浮國!”
林雲墨不由得面露焦灼:“不準去,好不容易纔由那虎狼之地出來,怎的還要回去?”
千山暮擡眸凝視着他,眼眸中閃爍着刻骨的眷戀:“我是非去不可,有些事我不能逃避,義母與母妃的仇尚未報,還有枉死的白晝,我仍有太多不解,只有東方韻才能解我疑惑!”
“你若敢去,我絕不饒你!”林雲墨挑眉,眼角眉梢浸透着威嚴的霸氣。
千山暮毫不畏懼的擡眸而上:“你想拿我怎樣?”
林雲墨無奈的扯出一絲笑意,伸手將她鬢邊的亂髮攏好“我,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怎能眼睜睜看你入火坑,我陪你一起去可好?
千山暮搖頭抗拒:“我說過,不想成爲你的軟肋,我自己的仇,不能累及你!”
“你的仇人難道不是我的?夫妻不應是一體嗎?你明知道我所指的軟肋不是那個意思,還要如此倔強!”林雲墨冷哼一聲,沉沉的說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身孕?豈能以身試險...
“出去...”不提身孕還好些,一提到這個,千山暮心頭一陣煩亂,她捂着耳朵,拒絕再聽下去:“我不想聽你說話!”
林雲墨還想再說些什麼,只是見千山暮俏臉煞白,嘴角緊抿着,知道再勸她也不見得能聽進去,嘆了口氣,不再言語,起身便下了馬車。
離開素城的時候,天色大亮,此時節氣已接近伏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陽光更是刺的眼睛生疼。
雖然沒聽到吵鬧,可是柳夢離卻察覺出千山暮與林雲墨好像在冷戰,素日裡他們可是整日膩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可最近幾日,她能感覺到千山暮在刻意的疏遠林雲墨,兩人甚至於連說句話都是她在從中傳遞。
這太反常了,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林雲墨那裡她不敢詢問,私下裡問千山暮,千山暮也只是笑稱沒事,是她多慮了。
柳夢離哪裡坐的住,她的直覺一向極準,忍不住暗暗替千山暮着急,要知道林雲墨身份是尊貴的皇子,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若是兩人一直這麼慪氣,冷淡下去,後果可是極其嚴重的。
他們到達邳州城的時候恰好是午時,李繼將馬車停在客棧前,店小二殷勤的上來牽馬,千山暮在車內早已煩悶不已,便喊了柳夢離想去城內逛逛。
比起素城來,這裡便猶如天堂了,邳州最有名的便是銘記胭脂,是專爲後宮嬪妃特製的,其他的胭脂水粉小作坊,雖然名氣沒那麼大,可是質地也是極爲細膩,也是難得的佳品。就是靠着這些女子閨閣裡不可缺之物,邳州的百姓過得還算舒暢。
柳夢離跟在千山暮後面,正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讓兩人和好如初。猛不丁,前方傳來喧譁吵鬧聲,她擡頭,不遠處是家酒樓,前面圍了一圈人,有幾人不知爲何正亂哄哄扭打在一起,咒罵聲,痛呼聲,圍觀之人時不時發出的嘲諷聲,摻雜在一起。
“公主,不要去了,人多太亂,小心別磕着碰着!”柳夢離勸說道。
千山暮早已被喧譁聲勾起了好奇心,哪裡肯聽,轉身便走了過去。
柳夢離忙跑到前面,先替千山暮擠出道來,看到酒樓裡的三個夥計正對着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拳打腳踢,那男子此刻已閉眼躺在地上,他衣着十分破舊,頭髮披散着,額頭已被打破,臉上掛了多道傷痕,寒酸狼狽的如同乞丐。
“公主,一個酒鬼而已,咱們走吧!”柳夢離擔心一會林雲墨尋來看不到他們便說道。
千山暮繡眉微顰,卻是見到那男子頭頂之上懸了一個小小的金圈,她疑惑的問着柳夢離:“你看他頭上懸的什麼東西,圓圓的?”
柳夢離瞪大了眼睛,攤攤手說道:“公主,你說什麼圈?他頭上哪有什麼東西?”
千山暮呆了一下,這種詭異的情況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怕是與藍月一樣,只有她自己才能見得到。
既然遇到了,便說明這男子大概有異於常人之處,她便附在柳夢離耳畔低語幾句,柳夢離只是稍微怔了怔,扭頭便衝着那幾個下了店夥計喝道:“住手!”
三名夥計聞言,便停下了手,周圍的人也都驚詫的看向了柳夢離,一個矮胖的夥計粗聲粗氣的說道:“這傢伙的閒事,姑娘最好別管!以免惹得一身腥!”
“他到底怎麼了?你們要如此打他?”柳夢離問道。
矮胖的夥計一臉鄙夷,啐了一口唾沫道:“這傢伙叫馮三,出了名的酒暈子一個,逢酒必喝,逢喝必醉,欠了一屁股債,老婆都被他氣跑了,今日又跑來喝成這幅鬼樣子,怎麼也喝不死他呢!”
千山暮清冷的問道“他欠了你們多少錢?”
夥計搔搔頭,說道:“差不多十兩銀子了!”
柳夢離看了看夥計,漫不經心的說道:“借據拿出來,我替他還了。”
夥計一聽,忙咧開嘴笑道:“姑娘稍等,小人馬上去拿。”
圍觀的人見狀都交頭接耳的私語着,“有什麼可看的,都散了!”柳夢離的暴脾氣上來了,厲聲呵斥道。
她走到那男子身邊,“咣,咣”,踹了兩腳,怒道:“酒暈子,別裝死了,趕緊起來!”
千山暮也緩步走到了近前,柳夢離不解的問道:“公主,這麼個酒鬼,你爲何幫他?實在得不償失啊!”
千山暮冷冷瞥了眼四仰八叉躺地上的男子,不知這幅德行的,會有何過人之處?
片刻後,夥計拿了借據出來,柳夢離仔細辨認了一下,付清了銀兩。轉頭看向與死豬一般的馮三,心中的悶氣騰的一下子冒了出來。
“夥計,端盆子冷水來,潑醒他!”她抱着胳膊冷笑道。
店夥計顛顛的跑進酒樓,端了盆冷水來,呼啦一下子將馮三澆了個通透,馮三心中一凜,睜開了眼睛,尖聲咒罵着想要由地上爬起來。
一擡頭,看到了立於眼前的千山暮,絕色傾城,明豔照人,竟比那午後的陽光還要耀眼。
“美人...”他難以置信的揉着眼睛,喃喃自語道。
千山暮尚未來得及開口,“放肆!”身後驟然傳來一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怒喝聲。不用回頭,便知道林雲墨來了。
柳夢離微垂着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來,這回終於好了。
林雲墨走上前一臉的陰沉之色,拽了千山暮便走。
“你不是生氣了,不再打算理睬我了?”千山暮故意忽視了林雲墨一臉陰霾。
林雲墨冷哼一聲,挑眉道:“我幾時生你氣了?”
“現在不就是在生氣?”千山暮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頰。
林雲墨突然俯身打橫抱起了她,“哎呀!”千山暮驚叫一聲,臉上頓時灼燙起來,瞥到了路人揶揄的目光,她嗔怪道:“青天白日的,快放我下來!”
“怕甚?你可是我的正妃,唉,說起來,你幾時才能讓我省省心呢!”林雲墨嘴角勾起寵溺的笑來。
千山暮譏諷道:“那個棠梨鐵定能讓你省心!”
“你莫不是吃她的醋了?”林雲墨戲謔的笑問。
“我一向不喜歡吃醋,不過呢...千山暮巧笑嫣然,幾日前心頭的不快驟然間一掃而空了,她笑道:“若是你心儀她,本公主讓位便是!”
“你敢!”林雲墨氣惱不已,伸手便戳向了她的腰間穴道。
“哈,哈哈哈,”千山暮忍不住大笑起來,勾住了他的脖頸,低低的求饒:“我錯了,三皇子,還請手下留情!”
林雲墨笑道:“錯了就要受罰,罰你今夜服侍本皇子沐浴!”
千山暮不屑的撇撇嘴:“服侍就服侍,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