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德帶着艾米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聖彼得堡的一個小鎮,風景宜人,很是美麗,只是到了冬天的時候,大雪封城。所以當地一般舉行活動,辦婚禮,開宴會都會選擇在夏天。
天藍地廣,草木繁盛。小鎮是阿米德家族的產業,店面,街道,小橋都是阿米德家族修建的。
艾米早就注意到了這些建築物上的名字,那是阿米德姓氏上的一個重要的名稱。
“家族以前是貴族,現在也算是個貴族吧。”阿米德當然是注意到了艾米的神情,他笑着說:“我也算是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了。不過,人人都羨慕我,我小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身份。”
“爲什麼?不愁吃穿,不好嗎?”
“你要是一出生就擁有這一切,自然是感覺不到幸福。我們家族的孩子從小就根本保鏢,一個孩子起碼有四個保鏢跟着。”
阿米德捲起袖子,手臂上有一個很淺的疤痕,看上去是個不規則的圓弧狀的樣子。
這是他兩歲的時候,被人射傷的。
“據說是我爺爺的一個外面的女人,記恨爺爺對她的拋棄,所以就拿着槍對着在家裡的花園裡曬太陽的我開了一槍。之後就飲彈自盡了。”
艾米心裡突然的一沉,她早就知道這些衣冠楚楚的貴族家族都是危機四伏。但是從前,她沒有任何所求,所以在能保住自己的情況之下,不會過於考慮家族內鬥。
可是她現在居然跟着阿米德回到了他的家鄉,這也就代表她現在涉足了一個男人的生活。
“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我的身份好像不太適合出現在這裡。”
這句話艾米一直都想要問出口,但是她卻猶豫着,不敢問。任何的答案,她都無法想象,即使是最美好的那個答案,對於她來說,也如同毒藥一般難以下嚥。
未來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不可能的。這一點,艾米比誰都要清楚,她不是那些情竇初開,不知世事,不明白世界複雜的十幾歲的高中生。
得到什麼,就必須要付出什麼。阿米德這個人,即使是付出她的所有,她都無法換取。
可是她又想自欺欺人一下,反正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好期待的,那麼放縱一下又何妨呢?人總歸是要死的,即使她和阿米德在一起,會讓生命變得短暫,起碼她也算是真真實實的活過一次。
白日夢這種東西,不就是正符合她這樣的人嗎?
“下車吧。”
正在艾米恍惚間,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個極具特色的莊園前面。
艾米下車之後,管家上前給阿米德先生敬禮。
“這位是艾米小姐,以後她的事情,你要安排好。”
阿米德帶着艾米進入了屋裡,這個屋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寬敞大氣,室內裝飾別緻,地毯柔軟乾淨,家居用具全都是古樸的雕花樣式。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飛機上休息得並不好,所以艾米洗澡之後,好好地睡了一覺,等到她醒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黑下來。
艾米坐在柔軟的牀上發了下呆,想起之前阿米德和她說過的話。
過幾天是阿米德的祖母的生日,按照家裡的習俗,家族裡面都會準備一天的宴會,到時候很多親戚朋友都會過來,到時候阿米德肯定是要去的,他想帶着艾米一起去。
當時艾米並沒有答應,她心裡是拒絕這樣的場合的。
這種家族正式場合,如果她去了,百分之百的可能就是淪爲人家的笑柄,而且還會給自己招來災禍,她不想出席生日宴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牀,緩緩走下了樓,在客廳裡面遇到了正在用電腦辦公的阿米德。
“睡醒了?晚上想吃點什麼可以告訴管家。”
“都可以,我不挑食,只要不是太辣的就行。”
艾米走過去,阿米德是一身的睡衣,看起來他也是剛剛起牀不久。
“明天我帶你去鎮上的集市逛逛,那邊有很多當地的特產。”阿米德回過頭來看着她,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看起來很像是在哄一隻小狗。
艾米點點頭,她本來想提起生日宴會的事情,但是現在她不想要打破這美好的氛圍,這種溫馨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晚上,他們吃玩飯之後,去了後面的花園逛逛。
“這些花都是溫室裡面培育的,本來有些花在本地的氣候下是活不了的,可是祖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所以祖父就專門弄了一個溫室花園。現在是看不出來奇觀,到了冬天,大雪能下兩三個月的時候,那溫室的花卻開得茂盛。”
“那一定很美。”艾米想象着。
“確實很美,我們小時候不懂事,一到冬天無聊就會鑽進溫室裡面完,有的時候不小心會弄壞一兩隻花,祖父就會生氣的把我們關禁閉一星期,不過每次都是祖母求情,我們最多關一天也就好了。”
阿米德說起小時候的往事,臉上就露出一絲的笑容。
這些都是珍藏在他心裡最美好的記憶,隨着年歲的增長,表兄們也都明白阿米德的身份,表姐妹們要麼疏遠他,要麼就是對他有所圖。
祖父家雖然也有繁雜的人事關係,可是比起阿米德的父親家還是要輕鬆多了,所以從小阿米德就喜歡在祖父家玩,經常一住就是一個月都不願意回去。
母親只好每次都是親自來接他,並且警告他,如果不聽話,以後再也不能來祖父家住了。
“原來這是你祖父家的基業。”艾米看着美麗的花園,不禁有點羨慕,阿米德的祖父家也肯定是非富即貴,這花園裡面的奇花異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家能做到的。
阿米德點點頭說:“小時候,祖父家就是我最後的遊樂園,一回到自己家,那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家裡面的氣氛緊張得像是在行軍的戰場。”
“這麼誇張?”
“我的父親是爺爺的第三個兒子,然而我們這樣的家庭,繼承權實在是太重要了,因爲不可能分太多給所有的孩子,只有一個繼承人能擁有百分之八十
以上的資產,其他的孩子只能得到很少一部分的家業。”
他在十歲的時候,大伯就過世了,其中的原因很難說清楚,有人說是二伯在打獵的時候故意引出了一窩黑熊,襲擊了沒有防備的大伯。又有人說,他是中毒死的,害他的人正是阿米德的父親。
阿米德雖然一向不喜歡父親,但是那個時候他不覺得父親是兇手,肯定是有人誤會了。
但是在兩年後,二伯也去世,這回的故事更是驚心動魄,在二伯的大兒子的婚禮上,一槍斃命,導致那位堂哥也驚慌失措,沒有防備被一把匕首刺死了。
當時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阿米德的父親成爲了話題最熱門的人物,因爲這些人死了,阿米德的父親就成爲了繼承人,其他的兩個弟弟都還小, 比阿米德還小几歲。而爺爺已經有九十多歲了,身體也不太好,一年之中都有半年在療養院住着。
“那個時候,我的信念也動搖了。開始懷疑這一切,甚至去找到父親詢問。”
艾米看着阿米德有些激動的臉,她伸手握住他已經握緊的拳頭。她想要安撫着這個男人。
她的童年不幸,也是因爲家庭,雖然他們的家庭是天差地別,但是她能體會這樣的的感覺,小時候就要承受太多的苦難和難關。
“其實我也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難以避免的。我們這樣的家族和產業,總會有很多麻煩,甚至兄弟之間反目成仇。那個時候我萌生了一種,只要我放棄,我就不會經歷這些事情的念頭。”
阿米德一向沉穩的臉上卻透露出了一些陰冷。
這讓艾米有點惶恐,面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只會教她學小提琴的老師,不是那個時而毒舌但溫柔的先生。他此時的神情讓艾米有一種不認識的陌生感。
“我有四個兄弟,姐妹們不參與繼承權,所以她們的生活還算是比較幸福。很多時候我常常會羨慕我的姐妹們,她們是那麼的無憂無慮,不用學打獵,射擊,只用每天在花園裡面畫畫或者是喝茶就行。”
“可是她們沒有繼承權。她們天生就不具備和你們搶奪的資格。”艾米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阿米德點點頭說:“沒錯,我那時候還不懂這些,直到大姐姐被迫嫁給了一個年近五十的老男人的時候,大姐逃婚了好幾次,每次被抓回來都哭鬧不止,甚至要自殺。”
阿米德的大姐姐現在已經過世了,去世的時候才三十多歲,出嫁還不到十年就得了抑鬱症死在了療養院。
從那個時候起,阿米德終於明白,家族裡面沒有真正自由的人,他們都是權利和財富的棋子,每一個人都必須要過這種痛苦的違心生活,如果不能適應和忍受,那麼只有死亡能解決。
艾米聽了一晚上阿米德的故事,她心裡的疑惑漸漸的呼之欲出。這樣的複雜的情形,阿米德是不是有繼承權?如果他還沒有得到繼承權,他會有什麼行動?
可是這一切她沒有開口詢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她現在還沒有到能詢問阿米德的隱私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