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魔王

因爲魔犀象的威懾, 南宮玄這一路潛入十分順利。沒過多久,他在路盡頭看到一羣魔獸。南宮玄遠遠繞開,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崑崙宗。

南宮玄本以爲自己是幸運兒, 他要找崑崙宗, 正好有一隊大型魔獸經過, 正好替他開闢了道路, 一切順利的像是天道有意幫忙。但是等進入崑崙宗, 南宮玄才發現並不是他幸運,早在他之前,就有另一波人捷足先登了。

南宮玄躲在廢棄的宮殿中, 悄悄觀察着另外兩人。南宮玄有印象,這兩人是外門弟子, 當年在牧雲歸身邊出現過, 好像叫裘虎和趙緒林。他們不在外門殺魔獸, 溜到崑崙宗做什麼?

他們也知道崑崙宗的秘密嗎?外門那羣魔獸,和他們有沒有關係?

南宮玄危機感霎間爆發, 他知道自己必須加快動作了,決不能讓這兩人搶先。南宮玄發現這兩人圍着一個地方徘徊,彷彿裡面有什麼要緊東西,不能讓人靠近。南宮玄心中生疑,他擡頭望向趙緒林和裘虎背後的山峰, 心想, 莫非神花就在這座山裡?

這兩人爲什麼守在路口, 卻不進去?

南宮玄滿心疑竇, 他繞開趙緒林和裘虎, 打算從背後包抄。他倒要看看,趙緒林和裘虎護在身後的到底是什麼。南宮玄繞到山側面, 腳剛踏入某個距離,眼前驟然一暈,神識飛快下墜,身體軟軟倒在地上。

東方漓跟在後面,見狀狠狠嚇了一跳。她連忙問系統:“系統,男主暈倒了。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玄暗爽自己運氣好時,並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給另一人帶了路。幸虧南宮玄現在修爲低,這些年他被無極派看押,而東方漓因爲舉報有功,得到了許多賞賜。此消彼長,再加上系統裡層不出窮的道具,東方漓才能跟在南宮玄身後,一路都沒有被發現。

東方漓本來正緊張地觀察南宮玄要做什麼,突然見他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就暈倒了,很是吃了一驚,趕緊呼叫系統。系統停頓了片刻,說:“你靠近看看。”

東方漓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撿了塊石子扔在南宮玄身上,南宮玄依然一動不動,看起來真的昏倒了。這時候系統也感覺出來了,說:“這裡有一股極其強大的結界,應當是某種神階法器。”

東方漓聽到,倒吸一口涼氣:“神階法器?”

修仙界以天地玄黃分階,天階就是東方漓聽過最珍貴的級別,任何一件天階功法或法寶現世,都足以引發動盪。神階,那是僅僅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

東方漓以爲神階是說故事的人瞎編的,沒想到,今日她竟真的看到了一件神階法寶。就算東方漓沒什麼上進心,此刻也眼熱起來,不由問:“神階法器爲什麼會在這裡?”

或者說,它是有主之物嗎?

系統沉吟片刻,說:“南宮玄來到這裡應該和這件神階法器脫不了干係。他踏入法器範圍後就暈倒,氣息卻勻稱悠長,看起來並沒有性命危險,應該是被吸到某種幻境裡了。我聽說高階法器都有靈識,會自己認主,這個幻境說不定就是神階法器創造出來的認主考驗。南宮玄已經去了,我們也不要耽誤,趕快進去收服神階法器。”

系統都這樣說,東方漓放下心,連忙往法器內走去。不過,她進去前長了個心眼,遠遠繞開南宮玄,找了個隱蔽又安全的地方。這樣,就算南宮玄先行一步醒來,也不會發現她了。

東方漓暗暗誇自己機智,然後就放心踏入法器範圍。她眼前劃過一陣白光,隨即失去意識。

東方漓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她躺在一個簡陋的木屋裡,伺候她的小丫鬟見了,驚喜地撲在她身邊:“美人,您終於醒了。”

東方漓碰了碰頭,覺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她舉目四望,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個廢棄的村莊,處處透露着衰敗窮酸,比凡間都不如,根本不像是修仙界。東方漓下意識想呼喚什麼,她張開嘴,卻愣住了。

她想呼喚誰?

過了許久,腦海裡並沒有聲音,這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東方漓卻覺得哪裡不對勁。小丫鬟見她沒反應,連忙又喚道:“楚美人,您怎麼了?”

東方漓下意識搖頭,剛纔的念頭快得彷彿錯覺,轉瞬就消失不見。丫鬟喚她楚美人,東方漓也順暢地接受了這個身份,回道:“我沒事。”

小丫鬟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美人,您剛纔怎麼叫都不醒,嚇死奴婢了。都怪那個魔頭,要不是他,我們怎麼至於離開皇宮。這回出來的太倉促,好些衣服首飾都沒帶……”

東方漓彷彿聽到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問:“魔頭?”

“對啊,就是那個能指揮魔獸,殺人如麻、神出鬼沒的魔王。他不知道修煉什麼魔功,進步特別快,明明最開始他不及皇上,後來能和皇上打成平手,上次和皇上過了十來招,兩人都受了傷。皇上傷勢還沒養好呢,他竟然又來了。這次,他的功力似乎又提高了。”小丫鬟說着,長長嘆了口氣,“遍地都是魔獸,人活着本來就不容易,竟還多了他這樣的怪胎。他要是真天賦異稟,爲什麼不在仙門的隊伍裡,而要背叛人族幫助魔獸呢?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東方漓不自覺皺眉,她潛意識深處覺得不對勁,可下一瞬間頭腦就告訴她,她是楚美人,皇帝南宮玄最寵愛的妃嬪,連正室木犀夫人都不如她。東方漓被這個想法說服,再不去追究識海深處的異樣了。

她可是寵妃哎,標準的寵文女主,所謂正室木犀不用想,肯定是惡毒女配,將來註定要被她踩在腳下。短短片刻東方漓已經想出好幾種後宮逆襲路線,她頓時充滿豪情,顧不上頭疼,忙問:“皇上在哪裡?”

“我們逃離俆城時,皇上不知爲何犯了頭疼,半途昏迷了。木犀夫人領着衆人在榻前侍疾,美人您本來也在,後來您突然暈倒,木犀夫人見您身體弱,就讓您先回來休息了。”

東方漓明白了,皇帝生病,這麼重要的表現機會,她卻被人支開了,這個木犀好深的心計!說不定她昏迷,就是木犀的手筆。東方漓頓時着急起來,問:“什麼時候的事?”

小丫鬟問:“美人您問您昏迷的時間嗎?您昏迷已有一天了。三天前那個魔頭突襲俆城,皇上帶着後宮匆忙撤退,昨夜皇上頭疼,昏睡不醒。美人守了一夜,在清晨忽然暈倒,一直睡到現在。”

東方漓一聽她已經缺席這麼久,手忙腳亂要起身:“快扶我起來,我要去見皇上。”

此刻,淪陷的俆城內,街巷蕭條,空無一人,街道上不時有魔獸掠過。修仙者和有錢人全都跑了,剩下的是無力出逃的平民。他們縮在家裡,瑟瑟發抖,不斷乞求魔獸不要發現他們。

其實,這麼明顯的氣息,魔獸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不過魔獸對凡人並不感興趣,它們早已脫離普通的野獸,不再進食血肉,而是以靈氣爲食。修仙者走了,剩下沒修煉過的凡人根本入不了它們的眼,魔獸在城主府,也就是曾經南宮玄的皇宮裡刨找,確定再沒有食物後,就陸陸續續跑出俆城。

黃昏滿地,酒肆外的桌椅東倒西歪,旗杆被從中間折斷,寫着人類文字的旌旗落在地上,被踩了許多腳印。一隻只兇殘矯健的魔獸從街上掠過,堂而皇之出沒在人族的城池中,整個場景荒誕又絕望。

倖存者縮在家裡,巴不得這羣魔物快點離開,然而在出城的魔獸中,破天荒混着一個人。牧雲歸攏緊披風,避開旁邊的魔獸羣,朝最偏僻的城門走去。

魔獸不會主動攻擊凡人,唯獨牧雲歸是例外。她現在的身體是凡人,但神識卻是修仙者,如果離得遠些,很可能會被魔獸攻擊。

這是牧雲歸這三天用性命總結出來的經驗。她找遍了城中所有地方,並沒有發現可能是江少辭的人,牧雲歸失望,只能出城,去另一個城池尋找。

然而人的運氣偏偏這麼詭異,牧雲歸特意挑了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城門,但是出城時,竟又和那個少年撞到一起。

他身邊依然拱衛着衆多魔獸,飛禽走獸樣樣俱全。他站在一隻六腿老虎背上,背對着夕陽,逆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唯獨黑色大氅的邊緣格外清晰,彷彿撒了金粉。夕陽將他的身形拉出長長的影子,壓迫感十足。

牧雲歸沒想到自己這麼背,但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貼到城門邊,微垂了下巴,等着他通過。體型巨大的魔獸從她面前經過,僅一條腿就比牧雲歸身體粗壯,耳邊還能聽到魔獸喉嚨裡呼呼的喘氣聲。牧雲歸身體緊繃起來,強忍着不動。終於,浩浩蕩蕩的魔獸大軍走完了,那個少年站在魔獸上方,居高臨下,百無聊賴,一眼都沒有朝牧雲歸的方向看來。

牧雲歸肩膀慢慢放鬆,她看着前方鋪天蓋地的灰塵,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這兩天她在城中搜尋,雖然沒找到江少辭,但意外想通一些事情。這個年代很明顯在牧雲歸生活的時代之後,根據南宮玄的修爲推算,至少過了一千年。也就是說,此刻,牧雲歸早就死了。

她進入一個沒有她的世界,幻境爲她挑選了最接近她的身份——南宮玄後宮裡的一個柔弱替身。但是,此時江少辭、南宮玄,乃至寧清離、詹倩兮、桓致遠,都是活着的。

牧雲歸不是替身,所以不會有之前的記憶,但江少辭等人有真實身份,他們這些年的經歷、情緒、造化都是確實發生過的。江少辭極可能沒有失憶,而是被幻境抹去了現實記憶,再灌輸一份這個世界的經歷。

最逼真的謊言就是不撒謊,如果一切經歷都曾經發生過,所有行爲都符合江少辭的邏輯,那還如何判斷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就好比牧雲歸一直生活在天絕島上,突然間冒出來一個人說她的人生是假的,她應該早就離開天絕島了,並且不斷攛掇她拋棄一切跟着對方走。牧雲歸肯定覺得這個人是騙子。

尤其江少辭是聰明人,聰明人只信自己,不信其他。他不相信她,也情有可原。

牧雲歸想再試一試。如果她拿出足夠多的證據,會不會喚醒他呢?

江少辭發現那個廢物凡人又跟上來了。她弱得可憐,連給他的坐騎塞牙縫都不夠,竟然敢跟在他身後。旁邊魔獸察覺到生人氣息,暴躁地刨地,喉嚨裡發出進攻的呼嚕聲。江少辭淡淡掃了一眼,說:“不用管她,繼續前進。”

他想,一個連經脈都沒有打通的凡人,恐怕走不了幾步就放棄了,根本不用管。他驅使着魔獸繼續往前,然而意外的是,直到入夜,那個凡人還在後面跟着。

這一千年秩序繼續分崩離析,已完全成了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大陸上的氣候也越發惡劣。這裡沒有綠植,白日極熱,入夜極冷,風吹過戈壁,像刀子一樣颳得人生疼。

江少辭修魔,無懼寒暑,他身邊的魔獸也一個個皮糙肉厚,可以不分晝夜趕路。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沒有這麼輕鬆,夜裡氣溫越加極端,地面上已經結出白霜,大風呼嘯而過,頂得人喘不過氣。

這樣的環境,便是低階修仙者都熬不過去。

向來不喜歡拖沓的江少辭一反常態命令魔獸大軍停下休整,他在夜風中等了一會,還是沒見後面的人追上來。

那個廢物點心該不會凍死了吧。

他心中不知怎麼不悅地嗤了一聲,心想活該,誰讓她穿那麼少。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回去看看熱鬧。

牧雲歸走在戈壁裡,再一次感嘆這個幻境未免太真實了。凹凸不平的石頭,乾燥凜冽的風,一切都和真的一樣。牧雲歸是北境人,天生耐冷,寒風對她來說並不算難熬,真正麻煩的是她的鞋。

這雙鞋是跳舞的軟鞋,只適合那些成天踩在木地板上的女眷,一開始就不是讓人出門的。牧雲歸現在沒有靈氣,無法護體,踩在石頭上宛如赤腳,每走一步都硌得生疼。最開始她還能忍,等入夜後,寒風迅速帶走了她的體力,牧雲歸眼睜睜和前面的人拉開距離。

現在她別說追,連走路都成問題。牧雲歸走了太久,腳踝已經麻木,忽然有一步沒踩穩,牧雲歸被石頭滑倒,重重摔在碎石灘上。

她吃痛地呼了一聲,擡起手,發現手心刮出許多血痕,傷口裡還夾着小石子。她的腿也熱辣辣的疼,想必擦傷了。牧雲歸緩緩神,正要費力爬起來,忽然感覺身邊涌來一股寒氣。

她擡頭,看到一個黑影站在不遠處,毛領簇擁在他頸邊,隨着風飛舞。

他一步步走近,牧雲歸也終於看清他的臉。牧雲歸蜷着腿坐好,舉着自己受傷的手,像一個無所適從的小孩子。他停在她身前,看了一會,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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