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庭院,彎曲的小路鋪着鵝卵石一直延伸至藍家大院正廳,藍員外很愜意地品着茶,目眺遠方,輕捊着鬍鬚。這種閒暇的時光還沒過去,就看到冬香小跑過來,喘着氣,道:“老爺,南宮堡的錦娘求見。”
藍員外一怔,從那紫檀椅上驚地立起來,臉色瞬間驟變,南宮堡這個時候來人所謂何事,難不成是被發現,或是……猶豫一番後,假裝沒事一般道:“去叫小姐藏起來。”說完,有點亂了套地在屋裡內了幾步,再道:“去請夫人來一下。”如果有什麼事,夫人也可以獨擋一面,兩個人的智商總比一個人的多。
“是!”冬香剛要退下,藍員外揮揮手讓她再次留下,“再去倒懷茶,別讓客人在外久等了。”
“是!”冬香領命後便退了去。
沒過一小會兒,錦娘便帶着禮,笑臉盈盈地由遠及近地走了過來,看樣子心情不錯,一進門,便請了個安,很客氣地坐到側旁的椅子上。
“錦娘今日造訪讓舍下蓬篳生輝呀!”藍員外有點虛僞地客氣道。
“藍老爺真是客氣。”錦娘微微扯着嘴角順着他的詞應和着。
一翻客套後,便是沉默,心虛的藍員外不知如何打開話題,只能等錦娘來打破僵局,然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坐得鎮定,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可往往沒動靜就是暴風雨來的前驟,不然她怎麼會無事來登三寶殿?
此時藍夫人也被冬香呼至而來,一進門便是笑臉地衝着錦娘問着好。錦娘起了身,問候了一下,便坐了下來。
“不知錦娘之日來所謂何事,是小女在堡內有何不妥還是……”藍夫人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倒是解了藍員外的燃眉之急。
錦娘沒想到他們兩個竟能如此沉得住氣,而且能大言不慚地稱那個冒牌貨爲女兒,心裡一陣冷笑後,便也不想跟他們兜圈子,起了身,站到二人正面,先行了個禮。
那一對夫妻見到如此正式之禮,更不知她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二人互望一下,眼神裡透着絲絲不安後,又轉而笑臉迎她。
“藍老爺,我錦娘也算是個爽快人,有話就直說。”話一落,藍員外呵呵兩聲佯裝不知情地笑了笑。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吧,老爺?”藍夫人一臉鎮定,倒是比藍員外更能裝。
“既然當初不肯將女兒下嫁,直接告之便行,我們南宮堡也絕不會強娶,爲何答應這門親事後,卻讓別人替嫁進來,難道是看不起南宮堡?”錦孃的一番話讓他們這對夫妻瞬間錯愕,雙方再次互望後,再也坐不住,便都起了身,藍員外更是想解釋來着,當初他就反對這樣做,怕的就是有一天東窗事發,如今還沒半年就被人上門興師問罪,看來老了還會晚節不保,想到此,眉頭緊擰得整個人看起都很焦慮。
“藍老爺也不必介懷,當初不肯下嫁女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錦孃的話倒顯得很大義,藍員外夫妻更是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當初堡主有克妻詛咒,藍老爺爲女自保並沒有錯,可是你們千算萬算卻忽略了一件事。”錦娘
又賣了一個關子,讓性急的藍夫人受不了,上前便詢問道:“何事?”
藍員外那急盼的眼神也告訴了錦娘,他也很好奇是何事。
“我們南宮堡富可敵國,聲譽滿江湖。多少女人擠都擠不進去的夫人之位,你們竟拱手相讓給別人,真讓我想不通。”錦娘又在繞圈子,急得二人都快瘋了。
“我也不煩告訴二位,南宮堡並沒有所謂的克妻詛咒,有的不過是暗鬼。錦娘今天也不怕家醜外揚,實話告訴藍老爺你,堡主三位夫人均是被人暗害,如今兇手已服毒自盡,而令人垂涎的夫人之位將來是富不可言了。”錦娘故意將富貴與安全之事誇大,讓藍夫人這個看起來有點貪婪的人後悔去。
果然話一落,那藍夫人便很可惜地雙手互拍一下,瞪了藍員外一眼。
“是小女無福。”藍員外自認倒黴,並沒有錦娘想像中那樣懊悔,反而是女人比較看中這些繁華富貴,更比較注重現實。
“難道藍老爺不想跟南宮堡攀上關係?”這回換成錦娘有點納悶,按理說,這門親事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如今既已知沒有克妻,更不用害怕失去女兒,還可以依靠南宮堡,老來有依,這樣等好事她就不信這些凡夫俗子不會動心。果然,藍夫人坐不住,上前便靠近錦娘,將她拉至一旁,問道:“你說的話可是真的?南宮堡主真沒克妻命?”
“千真萬確,不信可到南宮堡去看看你們安排的人是否安然無恙?”錦娘見她見錢眼開,嘴角邊立馬浮現出陰險的笑容。
“可……”藍夫人聽此,懊惱地嘆了一口氣,道:“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們哪有臉再去南宮堡。”
“夫人此言差矣!南宮堡從來都只有一個夫人,那就是藍彩心。”錦孃的提醒讓藍夫人茅塞頓開,連忙點頭哈腰地笑着。轉過身便走向正看着她們一臉霧水的藍員外。
藍夫人將藍員外拉至一盤,道:“老爺,錦娘說得沒錯,既然沒有克妻命,咱們家心兒理應是南宮堡的正牌夫人。”
“你說什麼?”藍員外面對自己夫人的自私甚是惱怒,“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還有臉說這話。”藍員外氣憤地轉過頭不想理會夫人。
“有什麼,我們心兒可是他南宮堡指名道姓要的夫人,她趙印兒什麼身份,要不是我們收留她,她能那麼逍遙?”藍夫人一開口嚷嚷就讓在一旁的錦娘給聽見了。她驚了一下,心中默唸道:趙印兒?爲何這個名字如此耳熟悉,當她從百鶯那聽到印兒這個名字時就已經感到很耳熟,如今聽到全名,似乎以前就知道這個名字一樣。帶着疑慮,錦娘上前,那藍夫還在那嚷嚷着。
“夫人,請問這趙印兒是……”何人二字還未出,就讓那藍夫人直接給堵了回去,她很直就道出:“還不是你當初送來的小乞丐!”話一出,她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傻笑了一下,對着已被震到的錦娘道:“不是我說的。”
小乞丐?難道是三年前堡主在廟裡救得那個女子?錦娘恍然大悟,難怪一見到她就覺得眼熟,原來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
埋下的因,難怪如今會讓她如此受傷,要是知道這女人會給她今日造成如此煩惱,她絕不會留下這個禍害。
正想着,只見門外跑進一位身着淺藍色紗衣的女子,身持九節鞭,一臉笑意從門外進來,見到錦娘這個外人在,也不問候,直接坐到錦娘剛纔坐的椅子上,將那杯本給錦娘準備的茶拿起便一飲而盡後,卻看到屋內三人正瞪着眼瞧着她,頓時感到很不舒服,反感道:“我不就喝了一杯茶,至於這樣看着我嗎?”
說完,拿起袖子將沾在脣外的茶水拭去,便準備提步離去。
藍員外絕沒想到,讓冬香去警告小姐不要出來,她卻偏偏這個時候跑進來,一腦門的生氣。錦娘見此女,一眼就斷定她必是藍彩心,看她的裝扮跟手中的九節鞭,還有那不懂規矩的樣子,便心裡很有數的點了點頭。
“小姐,請留步!”
本已跨過門檻的藍彩心聽到有人叫她,不解地轉過頭,望了一眼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又重新返回屋內,回到自己爹孃的身邊,小聲道:“娘,她是何人?”
“是南宮堡的錦娘,南宮堡主身邊的紅人。”藍夫人的解釋很詳細,藍彩心下意識地謹慎了一下,用眼角瞥了一眼錦娘,沒說一句話。
“小姐果然是豪爽之人,跟我們堡主性格極其相似。”錦娘那虛僞的麪皮扯着令人相信的僞笑,讓那藍夫人是深信不疑。
藍員外見狀,連忙拉過彩心,責備道:“不是讓冬香叫你不要過來,你怎麼還過來?”
“冬香?我沒見過她,我剛從……”藍彩心話一出,又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已經快被氣冒煙的藍員外,立馬撒嬌道:“對不起,爹,下次不敢了。”
“真被你氣死人。”藍員外對這對母女無語了。
藍夫人上前牽起錦孃的手,道:“當初我們確實不知內情,況且那時小女有病在身,我們也是出於無奈。那印兒聽說嫁到南宮堡,主動請求嫁過去,你也知道……”
“我明白。”錦孃的善解人意讓藍夫人特別感動,特別是她不怪藍家替嫁之事。
藍夫人家自有她的想法,南宮堡既沒克妻詛咒,如將女兒嫁過去,肯定不愁吃穿,將來還能跟着享清福,何樂而不爲。
“娘呀,你們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藍彩心一臉迷霧。錦娘見狀,上前問道:“不知小姐是否想念印兒?”
“印兒?她還沒死嗎?”藍彩心吃驚地問道。
“呵呵!”錦娘笑了笑,搖了搖頭,看來這丫頭也是個口無遮攔的貨,什麼事都不放心頭,不像那個趙印兒,什麼事都不說,總放在心頭,罵也不會怒,動也不還手,這種人最讓人頭疼,最讓她厭惡。
“沒死有什麼可看的?”藍彩心嘟着嘴,一臉不屑。
“我準備帶你去南宮堡看看,不知小姐……”錦娘剛開口,就聽到那藍夫人笑着肯定回覆着:“去,我們去。”她要去看看到底錦娘所說是否屬實,她要從印兒嘴裡得知她能確保自己女兒的性命無憂。
“夫人——”藍員外無奈地搖了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