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回來。”出了門,習慣性地道別之後,轉過身,隱隱覺得洪喬並未離去,便再次回過頭,“怎麼了?”一臉不解。
洪喬深情地望着印兒,上前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力道很重卻不疼,很溫暖,他靜靜地注視着,並未說一句話,眼神中竟是感激跟放鬆。
“去吧,從今往後我不會亂跑了。”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後,洪喬點了點頭,不捨地離開了她。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印兒感慨萬千,他是一個好男人,對她好,對恩恩好,可總是把所有事情放在心上,有時還有陰陽怪氣地發着悶氣。既然他不嫌棄她曾經嫁過人,她又何必在意他是否騙她呢?
剛剛準備轉身進屋,就聽到隔壁王大嫂家有人在那裡喊。
“王大嫂在家嗎?”一個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印兒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那女子輕紗披身,一身淺黃色衣衫,整個人從背面看起來倒是挺乾爽的。
“王大嫂可能出去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印兒好心地幫王大嫂回了一句,只見那女人回過頭,印兒便一眼就認出她便是那天南宮堡內那個叫夏菊的丫頭。
“怎麼是你呀?”印兒吃驚地問道。
“原來你在這裡?”夏菊鬆了一口氣,上前便推門進院,福了福,道:“夏菊給您請安了,上次讓你在房裡等候,你怎麼不辭而別?”
“對不起,因爲我不知道你讓我等究竟所謂何事?”
“難道你就不想見見堡主?”夏菊被她那無所謂的態度震驚了,難道這兩年來她將堡主的深情忘得一乾二淨。
“我有丈夫,有孩子,真不知道要見堡主幹嘛?”印兒其實心裡早有預見,她已經猜到自己跟那個南宮堡的堡主可能有一段情,但如今上天竟然讓她選擇淡忘,她也不會去強求自己,況且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很平淡,很知足,她不必去強求那些所謂的浮名利祿。
“什麼?”夏菊聽到此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冬香根本就不該受那份罪。”她替冬香的不值,本想着如果能讓她回去,或許能救得冬香,沒想到趙印兒竟然選擇了另一段婚姻。夏菊苦笑一番,那狹長的雙眸驀地涌出淚花來,她的犧牲,那些人默默地替她犧牲的人真不值。失望地轉過身,無力地擡起腳,欲準備離去。
“慢着。”印兒見她如此,心一緊,竟不由自主的喚住了她。
夏菊回過頭,望了她一眼。
“我失去記憶了。”印兒本不想跟她解釋,看到那頹廢的背影帶着失望離去的時候,她終於還是抵不住想要真相的心理叫住了她,或許她可以跟她說說以往。
夏菊被她的話怔住了。
※※※
送走了夏菊,但她的話如同烙印一般,一字一句地刻在她的心裡,久久拂不去。
“你本是南宮堡的四夫人,跟堡主二人恩愛無比,卻因錦孃的嫉妒而勞燕分飛。現在冬香因爲你的關係,被錦娘關在百草園的後院之中,終日盼着你回去救她,如果她知道她的等待只是這樣的結果,我相信她肯定會撐不去。”
夏菊的話一遍遍地旋繞在耳邊,一次一次地震憾着她的心,原來她選擇安逸也是在禍害別人,特別是夏菊口中的那個冬香,爲什麼她的心會痛,深深地扯痛着,難道說放棄並非她本意,還是在她的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放下過去的回憶,她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她選擇這樣的活着,也許對兩方都是傷害。
難怪這兩年來,每當她主動靠近洪喬,他總是百般推脫,總是說等她恢復記憶後如果還選擇跟他過的話,那他會欣然答應。原來他的心裡也是過不去這個坎,他們二人都不過是在爲自己編織美好的生活而各自扯謊着。
她到底要怎麼辦?早上剛剛跟洪喬保證不再出去,卻沒想到現在又是這樣百般想去知道真相,她真得好矛盾,怎麼辦?
忽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才讓陷入深深自責中的印兒回過神來。她起身,大步來到房內,抱起那哭泣的孩兒,哄着。
或許她真應該是見見那個南宮堡主,或許什麼事都會想起來,也不至於現在一直在心裡懸着,念着。不過,去見他之前,她應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洪喬。
她茫然地看着孩兒,卻沒注意她身後的一雙大腳怔怔在站在那裡。
“去吧!”那個熟悉渾厚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印兒驚了一下,回過頭,卻沒想到洪喬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
“你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印兒再次自欺欺人。
“我說,該是我放手的時候。”洪喬苦苦地笑了一下,二人雙雙
沉默在這尷尬裡。
“你怎麼……”他不是去幹活了,怎麼會知道夏菊來的事情。
“我認識夏菊,早上她走過去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洪喬淡淡地說着,殊不知他的心快碎了,該來的總會來,不是自己的強求不得,整日惴惴不安之中,深怕失去印兒,何不光明正大地將真相公佈出來,倒也活得自在。
“我……”印兒不知如何面對他,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如果你知道真相後,我尊重你的選擇。”洪喬很豁達地笑了笑,嘴角抽動的很不自然,他怎麼可能做到那麼大公無私,他的心傷着,痛着,揪着,只有他一人知道。
“洪喬哥……”印兒起身,伸手準備去碰洪喬,沒想到洪喬卻退後兩步,躲過了她的安慰,是的,他怕,他怕自己會捨不得。
“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偉大,我還瞞了你一些事。其實恩恩也不是我的女兒,她是你跟南宮明承的孩子,”洪喬咬着嘴脣,狠狠地道出事實,“我一直過不去自己心裡的坎,我很想把恩恩當成自己的女兒,可每當看到她眉宇之間的那股熟悉,我就騙不了自己,她不是我的女兒,她是南宮明承的女兒。”
印兒沒想到洪喬竟然會說出這等話,嚇得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來這麼多事他都能藏在心裡,表面卻若無其事。
“我很自私,想着等女兒大了,嫁了,也許就好了。”
“別說了。”印兒不想再聽到這些醜陋的真相,尤其是從最信任的人的嘴裡說出,無疑就是把利劍,一刀一刀地割斷她的信任。
“我要說,我今天不說,明天也會說,我憋了兩年,我憋夠了。你是南宮明承的女人,恩恩是南宮明承的女兒,你們都不屬於我洪喬,你們……”
還沒說完,一個重重的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才讓有些發瘋的洪喬停住了那些傷人的言語,他有些失去理智地笑了笑,回過頭,“去吧,我不會怪你的。”
“洪喬哥——”印兒驚訝地看着自己那隻發麻的手掌,她怎麼會有那麼重的力氣甩在他的臉上,她怎麼會……或許是他是摧毀她的美夢,摧毀着她的平凡充實的生活,讓她本就動搖的心在那一顆爆發,纔打了他。
“對不起。”印兒抱着被嚇的再次哭泣的女兒軟坐到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