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山眼裡帶着沉痛，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非常非常的自私。
可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纔出此下策。
但凡他有別的辦法也不會對邢蕎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你來說不公平。
可是瞧瞧，阿楠的狀況你是知道的，他已經夠苦了。”
邢蕎內心一片冰冷，看着聶山，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對待自己好像親女兒一樣的聶叔麼？
不，不是，他好陌生，陌生的讓人覺得害怕。
“是哥讓你來跟我說的？”
“不是不是，不是阿楠。
是我自己……”
聶山有些激動的辯解，一着急，說話有些口吃不輕，嘴巴又忍不住落下口水。
那麼狼狽不堪的一面，讓邢蕎又心痛，又……心疼。
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給聶山擦着嘴角，臉上卻一點溫暖的表情都沒有。
這個舉動讓聶山更是無地自容，他知道邢蕎是個好女孩兒。
她本來應該有更好的未來，自己這樣做就等於是將她的下半生都葬送出去。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到底，父母都是自私的啊。
“蕎蕎，就算是聶叔求你了，你看在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
你就答應聶叔的請求吧，他的個性你應該知道，他不會強迫你的。
如果你不答應，他就不會再見你，甚至是決裂關係。”
邢蕎聽着這些話，想到聶楠趕自己走的時候他那麼決絕。
現在的狀況，她走是不知感恩，而不走……
“所以，我只能自作主張。
蕎蕎，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行麼？
阿楠太苦了，之前被人冤枉坐牢，好不容易能重新站起來，現在又成了這樣。
要不是真的太無奈，我也不會這麼求你啊。”
說着說着，聶山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聶叔，我很感謝你的養育之恩，對我來說，雖然這麼多年一直稱呼您爲叔叔。
可是，在我心裡，您和我父親是一樣值得我尊重，敬愛的長輩。
但……即便是這樣，您的要求，我無法答應。
我可以一直照顧我哥，是以妹妹的名義。
如果是以妻子的名義，對不起，我做不到。”
邢蕎站直身子，手裡緊緊攥着那張紙巾，義正言辭的說着。
“蕎蕎……”
“我知道情債難還，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則。
就算我這輩子都不結婚生子，我也會把我哥照顧好。
如果這樣算是還了你們聶家的恩情，您能接受麼？”
聶山愣住，沒想到邢蕎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所以，她寧願一輩子都是獨身，也不肯嫁給聶楠麼？
“你就這麼討厭他麼？蕎蕎，其實聶叔早就看出他對你的心思，只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不好參合。”
這話讓邢蕎扯了扯脣角。
“可是您現在還是忍不住參進來了，不是麼？”
聶山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多過分。
卻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事實上聶楠現在的狀況就是需要有人來照顧。
而這個人選，邢蕎在合適不過了，自己的要求雖然有些過分，可是他說的也是實話。
畢竟，他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父母，這些年，一個繼父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不少。
就算是爲了報恩，也不爲過吧？
“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
可是蕎蕎，做人要知恩圖報。
如果你是阿芳的親女兒，就是再怎麼樣，我也不會這樣要求你。
畢竟她爲這個家勞心勞力。
可是你不一樣啊！”
許是逼急了，聶山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從客觀的角度說，他的話一點錯都沒有。
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邢蕎是人，聽到這些話還無動於衷的話，她就和木偶沒有什麼兩樣了。
非要說的這麼殘忍麼？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所以爲了報答這所謂的養育之恩，她就要奉獻自己？
“阿芳也是你的繼母，你來到聶家，不管是哪一樣，我都沒有虧待過你。
甚至連你不願意改姓我也隨了你的心願，我自認爲對你不薄了。
現在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難道不應該答應我的要求麼？
況且，我真的覺得你們之間也算是般配了，就算阿楠現在成了這樣子，可是你……”
聶山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將那個秘密給說出來。
其實，那也是他無意中才看到的一份報告——那份邢蕎體檢標註無法生育的報告！
所以火速離婚的原因在聶山這裡一直以爲是因爲邢蕎不能生育造成的。
可是這樣的病，他也不好意思問邢蕎。
所以，一直就爛在肚子裡。
要不是實在急了，他也不想這麼在她傷口上撒鹽的。
想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說出來。
“你也不能生育，就算阿楠雙腿廢了，也不是配不上你啊。”
不能生育？
邢蕎怔愣的看着聶山，顯然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是誰跟他說自己不能生育的？
這簡直太可笑了！
“聶叔，你在說什麼？什麼不能生育？你說我不能生育？”
聶山看着她的反應，抿了抿嘴。
“你也不用隱瞞我了，當出阿楠不是帶着你去體檢過麼？
我都看到那份體檢報告了，上面寫着你的生育機率是百萬分之一。
這不就是不能生孩子麼？這種病，你也無法再找到一個不介意的男人。
阿楠是真的愛你，纔會不介意的。
況且，醫生不也說了，五年就能站起來的，你連五年你都等不了麼？”
邢蕎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
聶山後面的話，她完全都聽不進去。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當初是他帶自己去體檢不假，可不是說她並沒有什麼問題的麼？
怎麼會突然冒出什麼不能生育？
老天爺，這怎麼可能？
“蕎蕎，我這麼做其實也是爲了你好啊。
咱們家還有小北，你和阿楠也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
要是喜歡孩子，讓小北以後給你們過繼一個孩子不就好了麼？
你好好考慮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