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幅度很小,葉以唸的身體倒沒覺得什麼,心卻因爲肩上那隻因緊張而明顯扣的很緊的手顫了一下。
他們倆剛剛只是並排走,陸宸這一拉,她便靠他很近。海風微微拂過,他的氣息一下子清晰起來。
“最近怎麼樣?”
陸宸沒再放開葉以念,就這樣攬着她的肩膀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鬆軟的沙灘上。
“挺好啊。”
這話問的多奇怪?除了他回別院看齊月外,他們都在一起,她過的怎麼樣,他心裡應該清楚。
更有今天不是才做過檢查嗎?結果他都研究了半天。
隨口這麼應話的時候,她也沒有刻意去看陸宸的臉,半天沒聽到身幫人吭聲的葉以念轉臉看向了陸宸。
剛好,他正看着她。
“我是問你,這段時間,你怎麼想的。”
“……”
短暫的驚詫後,葉以念將臉轉了過來,微微的垂下了目光。
腳上黑色的軟底鞋上爬上了一點細沙,一腳擡起,沙灘上便留了兩對淺淺的腳印。
一大一小,緊靠在一起。
“沒想別的。現在只想把寶寶平安的生下來。”
“然後呢?”
敷衍的話到底還是沒順利過關。陸宸的追問,讓葉以念擡腳的動作遲鈍了一下,一步落下去後,半天沒挪動。
陸宸也停了下來,雙手抱住了她的雙肩,輕輕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面向自己,目光落在她黑亮的髮絲上。
“然後是不是還要離開我?”
本來,他也不打算問這個問題的。她還在身邊,他並不着急。
只是,剛剛那一點實際上沒有多大危險的小事,讓他突然急躁了。一想到,她有可能不久之後就要生活在他的視線之外,他就等不及想要確定她的心意是不是有改變。
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是零。
葉以念很想逃避這樣的問題。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自己心裡也亂。
陸宸不知道,這個問題她自己也經常問自己。
她像一隻蝸牛一樣,把自己縮在殼裡什麼都不想的時候覺得周圍都是安全的,覺得生活都是美好的。
可當她把腦袋伸出來,卻又覺得全世界都是危險。
那些事還是那些事,齊月還是齊月,不見面不代表以後都相安無事。
還有陸宸,她甚至依舊不敢確定他的心意。雖然他現在對她很好。對孩子也很好。可以後呢,以後會怎樣誰知道?
還跟之前想的一樣,義無反顧的離開?
心裡有個小人告訴她,她做不到。走,也許可以。快樂,卻辦不到。
所以,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陸宸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
她低了頭,悶悶的實話實說:“我現在腦子也很亂。”
陸宸怔了一下,緊繃的心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個回答並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比最壞的迴應還是要好一些。
知道她的個性,逼緊了無用,他也不再問了。手臂一收,將她抱住了。
怕抵到寶寶,他抱的不緊,葉以念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臂。
這個反應讓陸宸有些意外,他站着沒動,深怕驚擾了腰間那雙手臂。
葉以念稍稍轉了一下身,靠在了陸宸的胸口上,呼吸着屬於他的氣息,心頭卻跟壓了一塊石一樣,悶的難受。
不知道這樣抱了多久,她纔將陸宸鬆開,抿了抿脣,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
“我們回去吧。”
陸宸點頭。順着來時的路,一路散了回去。
下午無事,別墅裡的時光安靜平和,阿美被放了半天假,自己約了朋友去市裡了,陸宸在書房處理公務,葉以念則閒來無事在廚房忙活,摘了屋子後面種的玫瑰花瓣揉進了面裡,做起了點心來。
只是沒想到好不容易忙了一下午把烤好的點心端到陸宸面前,陸宸的臉都要綠了。
揪着葉以唸的耳朵就告訴她,那玫瑰花是他從國外花重金買來的稀有品種,她剛剛嘴裡讚歎的味道濃郁是用錢買來的,這一株,需要多少多少萬,所以她今天拿來當食材的花至少要五位數……
葉以念已然聽懵,最後只能咬了一口點心,細細一品,感嘆了一句: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鑑於這食材的昂貴,這一碟點心最後被她吃光了,最後吃不下的,就全被她強制性的塞進了陸宸的嘴裡。
惹得陸宸聞到玫瑰花的味就條件反射式的難受。當晚就讓人直接把後面幾株給挪到院子一角去了。
這一晚,阿美回自己家去了。第二天,陸宸早上去了,他走後沒一會,葉以唸的手機就響了。
一看是葉凌月的號碼,她就沒接。但是沒想到那電話響了兩陣之後,又響了一聲。
這次不是電話,是信息。
“爸病危。”
就這三個字,可想而知葉凌月在發這信息的時候都是怒氣衝衝的。
剛剛以爲她又是爲了上次的事情,來無理取鬧,糾纏不休,卻不料,收到了這樣的信息,葉以念心裡咯噔了一下,捏着手機猶豫了半秒就回撥了過去。
果然,葉凌月的口氣很衝。
“你還打來幹什麼?有種你別打來啊,你讓爸死不瞑目好了。”
葉凌月一句話就挑起了葉以唸的火氣:”葉凌月,那是你爸。你嘴上積德。”
“哼……”
葉凌月在那邊陰不陰陽不陽的冷哼了一聲,葉以念也不想跟她吵架,沒等她說什麼就問道。
“在哪個醫院?到底是怎麼回事?”
“市醫院,你愛來不來。”
砰!電話就這樣掛斷了。什麼也沒說,連地址都不是很詳細就這麼怒氣衝衝的掛斷了。
葉以念一口悶氣堵在心裡,坐了一會,站了起來,換了衣服收拾了東西就出門了。
在葉家三個人裡,葉德雖然是個賭鬼,但卻也是唯一一個,很少打罵她的人。
他不像張如蘭和葉凌月那樣從小就對她橫眉冷對,他雖然不怎麼管孩子的事,可他有時候還會關心她,就比如小時候,他若在外面買了什麼好吃的,會分給她和葉凌月一樣的分量,不會像張如蘭那樣,葉凌月有份的她不一定有份。
就因爲這點關心,她對葉德還存着感激。
葉德如果真的病危了,她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