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柔軟的脣擦過來,沒有悸動,有的只是厭惡。
前所未有的厭惡。
她曾經是他的初戀,他真的喜歡過她,那時候她給了他所有對美好的幻想。
她美麗,優雅,活潑,迷人,所有形容女人美好的詞彙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他一直以爲,即便分手這麼多年了,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還是與對別人不同,至少,他待她比待別人更加寬容,更加照顧。
即便已經與愛情無關,但這個人在他心裡,總有一個特別的存在。
最起碼,他以爲他跟她不會走到厭惡這個地步。
可今天,一切都顛覆了。
原來,記掛一個人到厭惡一個人的距離,也不過就是一張牀的距離。
“瘋子。”
陸宸大手一揚,狠狠的將秦雨柔甩在了牀上。
秦雨柔趴在那裡,扭頭張着一雙淚目看着陸宸。
“我是瘋了,我瘋了也是被你逼的。我承認,當初我什麼都沒跟你說就離開了,是我的不對。可我現在回來了,你卻跟別人在一起了。陸宸,你還記得那天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跟她沒什麼。”
那天,在醫院。她說,你如果真的喜歡葉以念,那你就該回去,我祝福你們。
他說:我跟她沒什麼。
“你們沒什麼嗎?你不愛她嗎?你愛她。陸宸,你怎麼能愛上她?”
她突然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陸宸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嗚嗚的哭泣。
“你一直都是愛我的,可你現在不要我了,我怎麼辦?我好難過,我嫉妒她,嫉妒她憑什麼擁有你。”
她抱的很緊,兩條手臂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着他。
顫的他快要窒息了。
大手扣住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扯開,他避如蛇蠍般的往後退了一步。
“當年,我喜歡你,有理由。現在,喜歡她,沒有理由。”
當年,喜歡眼前人是因爲她那些閃光點,他能清楚的說出來喜歡她什麼。
容貌,性格,等等。總是有跡可循的。
可如今,他不知道喜歡葉以念什麼。
她沒有任何十分出衆的地方。可她卻能帶給他很舒適的感覺。讓他每天到了下班的點就想回家,跟她在一起,即便回家也是工作,就同在屋檐下,也好。
尤其是,當他得知他們有了孩子以後,他更加的願意跟她在一起,一直都在一起,跟她,跟他們的孩子,一起共度餘生。
沒有理由,就是最深刻的理由。
秦雨柔明白。
因爲明白,更加不甘。
“爲什麼?我哪裡不如她了?”
她盯着陸宸不死心的問。陸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走到牀邊隨手拾起還散落在地上,沒來得及穿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衣服穿好,他纔回頭:“你哪裡都比她好。但是我已經愛上她了。”
秦雨柔面色如紙,陸宸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到牀頭拾起了放在那的手機。
走到門口,他才停住腳步。
“今天的事,我可以給你補償,數額你開。”
秦雨柔身體一震,不敢相信的盯着陸宸那清冷挺拔的背影。
“你用錢打發我?”
“不然呢?”
陸宸側臉,“我沒有其他的可以給你。也不想給。”
他的人,他的心,不屬於她。
陸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臥室。下樓來,便直奔車庫,取了車,駕車消失在了夜色中。
快到海景房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
“陸總……”
聽到阿美慌張到快要扭曲的聲音,陸宸的心猛然一緊。
“怎麼了?”
“陸總,您快過來,夫人早產了。”
……
半個小時,陸宸不知道怎麼過來的,耳邊聽不到車聲,人聲,眼裡也看不到任何景象,唯一清晰的只有葉以念那平靜到讓人害怕的臉。
車似游龍在路上疾馳,開到醫院,下車的時候,他的腿都有些發抖。
什麼叫恐懼,他現在正在體會。
產房門口。阿美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見了陸宸,慌忙迎了上來。
“怎麼樣了?”
陸宸朝那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聲線不穩,滿臉焦灼全無半點往日鎮定。
“難產,醫生說再觀察半小時,再沒有進展就要手術,等您來簽字。”
陸宸一聽難產兩個字,心涼到了底,薄脣緊緊抿着,什麼也沒說,直接奔到了產房門口。
用力的拍了幾下門,有護士過來開門,沒好氣的訓斥他:“你幹嘛?”
陸宸沒理她,直接推開了門,跨了進去。
因爲事發突然,一切都來不及安排,就近送來了這家醫院。幸好,這家醫院硬件設施也不錯,有單獨的VIP產房,不用跟別人擠,這裡只有她一人。
“你是葉以唸的家屬?”
這裡是可以陪產的,所以護士沒有阻攔他。陸宸隨口嗯了一聲,便朝那產牀奔了過去。
一看到牀上的女人,他的腿就像灌了鉛似的,邁不動了。
那是一張很窄的牀,她的手臂上,肚子上都綁着儀器,頭髮散亂,神色痛苦,脣角還有血跡,應該是不堪忍受疼痛咬破的,她閉着眼睛,卻還在小幅度的掙扎。
“念念……”
陸宸走過,半蹲在牀邊,喊了一聲。
“來,繼續,疼的時候用力,你要加油一點,不然還要再挨一刀……”
葉以念沒說話,耳旁只有助產士不停的鼓勁催促聲。
“念念。”
又喊一聲,陸宸握住了葉以唸的手,貼着她的掌心。
葉以唸的眼睛這時候才張開,看看他,同一瞬間,劇烈的痛感又一次襲來,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那指甲硬生生的掐進了陸宸的手背上。
“疼……好痛……”
她看着他,眼裡充滿了祈求和痛苦,不停的搖着頭,掙扎抵抗着疼痛。
她已經疼傻了,忘記了之前的一幕,忘記了她爲什麼會早產了。
“用力……不要亂動,再試一次,剛剛很好……”
助產士那沒有什麼溫度的催促聲又起,陸宸聽着心裡狂躁的要命。可此時,他縱有天大的本是幫不上忙。
“念念,再堅持一下,一下就好了……”
他抱着葉以唸的手,嘴裡一樣說着蒼白無用的話,心也如刀絞一般。
眼角一酸,淚就這樣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