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唸的目光緊緊盯着那道身影。
時間彷彿在她的凝視中靜止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纔看見那身影緩緩朝她移動過來。
他們不過是十幾天沒見面。在她此刻看來，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長久到，她看着他走近，都有些不習慣了。
伴着陸宸的臉越來越清晰，葉以唸的心跳也越來越迅速。
她站在那裡，身體都有些僵了。眼睛絲毫沒有錯過他的臉，看着他走過來，走到鐵門邊打開了鐵門，走了出來。
頭頂的光線越來越黯淡，就如同他的臉色一樣。
“又是你？”
他皺着眉，眉宇間有些不耐煩的神色。
果然，她的到來都讓他嫌棄。
“當然是我。陸宸，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樣。我今天直接到這裡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你可以拖着，可以晾着，可以一邊不管老婆孩子，一邊跟別的女人逍遙快活。你想怎樣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先把婚給離了。我不干涉你，也不想被你捆綁。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這話，像是最後通牒。
說出來，葉以念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也說不出的輕鬆。
已經兩個多月了，這件事總要解決的。她不想再拖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她看着陸宸，陸宸卻沒有立即開口，只是將眉心皺的更緊了一些。
眼裡，依舊帶着白天她看到過的那種困惑。
看到這種困惑。葉以念心裡的怒火就又被挑了起來。
現在就他們兩個，他有什麼必要還要裝出這副模樣來？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我走了。不打擾你了。明天早上見。”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不想說，她便轉了身。
一步還沒擡起，卻聽身後一聲清喝。
“站住。”
葉以念沒再動，卻也沒有將臉轉回來，只用後腦勺對着那個對她發號施令的男人。
“你叫葉以念？這個號碼是你的？”
這話，簡直讓人暴怒。
“陸宸……”
葉以念猛然一轉身，眼裡忍不住迸出兩簇火苗來。
“你還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想離婚，我絕對不會來哀求你，你裝什麼不認識？有必要嗎？”
白天，在電梯裡，當着公司員工的面，她都懶得遮掩，現在，四下無人，她更加懶得顧忌什麼了。
她瞪着陸宸，陸宸的臉色也不太好，但是嘴裡，說的卻還是讓她無法接受的話。
“我沒有裝，我對你真的毫無印象。你說的離婚……抱歉，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結過婚。這個號碼，是你的？”
他伸過手裡的手機，葉以念氣的低頭看了一眼，那屏幕上確實是她的號碼。
上面備註是：念念。
他對她毫無印象，什麼時候結過婚？
這混帳話都能編的出來。他簡直……
“混蛋。”
認定陸宸在做戲，葉以念擡手就對着他的臉掃過去一巴掌。
她很想就這一巴掌把他打醒。或者說，想一巴掌激怒他，讓他再也別裝了。
但是她沒想到，啪的一巴掌掃過去，陸宸沒怎麼樣，遠處卻傳來了一聲厲喝。
“你幹什麼？住手。”
齊月。她急急忙忙的奔了出來，身旁還跟着傭人和……那個在酒店見過一面的漂亮女人。
這女人果然住在這裡。
真是比她想象的還要深的這對母子的心啊。難怪，他都能說出不認識這樣的混帳話了。
“陸宸，不要緊吧？”
齊月，一出來就跑了過來，抱住兒子的胳膊，擡手心疼的摸了摸兒子的臉。
沒等陸宸回答，她一轉臉，對着葉以念就是一臉兇相。
“你怎麼打人？這就是你的教養？”
齊月也是名門出身，雖然這些年精神狀態不對，但是腦子清醒的時候，她還是個很有腔調的豪門貴婦。
葉以念並不畏懼齊月，此時腦子卻被齊月這一聲吼弄的亂七八糟。
她不知道說什麼，沒有開口，尷尬的站在那，陸宸掃了她一眼，伸手輕輕碰了碰被她巴掌掃過的臉頰。
那裡，麻麻的，有點燙。
“媽……”
陸宸轉向齊月：“你先回去，我跟她說幾句話。”
“不行。”
齊月果斷的拒絕，完全不容商量的語氣。
“在這個女人面前，你從來都是沒有原則，沒有脾氣，她現在都敢打你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我不能走，我不能讓她再胡作非爲。”
齊月氣的數落陸宸，一邊又用陰冷的目光瞪視葉以念。
“我從來都沒有原則？沒有脾氣？”
陸宸迷怔不解的看了看齊月，接着又扭頭看了一眼葉以念。
“這麼說，我真的認識她？我……跟她……有婚姻關係？”
這話出口，齊月愣住了。葉以念也愣住了。
他裝腔作勢，怎麼裝到齊月面前去了？
葉以念沒動，也沒吭聲，靜靜的看着陸宸，眼裡也充滿了探究。
齊月皺着眉，眼裡有些不愉快。
“你怎麼了？這不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娶的那個丫頭嗎？怎麼？難道這段時間，你們又發生了什麼事？”
齊月挑剔的眼神掃過來，落在葉以念臉上。
“我就知道，他跟你在一塊，就少不了各種事端。”
葉以念沒有跟齊月辯駁，只是定定的看着陸宸。
“陸宸，你到底怎麼了？”
她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急躁，多了一絲沉穩。
而同時心裡卻又多了一分忐忑不安。
她以爲他是故意這麼晾着她，不搭理她的。
現在看來，他面對她時那種困惑倒像是真的。
他好像，真的對她非常陌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算分開了幾十年的人，只要曾經認識，也有印象。這才兩個月，他怎麼就不認識她了？
心裡的不安感覺突然放大，葉以唸的腳步不自覺的邁開，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陸宸的胳膊。
“你到底怎麼了？”
他怎麼了？他也不知道他怎麼了。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別的事情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唯獨面對眼前這個女人，他毫無印象。
她說，他們曾經是夫妻。
太可笑了。他連自己結過婚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