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一步一步的緊跟着馮摯,腦海中還在回想他之前的那一句話。
殺人的事情,我來。
殺人的事情,憑什麼你來?
這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升起,瞬間讓她錯愕了。
爲什麼,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殺人,這是一件好事嗎?
這是一件必須做的好事嗎?
師傅說過,殺人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真正的用劍高手不是用劍殺人,而是用劍救人!
可爲什麼我會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是我受了他的感染,還是因爲我劍心入邪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唯有猛烈的晃了晃腦袋,爭取將這一切的雜念都拋出腦外。
什麼也不想,緊緊的跟着馮摯。
這便是她此時所有且唯一的念頭。
而走在前面的馮摯全神戒備,已經從剛纔的心緒走了出來,就算是自己手上染了鮮血,我還是那個知道該做什麼的馮摯。
我,要去救玲瓏!
這便是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必須完成的決心。
這個地下密道他曾經與狼小妹一起走過,只不過當初沒有這麼寬闊,而且巖壁上也沒有這些火把。
“隆隆~”
傳來清晰的流水聲,馮摯早已經有了準備,上次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密道乃是修到河牀旁邊的。
黎九事先沒有準備,略微的驚訝了一下,連忙摸了摸巖壁,生怕不結實漏水出來。
馮摯對此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往前走着。
在密道中火把不能插放的過於密集,不然會導致缺氧,使人難受。
因此,整個密道還是有些幽暗的,而兩人走的又比較近,所以一停一頓之間難免有些摩擦。
馮摯對於這個情況自然毫不在意,作爲一個大男人被碰了也就被碰了,又不會上一兩塊肉。
可後面的人就不同了,黎九時不時碰到馮摯,唯有臉頰羞紅以外,一句話也不敢說。
因爲她畢竟是走在後面的,所以碰上對方完全是自己的責任。
其實她只要隔得比較遠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但是身爲一介女子,所以你們應該懂得,有點小小的怕黑。
不過,持續頻繁的接觸讓黎九開始敏感了起來,不禁猜測馮摯是不是故意要吃她豆腐的?
雖然心中這般猜測,但是她一介女流怎麼可能好意思質問,於是暗自提防着馮摯突然停頓。
誰知對方突然加快了步伐,導致她不得不跟了上去。
然而還沒有讓她適應這樣的速度,馮摯便一個急剎,讓她整個人都撞上了寬闊的後背。
黎九瞬間震怒,準備破口大罵。
“你!”
她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被馮摯捂住了嘴。
“噓......”
“有人在交談。”
黎九聽罷也顧不得憤怒了,連忙讓自己激動情緒平復下來,然後一把甩來對方的髒手。
竟然敢蒙姑奶奶的嘴,等會老孃絕對要你好看!
馮摯當然不知道對方的心中所想,見其安靜下來了,便附耳聽牆,想要知道里面的人在說什麼。
密道在這裡便是終點了,出口在上方,有個井蓋大小的鐵盤,而交談的人就站在他們上面。
“都到這個點了,他們怎麼還沒有來?”
只聽密道上方依稀傳來這樣的聲音。
“大概是路途上有些耽擱吧,等等就好。”
密道上方,兩個獅村人坐在洞口,顯然是來接應綁匪的。
他們虎背熊腰,神情猙獰,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除了這兩個人,還有一個獅村人坐在一邊,靠着牆壁,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們看到他的樣子不禁皺了眉頭,不悅的說道:“小獅子王,你得雄起來啊,不要因爲你爹死了就放棄人生啊?!”
小獅子王目光深邃,濃眉大眼,只見他幽幽的看來,神情黯然。
“哎。”
兩人皆是一嘆,有些不滿的看着他。
“獅子王怎麼生下了你這麼一個東西,要氣勢沒氣勢,還一臉的慫包樣!”
小獅子王悄悄的握緊了拳頭,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兩人見他不說話也失去了打趣的興致,然後便交談了起來。
“老哥,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獅皇好像年輕了許多?”
獅村老哥一愣,旋即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我早就察覺到了,獅皇的確年輕了不少,你說會不會是蛇瞳的緣故?”
“我也覺得有可能,要不然怎麼叫煥發第二春呢!”
話說到這裡,兩人齊聲大笑。
“對了,老哥,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抓來到底是幹嘛的?”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拿來當祭品啊!”
那人聽罷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往年不都是用生禽猛獸嗎?怎麼今年就開始用活人祭祀了呢?”
老哥微微的一怔,旋即大咧咧的笑道:“管那麼多幹嘛,我們只要按照獅皇的話做就行了!”
一旁的小獅子王目光兇狠,閃爍着濃濃的殺意。
他們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不代表身爲小獅子王的他也不知道。
這一切都是獅皇的陰謀,他敢肯定父親也是被獅皇害死的。
其實小獅子王真的誤會了獅皇,雖然他的確想了一個殺獅子王的計劃,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便被馮摯打死了。
而此時的罪魁禍首正在密道下皺緊了眉頭,直覺告訴他此事肯定另有蹊蹺,至於奇怪的地方在那裡他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黎九有些無聊的聽着上面的交談,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直接衝上去拷問呢。
“吱!”
“吱吱!”
突然,密道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響。
黎九目光一顫,然後凝神望去,只見腳下一隻黑色的老鼠竄來竄去。
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來。
之後,他拍了拍馮摯的肩膀,希望對方趕走這隻老鼠。
誰知,馮摯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偷聽上面兩人的談話。
“吱吱!”
那隻黑色的老鼠突然一頓,然後緩緩接近黎九,好像要順着她的腳往上爬似的。
“吱吱!”
下一刻,黎九瞳眸睜大,瞬間驚叫了出來。
“啊!!老鼠!”
她急得直跳腳,恨不得直接踩死那隻老鼠。
“誰!”
“誰在下面!”
上面頓時傳來兩聲呵斥,而馮摯眉頭一皺,知道已經被發現了,於是一拳往上轟去,將鐵盤狠狠的打了出去。
打開密道後,馮摯不由分說的衝了出去。
兩人大驚,旋即抽~出獵刀,唰唰的揮舞着衝了上來。
馮摯眉毛一挑,捏拳便是幾下,正中兩人胸口。
“噗!”
鮮血瞬間噴涌了出來,灑在了牆壁上。
他們心知打不過馮摯,於是瞬間便有了逃跑的心思,直接丟下了小獅子王跑出了密道洞口。
馮摯擡步欲追,一道青光咋現。
“噗!”
“噗!”
他們的身子迅速下墜,一個貫穿了的血洞清晰可見。
下一刻,黎九落在了馮摯身前,一臉得意的看着他。
“殺人的事情,我來。”
馮摯無語的搖了搖頭,一個怕老鼠的人還好意思嘚瑟,真不知道她有沒有一個成年人的心智。
他緩緩的走向小獅子王,目光一寒。
小獅子王不卑不亢,一點都不畏懼的樣子。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目光深邃的看向馮摯。
“你就是殺我父親的人?”
馮摯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饒我一命,他日必報血仇。”
馮摯看了他半響,直接揮手致意。
小獅子王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然後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朝一個方向逃去。
“你怎麼放他走了?而且還是一個有血海深仇的人?”
“難道你不知道斬草要除根嗎?!”
黎九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看起來有些心急的樣子。
馮摯默然以對,最終還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剛殺兩個人就殺上癮了?”
黎九神情一愣,隨後有些呆滯的看向馮摯。
對啊,那只是一個不大的孩子,而且是剛死去父親的孩子,我怎麼能起殺心呢?
一時之間她內疚無比, 沒想到自己比馮摯要絕情多了,他作爲對方的仇人都能放過他,反而是作爲旁人的她準備斬草除根。
見黎九怔住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再逼問什麼,而是直接出了密道出口。
這裡跟上次一樣,兩個洞口,上面這一個掩蓋下面的密道。
再次來到藥櫃旁,他發覺裡面的東西都被搬空了,顯然不是被狼村的人轉移了就是被獅村人奪走了。
本來他還準備來撈一筆的,結果沒想到只翻到了空櫃子,什麼東西都沒有。
時別一個月,再次來到狼村,這裡已經一片荒蕪,就連許多的木屋都倒塌了。
以前的祭臺更是完全塌毀了,上面的神像已成粉末,想必是狼神魂崩潰的緣故,不然這裡的供奉肯定將繼續維持下去。
走出屋子,滿目蕭瑟。
這個地方曾經也有很多人賴以生存,沒想到才一個月的事情就那麼荒蕪了,就連雜草都長滿了村子,差不多有膝蓋那麼高。
“這個地方,你來過?”
黎九緊隨其後,喃喃的問道。
馮摯淡然的點點頭,然後掃了一眼破敗的狼村。
圍着狼村走了一圈,實在是沒有什麼發現,於是他訕訕的笑道:“我們去找下一個村子吧,總會找到關押玲瓏的地方。”
“......”
黎九鄙夷的看了一眼馮摯,這個人讓我他救人,卻不知道自己妹妹被關在那裡,當真是可笑。
馮摯不好意思的看着她,然後一指南方,笑着說道:“我們先去南方吧。”
“這裡應該是北邊狼村,當初我殺了獅村狐村的人,唯獨蛇女沒有殺,所以很有可能是她帶走了玲瓏!”
這個方位馮摯也是根據那天祭祀的情景推演出來的,根據他們的站位,馮摯覺得就是他們村子所在的地方。
當時狼村長站在北方,而蛇女就站在他的對面,想必蛇村就在南方。
之後,兩人便往南方疾馳而去,路途中什麼話也沒有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