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暮陽西沉。
山頭上一間小木屋子裡面,很是昏暗的色調,看不出一絲溫暖,顯得冰冷無比。
但就是這間小屋子裡,有着一個溫暖的故事,一個女子救下了陌生男子,不辭辛苦的照料着他。
雪兒用手擦去眼框邊的淚光,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只覺痠疼無比,連續扇了好幾個小時的爐火,她都感覺自己的手像是壞掉了一般不聽自己使喚。
她站起身來,順帶着舒展了整個身子,擴胸彎腰,晃了晃腦袋。
此時的雪兒全身心疲憊,身子骨本來就虛,能夠支撐到現在完全是個奇蹟,但就是因爲有個想要救他的信念,讓她熬到了現在。
所以說有信念的人,最強大,爆發出的力量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雪兒虛浮的脣~瓣笑了笑,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頑強,能夠支撐到現在,完全不像自幼體弱多病的人。
“小白?”
雪兒想起小白,便喚了一聲。
誰知並沒有聲響傳來,轉過頭一看,原來它早已經睡了過去。
雪兒也不打算叫醒小白,就讓它好好睡一會兒。
之後,她看向馮摯,只見他依舊昏迷不醒,很是安靜的熟睡,大概周圍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吧?
雪兒已經確定自己能夠救活他了,現在卻有些迷茫,救他的時候滿身是血,萬一他是個壞人怎麼辦?
萬一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怎麼辦?那自己救了他不是犯了大錯嗎?
在即將要救他的時候,她反而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將他救醒。
她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嘆了一口氣,喃喃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句話說完,她便打定了主意,決定救下馮摯,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怎麼可能再見死不救?她相信如此頑強的想要活下去的人一定不會是什麼壞人!
隨後,她將藥罐子裡還未冷卻的藥汁倒入瓷碗之中,足足有一大碗。
雪兒拿過小竹筒,塞進馮摯嘴中,然後自己喝了一口藥汁,沒有想象的那種苦澀感,反而有幾分清甜,她猜想應該是血珠果的緣故。
之後,她俯下~身子,一點一點的渡進竹筒裡,喂進他的嘴中。
藥汁一入嘴便開始擴散,隨後馮摯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過來,開始有了紅~潤之色。
大概是因爲自己含~住藥汁的時候,多多少少也吸收了一點藥力,雪兒的臉頰也有些泛紅,身子也有些好轉過來,感覺不再那麼疲憊不堪了。
一口喂完,雪兒驚異的看着馮摯的臉色,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態,不禁心驚這碗藥汁的厲害,單單是這一口下去,就有了明顯的好轉,看來自己猜的沒有錯,真的能夠將他救醒。
馮摯的身體無非就是生機枯竭了,而這碗湯汁裡蘊含~着數以百計的靈藥效力,正在一點點的彌補他身體上的缺損。
來不及多想,雪兒繼續一口一口將藥汁喂下,而馮摯的身體逐漸復甦過來,嘴脣不再發青,臉色不再蒼白,身體也不再幹枯冰冷。
過了十幾分鍾,雪兒終於將藥汁喂完,而此時的馮摯已經傳來微微的鼾聲,看來他整個身體機能恢復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等幾日就可以完全好轉過來。
因爲自己或多或少也吸收了一點藥力,雪兒整個人覺得精力充沛,身子骨也不再那麼虛浮,欣喜的同時也更加高興自己挽救了一條生命。
“嗷嗚!”
這個時候小白突然醒轉了過來,頓時一聲狼嚎將雪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餓了吧?”
雪兒溫柔的看着小白,輕鬆的問道。
“嗚~”
小白委屈的嗚咽了一聲,顯然它已經餓得不行了,說實話它就是被餓醒的,從昨天晚上開始,它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現在的它有點後悔自己作死,不吃野猴子給它的食物。
“好啦好啦,我這就去煮藥草飯!”
聽到雪兒的這句話,小白瞬間精神了,它已經記不清楚藥草飯是什麼味道了,自從救下了馮摯,雪兒就沒有時間再煮藥草飯給它吃。
現在聽到雪兒要煮藥草飯,興奮的不得了,當即竄到廚房,坐等雪兒。
她看着小白迫不及待的樣子,有些無奈,也有幾分笑意掛在嘴角。
......
圓月灑下一地銀光,因爲在山頭的緣故,他們的屋子特別明亮,天上的皎月星辰看的一清二楚。
雪兒抱着小白的身子,坐在門前的院壩,不停的撫摸着它柔軟的狼毛,一雙美眸在星空之下顯得愈發明亮,美得動人心魄。
此時的她顯得很輕鬆,面紗下的脣~瓣微微張開,輕哼着童謠。
“山上的風兒繞了彎,天上的星兒眨了眼,娘~親的話在耳邊......”
婉轉清靈的歌聲縈繞在她的耳際,聽着聽着淚水竟然要奪眶而出,還記得小時候娘~親也是在這裡抱着她,然後在她耳邊喃喃輕語。
可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
“嗷嗚~”
小白低沉的喚了一聲,然後用毛絨的腦袋蹭着雪兒的頸脖。
意識到自己敏感了,她連忙擦擦眼淚,將以前的回憶藏在心裡。
“小白,你真的打算跟隨我一輩子嗎?”
小白顯得有些沉默,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眷念的倒在雪兒懷裡。
雪兒見罷,嘆了一口氣,也算是舒了一口氣。
說實話如果小白決定離開她,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如果它走了,那麼她就是徹徹底底的一個人了。
那樣會很孤單,她想想都覺得可怕。
不過還好的是小白知恩圖報,也很體諒雪兒的處境,知道她離不開自己。
小白何嘗不想念自己的親人,就像雪兒思念自己的娘~親一樣,它也很想去看一眼自己的生~母。
可是雪兒不能離開它,如果突然離去,她會崩潰的。
她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堅強,可以說小白便是她活下去的支柱,不然她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娘~親臨死前讓她在這裡繼續等父親,可是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等到,他還會出現嗎?
就算是他出現了,有什麼用嗎?
娘~親已經去世了,他來還有用嗎?!
雪兒的思緒不斷,神情愈發悲涼,眸光也有了幾分黯淡之色。
“小白,走,睡覺去了。”
過了幾分鐘後,她覺得山風清冷,有了幾分寒意,便開口喚了一聲準備去睡覺了。
小白聽罷,從她身子上起來,率先竄進了屋子裡。
雪兒輕慢着步子走進房間裡,然後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病人,然後爬上他趟的那張牀~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家裡就一張牀,以前她都是和娘~親一起睡到大的,現在是和小白,可自從有了馮摯,小白便不得不先睡地下了。
這半個月裡,她都是和馮摯同牀而眠,早已經習慣了,反正他跟死人差不多,什麼都不知道。
牀不大,剛好能睡下兩個人,但馮摯畢竟是男人,體格要大一些,所以雪兒睡覺的時候都是微微側身的。
可這一側身不是對着灰冷的木板就是馮摯的面容,讓她覺得彆扭至極,花了將近半個月才習慣下來。
如今,她安靜的躺在馮摯旁邊,思索着他甦醒的時日,看他臉色很不錯,應該要不了幾天就可以醒過來了吧?
有馮摯在旁邊,她自然不敢褪去衣物,扯過一點被子稍微蓋了一下,然後漸漸的熟睡了過去。
月光從窗外窺探過來,照亮了兩人熟睡的臉龐。
待雪兒沉睡過去後,一個身影突然站了起來,正是伏在地上假寐的小白。
它看了看雪兒,確定她真的睡去後,小白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走出來後,它仰天凝望,圓月姣姣,山風呼嘯。
小白之所以出來便是因爲這一輪圓月,每當月圓之夜就是他們狼羣最活躍的時候,一匹匹狼對月吟嚎,呼嘯山林。
呼朋喚友,尋找配~偶。
而小白顯然是脫離了那個集體,在這種地方它不能嚎叫,不然會吵醒雪兒更加會害了她,如果它吵到了村子裡的其他人,說不定他們就會把她趕走。
突然,小白狼目一凝,它聞到了同類的氣味。
雖然氣味很是微弱,但卻逃不過它的鼻子。
這同類散發出的氣味讓小白很是驚駭,猶如狼王一般具有無上氣勢,雖然感覺得出遠在天邊,但對小白來說還是有幾分壓制,讓它不禁生出臣服朝拜之意。
這樣的威勢它曾經只在狼王父親上感受到過,那還是因爲距離的比較近,感覺強烈,可這一次顯然距離它非常遠,但就是一點點氣息傳來就讓它有了膽顫心驚的感覺。
小白有些惶恐的望了望周圍,心驚對方強大的同時,也在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夠具有這樣的威勢,難道是父親突破了桎梏?
想到這裡,小白眸光一亮,有點想立馬飛到父親身邊,於是身子一竄,便疾馳下山了。
突然,它又想起了還在熟睡的雪兒,整個身形一頓,扭過頭看着山頭上那間小木屋子。
小白狼瞳中滿是掙扎之色,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它的內心深處是很想回家一趟的,但考慮到雪兒的情況,它逐漸的低下眸子,隨後緩緩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回山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