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韜給我辦了住院手續,我在醫院病房又輸了幾天液,女兒一步不離的在我身邊照顧,幾天來我不知**的茶飯不思,一直靠輸葡萄糖維持。
我的思緒回撤到與姜明從工商所自己去辦執照與他偶遇......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他說他想‘丫’,自己何嘗不是也想他,可自己如果那次不是那麼盛氣凌人,言不由衷的,言辭犀利的字字句句刺人心骨,他又怎麼會......
自己回來辦遷戶之時,不聽小姜陽苦苦挽留固執絕情的開溜,如果自己那次能見上他一面把女兒已兩歲的事實告訴他,結果也不會像是今天這樣的結果,他至死也不知道他的‘丫’,給他生了一個女兒,是他最期盼的女兒,而女兒呢此生也沒能見上自己的父親一面,姜明呢要是見到女兒會有多高興,都是自己的冷酷無情給他們父女帶去了終身無法彌補的遺憾,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如何彌補?
人入不歸途再悔恨也無濟於事,此時的我被深深的悔恨折磨的鑽進了牛角尖拔不出來,唯有生死一處方可解釦,此時才感知原來死要比活着幸福,容易,人死了就不會有錐心的痛苦,無奈的追悔。
我想到了從高高的樓頂一頭栽下去了斷自己的生命,讓自己冷酷無比的血液四處飛濺,以此謝罪,冥界如能有靈自己去找到姜明去向他懺悔!去告訴他,他的‘丫’,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也想他,祈求他的原諒,沒有和他說實話,他心慈仁厚,他愛他的‘丫’,只要他看到他的‘丫’,哭!他就一定會原諒自己把自己再一次擁入懷裡,爲我擦眼淚。
我在心裡也在暗自發誓,如能與姜明再續冥界姻緣,自己千萬要吸取教訓,不要自尊,不要驕傲,不要像個仙人球扎疼了他,自己更疼!不要再捂着傷口強忍着痛嘴上卻還大喊着不痛!自己在陽間活的太虛僞,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一定要改頭換面要真實的對他。
可看着女兒自己又何忍,再給女兒添悲情,但自己的精神自己心裡清楚,已經到了難以負荷的極限隨時都會崩塌,在沒崩塌之前自己先要把女兒安排好。
於是,我想到了姜陽,他是自己女兒的親哥哥他們之間有血緣,他現如今已經是一個28歲的成年人了,他完全具備了有能力去照顧他的妹妹,我何不把財產給他們兄妹一人一半分嘍!再把女兒託付給他,常言長兄爲父,相信陽陽會不負重託的把妹妹帶好的,想此,我拔掉了紮在手腕上的輸液針。
女兒見此帶着哭腔的驚恐的問道:“媽媽你這是幹什麼?”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把衣服給媽媽拿來,媽媽要去找你陽陽哥哥問些事情?”
女兒聽此沒有阻攔而是很配合的從衣櫃裡,拿出衣服幫着我換上,而後又給我穿上鞋,女兒攙扶着我出了醫院,打了一輛出租車又到了工商局,這一次我沒有進去而是留在了工商局的院門外,指使女兒進去找李韜要姜陽的聯繫方式,女兒進去沒多久李韜也跟着一起出來了。
李韜驅車把我和女兒帶到了市區邊上一個城中村,一片破舊危陋的住宅區,駛進了一條衚衕,把車停好後,他下了車一臉嚴肅,不語的把另一側車門打開,我和女兒下了車。
我一臉茫然的心想:“陽陽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他不是有房子嗎?”
我心中疑竇叢叢,可沒開口問李韜,人生有太多的不可思議,自己此時好像有了對突發事件的抗極力不以爲然了,可還是充滿了好奇。
我和女兒跟隨着李韜來到一個房門前,這是一間房主在自家門外有限的空地上,蓋的一間小房子,專門用來出租的,想必租金一定會很低,像這樣的小房子在這一片住宅區裡比比皆是。
房門上有一把鎖頭鎖着,這時只見李韜找來一塊磚頭,手拿磚頭衝着鎖頭狠狠的揚手使勁一砸,連同門鼻一起被砸了下來,我們進了屋,看到地上滿是菸蒂,紙屑,喝完的沒喝完的啤酒白酒瓶子,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一個小個兒的四方的破木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殘羹剩飯,蒼蠅圍着嗡嗡亂轉,用木板搭起的單人牀上一條被子沒有疊起,幾百年沒有拆洗了髒臭不堪,地上還放着一個大紙箱,裡面塞滿了不知髒淨,亂糟糟的衣服......
見此情景,我的頭又開始眩暈目眩,我想趕緊不等自己倒地趕緊坐下,於是,我走到牀前順手把那條薄被子用手一撩想把它仍遠點氣味實在難聞,看着也讓人噁心,不曾想我這一撩開被子的瞬間,把姜明和楊曉婉的合照給抖摟出來了,我坐在牀上手拿姜明和楊曉婉的夫妻合照看着,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悲痛的情緒,也顧不了髒淨了,我把頭竟然趴在那條髒臭無比的被子上淚如泉涌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女兒趕緊上前抱着我喊道:“‘媽媽’,你別哭了好嗎!你一哭我心裡不好受!”
此時的我也顧不了女兒了,依舊痛哭不止,因爲那時,我確定了這就是陽陽的家,破敗,沉淪的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我是痛心疾首的嚎哭。
李韜走向前把女兒拽起說道:“讓她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些!”
片刻之後,我起身從牀上看到有一卷兒衛生紙,我拿過來扯下很多用來擦眼淚,漸漸平復情緒,此時只見女兒坐在牀的一角不語的,李韜大開着門,坐在門口的一個小板凳上面容凝重的抽着煙,我強打精神的來到他跟前把他手裡的煙和打火機給拿走,我又坐回到牀上,背倚着牆,拿出香菸,點燃了一根也抽起來。
此時,李韜起身手拿小板凳坐到了我的面前,他和我這才說起姜明去世的前前後後的過往......
他說道:“自你走後,姜哥就一直抑鬱寡歡,他每天一下班就要我去陪他去喝酒,我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也勸過他去找你,他說楊曉婉自從做了二次開顱手術後,恢復了意識已經清醒,她除了自己喂她飯她吃,其她人給她都不吃,姜哥也給她請了個護工,想去找你,可是護工沒幹一天就被楊曉婉給氣跑了,她故意的把大小便都撒在被窩裡,把護工給端到嘴邊的飯都給扔到地上,每天耍脾氣故意折磨他,可他還是不能不管她,他怕兒子會恨他,一家一本難唸的經,我也沒辦法只能勸他少喝酒,可還是沒摁住。
就在你走後的第二年,一天夜裡3點多鐘,我的手機響了是陽陽打來的,在電話裡他大聲的哭着一邊說:“‘李叔’,你趕緊來我家,我爸爸吐血了!吐了一地的血!我聽此趕緊讓陽陽打120,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姜哥已經是深度昏迷,一個小時後醫生從急救室出來宣佈人已經死亡,我當時聽此只是無法抑制的悲哭,也無心去向醫生追問死亡的成因,簡單的就是從陽陽的口中聽到他喝了3瓶白酒,肯定的是酒精中毒。
陽陽的爺爺奶奶得知兒子走了,悲痛欲絕的也雙雙住進了醫院,是我和幾個同事幫忙料理的後事,就在姜哥去世後的第五天楊曉婉趁陽陽下樓買飯不在時,摔破了水碗割腕自殺了,她割破的是右手腕動脈處僅十幾分鐘的功夫血就流乾了,當陽陽回來後發現的時候打了120,當醫生到現場的時候,楊曉婉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徵,被宣佈已經死亡,120空車迴轉。”
聽此,我手裡的香菸不由自主的從手裡滑落,用雙手捂着臉,再一次淚如雨下的,悲痛欲絕的哭泣。
此時的心情是更加的恨透了自己,如果自己不走,二女侍一夫又怎麼了?古代三妻四妾的女人們都活的好好的!自己就是聖女嗎?想想自己和姜明剛認識幾天沒有領證就和他行了牀榻之歡,自己又是個守規矩的女人嘛!如果自己不走就不會有人間如此慘劇,這都是自己一手導演的結果。
楊曉婉的死不讓自己憐惜,這個壞女人姜明是爲了救她放棄了自己,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來成全她生命的延續,爲的只是他的兒子有個媽,她不思悔改,不知報恩,還竟是如此的折磨被她傷害過的男人,這個壞女人姜明當初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傾囊去救她,姜明簡直就是一個東郭先生救下了一條狼,反被這條狼狠狠的啃食。
想此,我真想把楊曉婉的屍首挖出來點了天燈,難怪姜明的墓碑上沒有楊曉婉的名字,他(她)們沒有合葬在一起,這是他的好兄弟們怕楊曉婉到陰間再去禍害他們的摯友,真是良苦用心。
李韜停頓片刻後。
又接着說道:“楊曉婉走後,陽陽和他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老兩口爲了孫子選擇了堅強,擔當起了養育之責,這個孩子自此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變得叛逆!常常偷拿他爺爺奶奶的錢去網吧通宵的玩兒遊戲不回家,學校的老師多次找到家裡問老兩口姜陽爲什麼三天了不去上學,陽陽的爺爺奶奶給我打電話要我幫忙找找,我去到了派出所報案,經派出所的民警查找,在一個網吧裡找到他,把他送回了家。
我也苦口婆心的勸導過可收效甚微,因爲我也要工作,有自己的家庭,能拿出的時間和精力去管他也很少,他在一步步的墮落,變本加厲,把學業也給荒廢了,整天沉溺在虛幻的網絡裡,在社會上結識了不少地痞流氓,人渣,和他們混淆在了一起更是無可救藥,吃喝玩樂的在他爺爺奶奶那裡榨取着老兩口的退休金,有時榨不出來了,就到工商局裡找我和幾個姜哥不錯的朋友伸手要,理由也是五花八門,我和幾個同事也很無奈的只要來要也從沒不給過,50、100的......
老兩口也管不了他,被他氣的沒有幾年也先後病逝,又是我和幾個同事幫忙料理的後事,之後,我給陽陽託關係找了好幾份工作,可幹不了幾天就不幹了,在工廠裡不是和人打架,就是偷拿公司物品,被廠裡開除,把我這張臉都給丟盡了!我再也不管他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陽陽和幾個地痞流氓搶劫出租車,司機被他用刀捅傷了,後被公安局批捕在看守所,在沒開庭審判前家屬提出要經濟賠償,經公安查實陽陽有兩套房子的繼承權,被法院依法拍賣作爲了賠償金賠給了家屬,陽陽被法院以搶劫、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刑,他這才刑滿釋放沒兩年,是我把他從監獄接回來的,又給他託關係找工作,可沒幹幾個月辭職了,這不又和原先的那些狐朋狗友湊到一起了。
他現在、在幹什麼我也不知道,一個月前,我接到這裡的房東打來的電話要我來交房租費,說是半年沒給了,再不給就把他趕出去,我拿他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怎麼說他都不管用,我也不說了,看在和姜明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做的可以了,花點錢買點心安也算對得起姜哥了,我對他是徹底的失去了希望,你回來了這就好了,這負擔子你來挑吧!我是累了,挑不動了!隨着年齡一年比一年大,我的身體也不好,血壓高,冠心病,着不了急了!”
聽此,我的心冷到了極點,也絕望到了極點,本想着把女兒託付給姜陽,要他好好的把他的妹妹照顧好,可聽李韜一番敘述,姜陽成長的不僅僅是懶惰,還有品行上的問題,這讓我又怎麼放心把女兒交到他手裡,把財產給他只會讓他敗光,女兒的未來會是一片黑暗!我的心痛苦不堪!
人走茶涼,李韜說的對,他這個朋友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驚世駭俗,難得一見,看來自己要和姜明陰曹相會的夢想要落空了,姜陽是自己女兒的親哥哥,是自己愛人的兒子,自己有這個責任替姜明承擔起,輔助,教育之責,把他拉向正軌,責無旁貸,非己莫屬!也算對姜明的一份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