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婦人明顯被夏熙萱這次的事故嚇到,溫暖的手掌撫着她的發頂,一臉“神仙保佑”的表情。
夏熙萱的父親夏子軒是個三十多歲身着錦袍的文雅美男子,他朝着旁邊的藥王拱了拱手,懇切道:“還請藥王再幫小女檢查一遍身體。”
藥王微微點頭,伸手縷了一把自己的山羊鬍須,走到寒玉牀前坐下,讓夏熙萱盤腿坐着,眼中厲光一閃,雙手結掌成印,一道柔和的金光咻然出現,衝進夏熙萱的體內,夏熙萱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胲像是浸泡在溫泉裡一般,十分的舒爽,不禁低低謂嘆。
大約過了半柱香以後,藥王收起印結,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難看。
“藥王,小女的身子沒有問題吧?”見藥王的神色難看,夏子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唉……”藥王嘆息搖頭,“這小女娃命是保下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她體內經脈全毀,這輩子,怕是無法再修煉了。”
“怎麼會這樣?”縱是如夏子軒這般溫文爾雅的男人,這一刻也陡然失態,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震驚。
夏熙萱聞言心裡也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雖然她並不是十分明白這個大陸的修煉體系,但是修真小說和仙俠電視什麼的她還是看過的,但凡修真習武之人,都離不開丹田和經脈,丹田和經脈的關係,就像是心臟和血管的關係,缺一樣都不行。
而在這個以修真爲主體的大陸上,自己的經脈若是毀了,那不就只能混吃等死?
照着記憶中的方法偷偷運氣,果然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且因爲經脈斷了,根本就無法調動和控制它們,夏熙萱不動聲色地停止運氣,小小肉乎乎的臉兒上滿是沉思。
“唉…可惜了,可惜了……”藥王搖頭嘆息着,夏熙萱本來根骨奇佳,三歲開始修煉,到八歲已經小有所成,放眼整個青州,在同齡的孩子中,再沒有人能比得過她,如今經歷此等變故,只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再精進哪怕一小步了。
“藥王,可有什麼辦法挽救?”短暫的震驚過後,夏子軒回過神來,看向藥王的眼神帶着懇求。
藥王仍舊是皺眉搖頭,“她被自己的靈力反噬,能夠救回一條小命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夫也愛莫能助了。”
如果連藥王都沒有辦法,那應該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夏子軒愧疚而憐憫地看着夏熙萱,深深嘆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
三日後,夏熙萱的傷勢已經養得差不多,一家人謝過藥王後回到國師府,氣氛有些低氣壓。
其實夏熙萱本人倒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不就是不能修煉了嘛?不能修煉就不修煉唄!
想她上一世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沒有什麼丹田靈力,沒有什麼修真,不也是照樣成了NO1麼?她就不信自己一個現代人,還玩不轉一個古代世界了!
夜晚的風十分的輕柔,這個大陸與二十一世紀明顯的不同之處,就是這裡的空氣十分清新,呼吸吐納之間讓人神清氣爽。
天邊一輪明月高掛,繁星點點。
“爹。”夏熙萱走到夏子軒的身後,甜糯地叫着,又似天真的樣子歪着腦袋,“爹在看什麼呢?”
夏子軒將夏熙萱抱在懷裡,伸手指了指天邊一顆星,“萱兒看到那顆星星了嗎?”
夏熙萱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顆明亮的星辰閃爍,“看到了,那是什麼星啊?”
“那是紫微星。”夏子軒的語氣變得嚴肅,“紫微星就是帝王之星,現在我們看天空中的紫微星異常明亮,但是宣兒你看十四正曜星的最後一顆星,是不是也有漸漸變得明亮的感覺。”
頓了頓,夏子軒又道:“紫微星就是十四正曜星之首,但如果其他星系日漸明亮,就說明有人意圖對紫微星不軌。萱兒,我們夏家一族世代協助皇室守護青州子民,夏家子孫世代爲國師,原本我們一族只出男裔,卻不知爲何到了你這一代出了變故,你是我們夏家唯一一個女性後代,雖是如此,但爹見你根骨奇佳也就釋然了。你別怪爹平日裡對你嚴格苛刻,爹實在是擔心如若你的修煉慢了一步,就來不及了。你是我夏家唯一的傳人,爹不得不讓你加緊修煉,卻不料逼得你走火入魔,萱兒,你會怨恨爹嗎?”
夏熙萱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緣由,原本的夏熙萱繼承給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這一段,她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萱兒知道爹爹的難處,所以萱兒不會怨恨爹的,就算萱兒以後不能再修煉,萱兒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幫助爹爹守護着青州的子民。”
“你能這樣想,爹也就安心了,時候不早了,去歇息吧。”夏子軒將它從懷抱裡放下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溫和地說道。
夏熙萱學着八歲小女孩的樣子蹦蹦跳跳地離開,轉身過後臉色卻變得沉重。
她前世從一出生就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到五歲以後,被帶到基地裡進行封閉式的殺手訓練,從來沒有體會過親情滋味的她,好不容易重生後有了疼愛自己的爹孃,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
不,她不允許自己失去這到手的溫暖,所以,她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能保護一家人,強大到能分擔夏子軒肩上的使命。
回到自己的房間,夏熙萱並沒有任何的睡意。她坐在牀上嘗試着再次運氣,仍是完全無法調動丹田裡那可憐的所剩無幾的真氣靈力,看來修真這條路她暫時是走不通了,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前世的生存技能。
所幸現在的她也才八歲,從現在開始練時間也不算晚。
說幹就幹,夏熙萱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圍着院子開始跑步,這具身子還是太弱了,她要快些鞏固起來才行。
而另一邊,夏子軒在幻象裡看到夏熙萱的動作以後,卻只是苦笑着搖頭。
萱兒啊,爲父知你心意,可是將來你所要面對的敵人,遠遠不是強壯的體魄就能應付得了的。
罷了罷了,你如此有心,爲父又怎能打擊你的熱情,就讓你的心裡,抱着一絲希望,也總比讓你從此一蹶不振好吧。
……
三年後。
站在院子裡的夏熙萱一身黑色勁裝,纖細蔥白的手指上夾着一物,只見她手指飛快一彈,指尖的物品瞬間嵌入不遠處的一棵樹幹裡面,力道幾乎要將臉盆粗的樹幹貫穿。
夏熙萱閉了閉眼,微微吐出一口氣。
經過三年的自我訓練,她終於將這具身體調適到自己滿意的狀態,雖然被毀掉的經脈嘗試過多次以後仍舊無法復原,不過現在她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挺自信的,一年前她就可以毫髮無損地單挑一頭黑瞎子了,這遠比她在二十一世紀同年齡段的時候強得多。
“小姐…小姐…”這時,丫鬟碧兒一路小跑着過來。
“什麼事?”夏熙萱挑眉問道,看着碧兒因跑動而喘着粗氣,臉蛋還紅紅的,她就覺得特別搞笑。
“明天就是咱們青州三年一度的祭神之日了,老爺讓奴婢幫您準備一下。”碧兒緩了幾口氣,這才笑意盈盈地說道。
祭神?
夏熙萱問:“可是這應該是爹要操心的事,與我無關吧?”
現在的她經脈全損,一點修爲都沒有,祭神什麼的,她也只能在旁邊看看熱鬧而已,根本就幫不上忙。
碧兒點頭,又搖頭:“小姐你忘了嗎?作爲國師的後代,青州下一任國師,每次有重大祭祀或者活動的時候,你都要從旁觀摩學習的。”
好吧,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所以說就算是她已經靈力全無,這該實習的也得實習嗎?
三年前夏熙萱練功走火入魔導致經脈俱毀這件事,除了父親夏子軒和母親蘭飛雪以外,並沒有讓別人知道。這是夏子軒的意思,雖然青州表面上看來一片祥和寧靜,但那是因爲各方勢力達到了一個絕對平衡值,如果讓天下人知道青州的下任國師無法修煉,那這局勢馬上就會嚴重傾斜,災難隨時會到來。
紙確實是包不住火,但是能包住多久是多久吧,能爲這片樂土多保留幾年的安樂,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夏熙萱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心裡卻有些擔心。這三年來她一直待在家裡苦練沒見外人,所以沒人看出她的體內並沒有多少靈力這件事,一旦她參與明日的祭神,萬一被別人看出來了可怎麼辦?
不過不參加的話,好像也說不過去啊。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如今的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翌日。
夏熙萱天沒亮就被從牀上拖起來搗鼓,換上厚重繁瑣的祭服,頭上頂着起碼有五斤的頭飾,還不能穿鞋,光着腳丫被轎子擡到了神壇,連早飯都不讓吃一口,甚是可憐。
此時神壇外面已經人山人海,三年一度的祭神日在青州來說可以稱得上是重大的節日之一了,每當這天來臨,全國上下的百姓自發自覺地在頭天晚上就開始焚香沐浴,並且不進酒米,生怕自己身上的凡塵俗氣衝撞了天神,惹來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