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欣的爲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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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欣認爲扞衛軍就不同了，好多都是過去的保皇派搖身一變變成的，還有逍遙派以及家庭婦女，是個大雜燴。69792
他曾寫過上百份申請加入造反兵團的申請書，可是張衛東以他爺爺是富農爲理由，堅決不吸收他。
張衛東是既害怕隊伍不純潔了，又害怕對立面抓到把柄。
最怕的還是怕對立面抓到把柄，那就大大地壞醋了，如炒作起來大肆猛攻，造反兵團將被動到極點。
越是難以追求的東西越顯得迷人，這反倒更增強了他對造反兵團崇拜的狂熱。
他到處尋人辯論，保衛造反兵團的名譽，甚至不惜跟人打得頭破血流。
他也曾在公共場合喊過“誓死保衛張衛東司令”，惹起人們的嘲笑。
三是“革命意志”特別堅定，對啥事都認得太真，撞倒南牆不回頭。
上回他跟着張衛東一夥去市委門前搞絕食鬥爭，別人只不過是逢場作戲，中途以“上廁所”爲名，跑沒人看見的地方偷偷吃飽肚子，再拐回現場裝模作樣；他卻真正盤着腿一動不動，頂着日曬雨淋、寒氣露水坐在那裡，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後來餓昏過去。
張衛東之流大呼小叫地尋擔架擡他進醫院搶救。
本來小路到醫院要近得多，張衛東們卻偏擡着他順大街人多熱鬧的地方狂跑，實際上並不認真救護，不過借他來做宣傳罷了。
虧了他命大，總算撿了一條命。
但腸胃已終身受損……
人們覺得他爲人還正派、老實，對他的印象不壞，沒有把他跟造反兵團排在一個板凳上。
只是背後議論起來說：“李欣這個人哪！就看開初跟上誰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入爲主啊！”
難道真如張衛東所供，是李欣爲扞衛造反派不至遭走資派的毒手，又走上了極端，用自己的命拼掉老局長的命嗎？
人心都蒙上了一層霧。
一方面，李欣平時文質彬彬，體質羸弱，難以想象他能幹這種血腥勾當；但另一面，他對革命的狂熱、對造反兵團的崇拜和平時愛走極端的性格，卻又排除不了這樣的可能。
“他也是年輕不懂事，才幹下這蠢事啊！嗚嗚嗚嗚……”張衛東眼圈一紅，女人般掏出手絹朝鼻子上一捂，嚎啕大哭了，哭得那麼傷心，簡直是死去活來了，“也是我平時對他教育不夠，沒有講清造反也得按規矩來，不能任性胡爲，無規矩不成方圓，胡亂打砸搶是錯誤的，殺人更是刑事犯罪，是極其殘忍的，是與無產階級特殊時期格格不入的、背道而馳的。
惡狼變成了女人？這種富有感情的話竟能出自張衛東之口？這個無賴之徒竟也有正常人的心理活動？也會對別人流露愛憐？
“都怪我，我是頭頭，你們都把矛頭對準我吧！捕了我吧！判我的刑，槍崩我吧！我是罪魁禍首，歸根結底是我有罪。
”張衛東過去拉住公安局長的衣襟，撲通跪下了。
“他是個好小夥啊！他一不圖財，二不爲私仇……”
唯一的辦法是立即把李欣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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