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二老相遇

楚雲他們將四罈女兒紅放在天風家那古舊的紅木桌子上的時候,天風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對於一個清心寡慾卻嗜酒如命的老人來說,這每個罈子裡都裝着一個幸福,而這四壇的女兒紅,已經夠他度過一個月的幸福生活的了。

天風對於生活的要求並不高。所以天風也就一直樂觀而欣然。

不過,大家都知道,在天風的心中,存在着一個不能觸摸的痛楚。就像楚雲知道的那樣。

當楚雲不知不覺在談話中說出了“愛瑪”兩個字的時候,天風臉上的笑容卻立即消失了。天風不滿地擺擺手,說:“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好嗎?”

楚雲看了看蘇菲和安如煙,最後鼓起勇氣說:“天風大人。您真的不想再見愛瑪大人一面嗎?畢竟你們兩個人是如此的相愛。你們如果可以和好的話,必然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一段美麗的傳說!”

“美麗的傳說。”天風苦笑着重複着楚雲的話,說:“恐怕早就已經在鍊金界成爲笑話了。兩個頂級的鍊金術師,早年離異,如今已經九十多歲了,依然獨身一人,混的人不人鬼不鬼,隱居離世。有些曾經對我們笑掉了大牙的人恐怕都已經進入了墳墓。可是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依然活在世上。這就是你所說的‘美麗的傳說’!”

天風冷笑了一下,楚雲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完美的。這很正常。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所缺憾。所以,我們才需要給它一個儘可能完滿的結局,不是嗎?……所以,我希望您能再見愛瑪一面。就算是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人的一點心思。”

楚雲本來以爲,天風還會拒絕。並且準備好了更多的理由讓兩位老人相見。卻不想,天風最後嘆了口氣,笑了笑,說:“好吧。我就去見見這老婆子,看看她如今到底成了什麼醜陋的模樣,也算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楚雲和蘇菲對視了一眼,都高興地說:“好吧。那我們現在就起程去見愛瑪大人。”

天風狡黠地一笑,說:“楚雲,你們一定還有什麼難處吧?儘管說吧。”

楚雲看了看蘇菲和安如煙洛麗,然後坦誠地一笑,說:“是的。什麼也瞞不住天風大人的眼睛。我們現在的情況您也應該知道的。端木佔領了j城。控制了全國大部分的軍隊和地區。只有我的第八軍和第四區沒有納入端木的勢力範圍。端木遲早要發兵進攻我們第四區的。憑藉我們現在的力量還難以自保。所以我想請天風大人和愛瑪大人幫忙。如果,您們能夠給予我一些幫助,那麼我楚雲就感激之至了。”

天風說:“能夠幫助你們,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樂事。這麼些年,我隱居小縣城,對於世事不聞不問,我也覺得無聊極了。對於社會的動盪不安,百姓的困苦磨難,我也是看在眼中,疼在心裡,聞在耳中,悶在胸中。如今,趁着自己還沒有進入墳墓,出來做些事,也算是給我的墓誌銘上面添加了一筆吧。”

楚雲由於心中着急,於是,對天風說:“天風大人,我們還是馬上啓程去看望愛瑪大人吧。”

天風擺了擺手,說:“不急不急。我們先喝一杯再走。”

說罷,天風在桌子上摸索出五個杯子。雖然天風的陋室窘迫,但是這酒器卻極爲精緻珍貴。都是黃玉做成的杯盞。用着黃玉杯子盛着這清澈的米酒,頓時,呈現出一片琥珀的光澤。

天風說:“飲了這杯酒,我們就啓程。”天風舉杯向天,不知呢喃着說了些什麼,然後一飲而盡。楚雲和蘇菲安如煙等四人,也一飲而盡。

天風將杯子輕輕放下,然後哈哈大笑,拍着楚雲肩膀說:“楚雲。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似乎就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楚雲自然知道那個她指的是愛瑪。

五個人鎖好了大門。然後利用融合術,離開了雲省的安源縣城。楚雲看到在天風沉入地下的時候,右手緊張地握成拳頭。

————第十區,碧竹山,相思谷。

碧竹青青,山勢葳蕤。流水潺潺,四季青青。溫暖而宜人,靜謐而只聞鳥聲。如果用來飼養大熊貓,我想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相思谷中,更是一派優美而靜謐的景象。

楚雲天風五人,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天風佇立良久。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直到楚雲呼喚天風,天風才彷彿從回憶中清醒過來。邁開步子,沿着竹林間的小路,向着相思谷中走去。

這個時候,正是午後兩點。日頭正照得火辣。但是,竹林之中卻清爽宜人。

淙淙作響的溪流,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

來到了愛瑪大人所在的小竹屋中。聽到竹屋中像往常一樣,傳來了如同天籟般的琴聲。看來,愛瑪大人又在絲竹音樂之中尋找着自己的人生樂趣。

天風咳嗽了一下,示意,讓楚雲等人在門外等等。於是,獨自一人,輕輕邁步,走入了竹屋之中。

愛瑪回頭,當看到是天風的時候,竟然呆呆地愣在那裡。手指在琴絃上滑落,驚起一串無規則的琴音。

“你……”

“是我。你這個該死的老太婆。”

愛瑪竟然起身站起,來到天風的身邊,微笑着擡起手,給了天風一個清脆的嘴巴。力氣不大,剛好可以讓天風感到尷尬。

“你幹什麼?你這個該死的老太婆!應該我打你纔對,只是你知道我從來不打女人。”天風說。

愛瑪的眼圈一紅,一頭撲在了天風的懷裡。天風開始一愣,後來,微笑着用自己的胸懷,擁抱了這個自己錯過了六十餘年的女人。

“你……怎麼纔來看我?”愛瑪說。也只有這個時候,愛瑪纔像一個女人一般。從外表看,兩個老人並不老。但是,外表只是一個謊言。事實上,兩個人的心裡,已經衰老不堪了。

天風說:“你從來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六十七年……”

愛瑪說:“混蛋!我也同樣等了你六十七年。”

天風說:“所以我們才彼此憎恨嗎?由愛而生恨。愛與恨本是很玄的東西。愛與恨之間,也只有一步的距離。”

愛瑪說:“不過我現在終於把你抱在懷中了。我希望在我死之前,可以再見你一面。沒想到,竟然真的見到了。”

“你我都是如此倔強的人。能夠相見,也多虧了孩子們。”天風說。

愛瑪和天風終於放開了擁抱着的雙手。天風喚了一聲。楚雲、蘇菲、安如煙和洛麗四人終於進來了。見到愛瑪,楚雲四人都深深鞠了一躬。“師傅!”

愛瑪笑了笑,說:“起來吧。沒想到人到暮年,竟然收了這麼四個令我滿意的徒弟。”

楚雲說:“愛瑪大人。您和天風大人,終於團聚。我們感到非常高興。這次來,我們徒弟四人來得匆忙,也沒有帶來什麼禮物。所以,慚愧得很。”

愛瑪說:“你們把天風帶來,就是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了。來來來。楚雲你陪我這老太婆說說話。說實話,在這山中,寂寞得有些怕了。能有故人來,我的心中已經是欣喜異常。”

蘇菲對愛瑪說:“愛瑪大人,那麼我們下去準備飯菜,今天,我們在這竹屋之中,好好地吃一頓。慶祝您和天風大人的團聚,如何?”

“好好!”愛瑪幾乎笑得合不攏嘴。

蘇菲下去。安如煙看了看蘇菲,似乎驚訝於蘇菲的開朗。安如煙這些時日,也有了些變化。尤其是蘇菲恢復容顏之後,心中憑空多出了幾分對於蘇菲的嫉妒。雖然蘇菲並不比安如煙漂亮,兩個人美得各有特色,但是安如煙總覺得心中無法將蘇菲和楚雲之間的良好關係,放得下。而如今,蘇菲的言行更是顯得超然豁達。人都是會變的。原來那個超然豁達的安如煙不見了。而原來小心眼、孩子氣的蘇菲也不見了。兩個人似乎調了一個個。而現在蘇菲似乎也不像原來那樣和安如煙友好了。這也讓安如煙心中有氣。

蘇菲和安如煙相互無語。只有洛麗一個人在一旁沒心沒肺地說話。三個女子在竹林之中,採集竹筍、蘑菇、野菜等食材,然後到廚房之中,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蘇菲覺得自己在這個環境裡,並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忽然產生了一種離去的想法。這種想法一旦在蘇菲的心中產生,便揮之不去。蘇菲覺得有時候,有些事情,只有離去,纔可能放下。自從蘇菲被毀容之後,忽然明白了許多的道理。而關於楚雲、安如煙和自己的關係,蘇菲忽然也明白,有些感情也許沒有自己以前看起來那樣重要。而有時候,放下一段生活,纔可以開始另一段生活。

蘇菲做了荷葉酥魚、燒裡脊、竹筍炒蘑菇,並用酒器盛了愛瑪自釀的米酒。雖然臉上笑着,但是,心中卻已經下了決定,就在不久之後,就要離開楚雲。和楚雲之間的關係究竟會如何發展,也要隨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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