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彤在外間坐了下來,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一把讓儷娘坐,自薛梓彤入宮後,儷娘非常注意身
份尊卑,很久沒有這樣和薛梓彤一起坐過顯得有些侷促。
薛梓彤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們不是自家姐妹嗎?”
儷娘殷殷點頭誒了一聲。
“儷娘,你和夏公子斷了後,沒
考慮過別人?”薛梓彤旁敲側擊的問道,若直說未免傷了儷孃的心。
儷娘聽薛梓彤關心自
己,雖然心裡高興可是難免有些尷尬的說道:“我知道陛下關心我,可是我自夏公子之後,在沒
旁的心思了,只想好好的伺候在您身邊。而且,英兒不在了,靈壽下落不明,我一個人要擔起三
個人的責任,雖然我們幾個不常在一處,可是我們情同姐妹,都會盡心輔佐你的。”
“儷
娘,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如今大局已定,你能幸福對我而言纔是最開心的事情,儷娘,你知道嘛
?靈壽和英兒都沒能好好享受過她們自己的生活,我一直覺得特別對不起她們,所以,儷娘,你
要代她們幸福,讓我覺得被原諒。”薛梓彤一提到英兒就止不住的想冒淚水。
儷娘見薛梓
彤傷了心,忙應承道:“主子,我們能跟着您就是福分了,英兒和靈壽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您一
定要放寬心啊。”
薛梓彤點點頭:“慕流年現在陪着我,你放心,你呀,好好的注意一下
自己的幸福,我就高興了。”
儷娘尷尬的點點頭,薛梓彤陪着她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啊
,爲你舉辦個招親大會好了,拋繡球好不好?”
儷娘神色越發尷尬,可是看薛梓彤一臉熱
切的模樣,儷娘也只能點點頭應承了。薛梓彤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儷娘剛一點頭,薛梓彤已
經叫來一羣麻利的宮女太監來爲儷娘張羅這件事,薛梓彤好久沒忙過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了,能
操辦喜事薛梓彤果然很來興致,只是儷娘臉上依舊掛着些尷尬神色,薛梓彤知道她心裡爲難,但
又不好意思駁了自己的面子,薛梓彤對她說道:“你別爲難,最後拍板的人定然是你,我呀,也
是許久沒什麼開心的事情來熱鬧熱鬧了,你別多想。”
薛梓彤既然已經說了不過是找個由
頭大家開心開心,儷娘也就放寬心拾掇自己去了,她在形象館泡了多年,對穿衣打扮已經很有心
得和味了。薛梓彤打定心思爲儷娘在皇宮裡辦一場招親大賽,不過還要提前在做一個儀式,那就
是將儷娘認作妹妹,封爲嘉惠公主,有了身份,和與薛梓彤非同尋常的關係,薛梓彤估摸儷孃的
婚事一定會有一大票人趨之若鶩有了數量才能保證質量嘛。
薛梓彤將幾個重要環節羅列好
,便親自去了御膳房,煲了一碗藥膳給慕流年。回到鳳藻宮,慕流年還在睡,看來他是真吃了不
少苦,受了不少累,人家也是從小嬌生慣養,受了這麼多委屈回來,薛梓彤也有些心疼。
輕輕的推了推慕流年,慕流年一感到有人,警戒的抓住薛梓彤的胳膊,薛梓彤隔着一層薄薄紗裙
的胳膊很敏銳的感覺到慕流年手上的一層薄薄的繭,薛梓彤的心咯噔一下,他手上怎麼會有繭,
他的出生和經歷,都讓他沒有機會有繭啊,薛梓彤眯着眼看着慕流年,突然想起,蕭弘瑾和齊紹
均的手上都有這樣一層薄繭,那是因爲他們都是千里挑一的劍士。
慕流年似乎是感覺到了
有人,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到是薛梓彤,揉着眼睛,嘴角帶笑的往薛梓彤身上粘,薛梓彤輕輕
推開他,柔聲道:“先喝些湯。”
慕流年嘟着嘴說:“我胳膊好疼,舉不起來,你餵我。
”
薛梓彤難得好脾氣的開始喂慕流年,慕流年一臉滿足的看着薛梓彤,薛梓彤輕聲道:“
你手上怎麼會有繭。”
氣氛柔和,燈光昏黃,這樣放鬆的時刻,一個人很難說謊,薛梓彤
直視着慕流年的眼睛,讓他沒有絲毫撒謊的時間,慕流年愣了愣,薛梓彤狐疑的看着他,只見他
抽出自己的手來,在燈光下仔仔細細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花容失色,撇着嘴快哭了,薛梓彤看
他這副模樣,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麼了?”
慕流年把手伸到薛梓彤面前說道:“人家以
前都是少爺一樣的生活,你看看現在。”
“是啊,怎麼會有繭?”薛梓彤接着問道。
“我沒有恩客之前,又沒人白養着我,肯定要幫着做些粗活啊。”慕流年捧着自己的手一臉心痛
,痛不欲生的模樣。
薛梓彤實在看不過眼說道:“大男人這樣纔有男子氣概,挺好的。”
慕流年一臉不忿的說道:“你以爲我是那隻笨黑鷹啊,我是要被捧在手心裡的**兒,又不是
下苦力的。”
慕流年聽說要爲儷娘選駙馬的消息,也很高興,和薛梓彤聯手一起幫儷娘選
駙馬,兩人看着冊封儀式的喜堂,一面提點佈置,一面聊天。
“儷娘喜歡什麼樣的啊?”
慕流年興致勃勃的問道,一面選着大廳的背景布。薛梓彤看着慕流年手中雪青色的綢緞,心中贊
許,說道:“你就照着夏洺瀾那個樣子找好了。”
“不是拋繡球嗎?”慕流年詫異的轉過
臉來問道。
“拋什麼繡球啊。”薛梓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那繡球定是要做過是
手腳的,繡球裡面有磁鐵,儷娘喜歡誰,我會格外命人送他一套金質衣服,我怎麼可能讓儷孃的
終身幸福寄託在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上。”薛梓彤難得正經嚴肅地說道,把慕流年手中淺綠大紅的
背景布給換掉了,這是冊封公主,又不是選花魁,什麼搭配啊,薛梓彤皺皺眉自己親自來選。
“那豈不很沒意思。”慕流年手上沒了東西,便托腮坐在一旁,看着薛梓彤擺弄,接着道:“
你這樣太過武斷了。”
薛梓彤反駁道:“我會把來求親的每個人,都做好詳細的記錄,然
後做成畫冊,先讓儷娘過目,她看中了,我在採取行動。”
慕流年不走心的誇獎道:“持
之有故,言之有理”。慕流年看透了薛梓彤的暗箱操作,覺得無味,便踱出門去透透氣。沒走幾
步將將碰到在巡邏的秦季同,秦季同升了京師領兵的職位後,當真是鮮衣怒馬,王佐之才,正春
風得意的年輕衛兵,看到了正得**的男**,心裡有些膈應。
雖然同樣的算是年少有爲,可
是秦季同怎麼可能看的起慕流年,他出生好,而且今天的地位也是自己一拳一腳打下來的,可不
是在女人面前撒嬌耍憨得以隨意遊走大內。可是秦季同畢竟已不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知道
這慕流年雖然不是出自正統,但是他和薛梓彤的關係撲朔迷離,秦季同也不能得罪於他。
秦季同分寸剛好的和慕流年打了個招呼,既不失親熱,也不過分諂媚,畢竟他後面還跟着不少手
下,他還要顧忌自己的威信,慕流年見秦季同好不神奇,揚揚眉說道:“秦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
秦季同愛惜羽毛斷不肯和慕流年這樣的人爲伍,可是薛梓彤正在離這不遠的凌椒殿裡
,透過重重花影,樹木扶疏,秦季同遠遠都能看到薛梓彤那副睥睨萬物的神情,一個激靈,剛想
好的推辭,生生的嚥了下去,鬼使神差的跟在了慕流年身後去了僻靜之處。一個孔武有力,一個
纖細嬌貴,都不是一個畫風,待到僻靜無人處,慕流年身上的氣場微微有些不同,秦季同還未領
會哪裡不同,但因爲知道慕流年的背後是薛梓彤無端就在他面前矮了幾分。
“秦兄一直都
未曾婚配啊。”慕流年如沐春風的說道,站在一株桃花下,錦衣金繡,玉樹臨風。秦季同心裡一
驚,慕流年這幅比女人還媚的長相,難說他是不是有龍陽之好,他突發此問,不是看上了自己。
秦季同吞了口口水,決定裝傻到底,於是點點頭說是。
慕流年側過臉來看着秦季同,
瘦消秀氣的臉上透着股英氣,秦季同看他這幅神情忙決定裝傻到底,他們老秦家就他一顆獨苗,
還等着傳宗接代呢,可不能交代在這。
“可有什麼喜歡的姑娘?”慕流年說話聲音壓低了
,人不由得靠近了,一股濃厚的脂粉味,撲鼻而來,秦季同受到驚嚇本能的往後退了退,慕流年
看出秦季同的躲閃,也是一驚,隨即臉上帶上了一個狡黠的笑,逼了過去。
秦季同方寸大
亂,緊張的都有些結巴了說道:“公,公子,你不要拿屬下開玩笑,屬下屬下還要去巡邏。”秦
季同坑坑巴巴的說完,就跌跌撞撞的想往人多的地方跑,慕流年眼疾手快伸手就要過來抓他,秦
季同已經跑出來了一些,眼看他的人馬近在咫尺等着他呢,秦季同感覺手上一涼,他還沒反應過
來,只是看到他手下的人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秦季同忙回頭看看手上抓了什麼,一看原本的冰
涼彷彿變成了甩不脫的燙手山芋,慕流年正一臉**的拉着他的手呢。
秦季同在轉頭看原本
等他的手下,早看天氣的看天氣,數手指頭的數手指頭,聊天的聊天了,這會跳到黃河裡也洗不
清了,秦季同害怕來來回回的宮女太監更多人看到,便只得又被慕流年領着回了小樹林裡。
一到沒人處,慕流年就鬆開了秦季同的手,秦季同得臉已經白的像宣紙了,看着慕流年的眼神且
驚且怕。秦季同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深深的成了個小綿羊,鵪鶉似的站在慕流年面前。
“我好好問,你好好答不就完了。”慕流年有些不耐煩:“原本想賣你個好,你看看都弄成什麼
樣了。”
秦季同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慕流年,暗想,這不都是因爲你嗎,可是滿腔憤慨堆
在嗓子眼裡,說出來卻成了:“您,您說。”
慕流年似乎消了氣,揮揮手,讓秦季同湊過
來,秦季同拒絕和他一切的親密行爲,慕流年滿臉陰鷙的看着他,秦季同小綿羊一般乖乖過來了
,待聽完慕流年一番話,秦季同原本慘白的一張臉,立馬變得紅撲撲的,可是紅完又覺得有些不
對勁問道:“這樣不妥,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走這種旁門左道,是不是有些下作,關鍵是,關鍵
是我怕儷娘不高興。”
慕流年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說道:“你怎麼這麼肉,董永是在七仙
女洗澡的時候撿了衣服成了夫妻的,許仙是拿了人家白娘子的傘第二天就上人家家了,一輩子做
老好人,你怎麼追得到自己喜歡的姑娘。”
慕流年剛說完就聽到一陣霹靂帕拉的掌聲,薛
梓彤已經走了過來,秦季同有些害怕,慕流年倒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薛梓彤說道:“不耍**
追不到姑娘。”
▪TTKдN ▪C〇
秦季同在慕流年和薛梓彤的調侃下紅了臉,支支吾吾得說道:“謝謝陛下
,謝謝慕公子。”
慕流年一副怎麼謝我的神情看着秦季同,秦季同一再作揖,拜別了慕流
年。
衛兵們看着自己的老大身輕如燕的走了出來,剛纔那一幕太過刺激,他們還處在震驚
和質疑中看到秦季同這般模樣,他們是不得不確信了,紛紛捏了把冷汗,原來老大是斷袖,以後
可要小心了,別一不小心被秦季同給看上了,那可就麻煩了。
秦季同此時顧不上旁人的眼
光,回到家開始仔仔細細的裝扮自己。
花園裡只剩下薛梓彤和慕流年了,薛梓彤坐在鞦韆
架上,別過一支花來,一副漫不經心,意態悠閒的模樣輕聲說道:“你和秦統領交情很深?”
交情深不深,薛梓彤再清楚不過,慕流年騙她也沒用用,乾脆大大方方的說道:“這宮裡我哪
交的到朋友,宮裡沒有真心,再說秦季同還看不起我一個男**出身呢。”
慕流年已經這樣
自損了,薛梓彤不好在說什麼尷尬的摸摸鼻子。慕流年得理不饒人的不肯放過話題繼續道:“娘
娘是覺得我牽的這條線不好?”
薛梓彤搖搖頭說:“挑來選去,也就這個秦季同還可以,
他出身好,風度好。”
“是啊,他還那麼喜歡儷娘,也算是兩全齊美了。”慕流年雙手枕
在腦後靠在支撐花架的柱子上,薛梓彤擡眼看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秦季同喜歡儷娘?”
薛梓彤敏銳的感覺到慕流年的身體停動了一下,只是微小的讓人懷疑那是錯覺,很快慕流年有了
迴應:“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看得出來的?”
薛梓彤看他如何圓自己的話冷不丁問道
:“怎麼看出來?“
“看眼睛啊。”慕流年湊過來,擠上了那個只夠一人坐的鞦韆,兩人
緊緊貼在一起,臉相隔不到一寸,慕流年順手就開始撫摸薛梓彤的鬢角將一絲頭髮別在她耳後接
着撫摸着她的耳廓,好看的眉眼柔和的像一汪春水說道:“就是這樣的眼神,你記住了嗎?”
薛梓彤彷彿着了魔一樣很不矜持的點了點頭。
“你要好好記住,你現在做了皇帝,以後
一定會有很多人騙你,看他們的眼睛,如果是我這樣的,一定不會害你。”慕流年原本和煦如晨
光的眼睛,閃出一陣悲涼,這悲涼瞬間傳染到了薛梓彤的心裡。
她經不住問道:“爲什麼
你要這麼說?”
“因爲每個人即使在愛你,也有不得不離開你的理由。”慕流年的那抹悲
色,隱隱約約的藏在他的笑容中,看着讓人好心疼。
薛梓彤微微皺起眉頭來,她突然有了
漂泊許久迴歸港灣的感覺,是啊,她一個人太久了,能有個地方讓她歇一歇也好啊。
慕流
年見薛梓彤神情有些鬆動,伸出手來準備將她攬在懷中,可是薛梓彤卻突然站起身來側過臉說:
“儷娘馬上要接受冊封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回去了。”
慕流年驚訝於薛梓彤變化之快,忙
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她,薛梓彤驚訝於慕流年的出手之快,剛纔她在喜堂裡坐着時,就看到慕流年
出其不意的拉住了秦季同的手,薛梓彤自己就有些功夫的,就算因爲她是女子力量和速度比不上
,那秦季同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漢,而且還是個練家子,慕流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他的
手,着實令人費解。薛梓彤看着慕流年抓着自己的手,滿臉質疑,慕流年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反而靠過來輕聲道:“我就是吃着晚飯的,你臉上這麼驚訝幹什麼?”薛梓彤疑惑的看着慕流
年,慕流年一臉戲謔,薛梓彤反而甩開他的手坦然道:“我確實沒有接觸過做你這一行的。”薛
梓彤一向喜歡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之前不肯躲避慕流年也是不想讓她看出自己
也有這麼嫩的時候,但是現在她覺得這種經驗沒有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