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院,孫氏坐在她屋裡的一張圓桌上,深紅厚重的夢蘿花桌布上擺放着一盤高雅茶具,對面坐着一個年輕男子,正是凌蕭然,他手中的茶杯正嫋嫋的飄着熱氣。
屋中一個下人也沒有,孫氏望着他,眼神與往日完全不同,雖一身鮮豔的華服,但面色卻溫柔中帶着一絲哀怨。
“蕭兒,你爲何不同意?”
剛纔孫氏一見到凌蕭然沒說幾句話就直言,說因上京不便,所以想將秀姨娘送到廣勝府凌家的一家莊子上去養病,凌蕭然則是直接拒絕了。
“母親你這是何意,你應知她現在根本離不開無相天珠,讓她獨前往別處,哼,那不是要她的命嗎?”凌蕭然的臉色很冷。
“蕭兒,她的命那麼重要嗎?我也問過陰陽正道門的道長,他們說只要過了陰日十五,平常小心些就行了,不一定就會傷了性命。”孫氏有些着急,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她明明得到的消息是,蕭兒與這秀姨娘到現在也沒有圓房,此時卻爲何這樣的維護她。
“哼,一派胡言,在你的眼中人命就這樣的輕賤。別忘了她可是你硬要塞給我的妾室,這纔多久就全忘了。”凌蕭然一聲冷哼,恭敬之態全無。
“你怎可如此說話,蕭兒,我可全是爲了你好,你可知中午發生何事?”孫氏眼中出現怒色,她本在前院爲父親祝壽,可不想下人來報說二公子突然將自己關在屋中不肯見人,而且還摔傷了腰,現在以不能起牀。
她一聽大驚,去了院中才知道,原來中午墨塵居的秀姨娘給凌蒼然送來了一束插花,可丫環剛放到屋中,二公子就突然大叫一聲掀翻了桌子摔倒在地,說那花裡面有妖怪,讓她們趕緊扔了。然後將所有的下人都趕出去,關閉房門,任人怎麼叫也不開,只到她去了後,溫聲勸了好半天凌蒼然纔開了房門,只見他臉色慘白,躲在牀上渾身發抖,手臂流血,鮮血染紅的牀被,十分的刺眼。
孫氏當時就忍不住落了淚,得知一切都是因秀姨娘送的花所引起,等大夫看過二公子的傷睡着後,就怒氣衝衝的回了清風院,讓下人叫來了凌蕭然,只是她在屋中坐了會兒後很快就冷靜下來,上次慕舒瑤中了降魔咒傷了她後,她心中就起了殺意,可後來想到凌蕭然的態度最後忍了下來,現在她若是直接提出要處死她,那凌蕭然多半是會不高興的,所以她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先將人送人,然後人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這樣一個醜陋的鄉下丫環,她還處置不了嗎?
只是看着一臉憤色的凌蕭然,他的態度讓她很是失望,她的這個兒子真的就這麼恨她嗎?爲了一個低賤的女人竟然用如此語氣與她說話。
“母親,中午發生的事我以知曉,二弟他讀書辛苦,難免會眼花看錯,凌秀中午一共送了五瓶花,別人都無事,爲何獨獨二弟就出了事?這說明此事與她毫不相干。只是二弟他自己不小心摔倒而已,休息兩天自然就好了。”早上魔修以經伏誅,哪裡還來的鬼怪,若真是有,那就是他自身的問題了。
“你……”
孫氏氣極,眼中凌歷之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暗淡下來,嘆了口氣道:“蕭兒,他可是你親二弟,雖然你們相處的時日很短,可他受傷確實是因爲凌秀而起,現在你如此袒護她,讓我很失望……我們凌家幾百年來出過三個狀元,七個探花,九個榜眼,書香世家,代代相傳,可現如今,你不願科考,何兒傷了手臂,還不知五個月後能不能上場,此時重要時刻,就連蒼兒他也受了驚嚇,要是到時影響了大考,你讓我如何面對你父親,如何面對你祖父祖母的期望。”孫氏越說越激動,可以想像,這些事情真的對她很重要。她看了沉默不作聲的凌蕭然一眼又道。
“蕭兒,我不是逼你,只是想暫時讓凌秀離開,你想想,我們來此短短半個月,可卻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而造成這些事情的人正是凌秀,當初我聽福海大師說她是個善人,所以好心救她一命,可不想,她八字太硬,與我們凌家不合,先是趁你重傷將無相天珠偷走,讓你昏迷,後又傷了何然與蒼兒,就連雲素的孩子也沒了,你父親要是知道了,我可如何向他交待。”
孫氏一臉悲色,她說了那麼多,卻並沒有說她自己曾被她所傷,所說之事句句屬實,說到最後,眼裡以是淚光盈盈,雲素的孩子沒了,再也不能生育,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確實爲她難過,發生這樣的事對一個女人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
“那是因爲她中了降魔咒,一切與她無關,所有事情都是那魔修之錯,今日魔修以伏誅,以後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凌蕭然沉着臉。
“可她想要殺我,更是一掌打死了雲素的孩子,這些都是她親手所爲,你一向最關心的素姨就這樣失去了她的孩子,你一點也不在意了嗎?”孫氏聲量提高,心情很奇怪,以前凌蕭然太在意素姨,她心裡會不舒服,現在凌蕭然更在乎凌秀,她一下子覺得素姨娘可憐,那個凌秀怎麼看怎麼可惡討厭,不除掉她誓有不甘。
凌蕭然眼神一凝,森然道:“母親是打定了主意想讓她離開”凌蕭然聽了這麼久,以明白母親的決心,心中一痛,爲何每次都會如此,母親爲何就是容不下他在乎的人?
“是:”
“無論如何也容不下她?”
“是,有她無我,有我無她。”
“那好,三日後,我會帶着素姨與凌秀去莊子上小住,等她們身體康復後自會回京。”凌蕭然站了起來,不等孫氏說話,帶起一陣冷風佛袖離去。
“你,你,蕭兒,蕭兒,你站住……”孫氏氣得撫住胸口,不敢相信平日雖冷淡卻一直恭順的兒子會如此待她,望着越走越遠的身影,她眼中的殺意更濃。
守在屋外的劉嬤嬤走進來,來到孫氏的身邊爲她蓄了杯茶,陰陰一笑道:“夫人不必生氣,大公子只是一時糊塗,老奴有一計,夫人聽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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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端起茶杯,眼睛一亮,聽完劉嬤嬤的話後,眼眼慢慢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