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路上停住了。
容兆南下了車。
她坐在車裡看見,路上的兩人彷彿在爭執。
那個苦着臉,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長得很好看,小家碧玉的模樣,看上去格外招人疼。
談話到最後,容兆南似乎是叫他的助理過來,那小姑娘便被卓航請去了她的車上。
並不是一場愉快的談話。
半分鐘後,容兆南上了車。
再上車,他的面色顯得有些疲憊。
看見她沒有靠在車窗上,而是擺正着身子坐着,面上沒什麼表情。
車又重新開了起來。
沈茗摳着自己衣服上的鈕釦,慢慢轉過頭來,發現,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視線很深。
大概是看了很久。
迎着他的視線,她輕輕擡高了臉頰。
“剛剛那個女孩子,她是你的前女朋友嗎。”
怎麼就看出了是這層關係。
“沈茗,有些事,我怕是要和你具體說說。”
那這其中,一定包括她的身世。
她撇過了臉去。
“我不想聽,太累了,想回去睡了。”
他卻在不依不饒,“沈茗,你剛剛說,你想吃飯。”
“吃過飯就睡了。”
晚上吃過飯之後,她迅速就去睡了覺。
這一晚,她又做了個夢。
夢裡。
她夢見仿似就在酒店裡,她躺在露天的大牀上,享受着曼妙的假期。
夢的後半程,又出現了某人的身影。
他壓着她。
夢裡,做了好多令人臉紅的事。
酣暢淋漓。
早晨醒來,脖子上都出了細汗。
這個夢真是太真實了。
唯一不對勁的地方,便是夢裡的他,看起來好像更成熟一些。
昨晚是一個人睡的,容兆南沒有陪她。
早上吃飯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開心。
但這回,他沒有哄她,因爲,他早已經出門了,好像忘記家裡還有一個她。
忘了又好像沒忘。
因爲,他把卓航派了過來。
陪了她快整整一天。
直到下午,容兆南終於纔回來,還帶來了一些看起來比較權威的醫生。
接受了醫生們的檢查,又忙活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已經是她自打失憶以來,做的第二次全身體檢。
等這些事做完,她又回到了她的私人空間。
家裡的書房裡,坐在地上,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畫着畫。
十多分鐘後,她畫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容兆南推開門進來了。
手裡拿了不少東西。
憑她的直覺,那裡面裝着的應該是她的手機。
“沈茗,我們談談。”
“ok。”
逃避問題解決不了事情。
她扯出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容兆南蹲了下來,把文件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在她面前。
“按照約定,昨天你就該和蘇瑜言回去。”
她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擡頭看着他。
“我知道,所以你派了卓航過來,你叫他教我認識的那些人,我全都記住了。”
也包括昨天出現的那個女孩子。
是她名義上的妹妹。
“很好,你很聰明,”所以記東西快,“你失憶的事,蘇家那邊,目前只有蘇瑜言知道,你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太久,頂多兩個月,就能徹底恢復。今天下午,蘇三打電話來,又跟我要了一次人。”
她哥哥想讓她回去。
而她,也很快就能想起這一切。
“阿容。”
她喚他的名字,嗓音有些低沉。
“嗯?”
他靜靜看着她,聽她說話。
“你是不是已經跟我分手了?”
他說的快要結婚的關係,其實是沒結成婚的關係。
仔細看着他這張臉,瞧見他聽完她說話後,神色有明顯的波動。
果然是這樣。
“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因爲——顧楓,蘇家的那個,我名義上的妹妹。”她繼續問。
這個問題當真複雜。
現在的她不一定能懂。
“不是這麼簡單,先回蘇家吧,慢慢想起來,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纔剛剛回海市,他就像踢皮球一樣,想把她踢走。
再也不是島上的那個他。
把他放在地上的文件袋和東西,她都撿了起來,從地上起身。
“阿容,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就回去吧。”
“我不想你爲難。”良久,她又落了一句。
第二天,來接她的車準時就到了。
有助理拎走她的行李箱,她的哥哥,那個長得和她很像卻讓人很難接近的哥哥,正在門外等着她。
容兆南親自把她送了過去。
只是,下臺階的時候,她忽然又轉過了身。
看向容兆南,想問他。
“你會不會來看我。”
大少的心情百倍複雜。
失了憶的她,有時候像個七八歲的孩子,情感總是那麼濃郁而炙熱。
一點也沒收斂。
“看情況,蘇三估計也不會同意,他看你看得嚴。”
他不會來看她了。
這是她聽到的話,理解出的意思。
深深地埋下了頭。
眼淚在眼邊打轉。
卻沒有猶豫,轉過了身,飛快地走了。
容兆南跟在她身後。
不知道她哭了。
但瞧見她耷拉着腦袋,整個人又蔫了一回。
和蘇瑜言道話。
“人交過去了,約定的事,別忘了。”
蘇瑜言冷冷看着他。
看着這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沒好氣。
“自然。”只不過,“沈茗她失憶的事,我會再查一遍,最好是跟你沒關係,否則,不要怪我跟你徹底撕破臉。”
狠話才說了一半,察覺,身後的衣服被人拉了拉。
轉過頭來,是沈茗,她拉着他的下半截衣服,意思是,叫他不要兇容兆南。
蘇瑜言的心化成了一顆軟塌塌的棉花糖。
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上車。
她愣在原地,有些不想走,蘇瑜言一眼就瞧出她的意思。
鬆開了她的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就沒出息吧。”
氣得上了車,狠狠關上了車門。
沈茗站在地上,先是望着自己的腳尖,再然後,望着他的腳尖,擡起了頭。
眼睛就又紅了。
不等他反應,直接就撲了過去,用力抱住了他,將腦袋埋進他衣服裡,真的哭了。
說話都是鼻音。
“阿容,你有時間了,一定要來看我。”
我,“我會想你的。”
埋在他懷裡,默默哭了半分鐘。
他沒有給她任何迴應,手也沒有挨着她的腦袋。
車裡,蘇瑜言降下了車窗,看不遠處的兩人還在磨蹭,喊。
“沈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