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你仔細跟我說，還有沒有別的事發生，爲什麼在家裡你說話要這麼小心翼翼？”林凌臉色凝重，家裡的情況比她想象得要嚴重。
孫伯重重地嘆了口氣，“小姐你離開家太久，好多事你可能都不知道。只有大少爺知道，老爺他近幾個月動不動就罵老夫人，對家裡的下人也是動不動就打就罵。
大少爺害怕老爺衝動之下會對老夫人動手，所以一個月前把老夫人送到了她姐姐那裡，老夫人傷心欲絕，可是沒辦法啊。老爺的脾氣越來越壞，這林宅也越來越空蕩，好多在這裡幹了幾十年的傭人都不幹了。
其實我也能理解他們，誰願意每天過着小心翼翼地生活啊。”
林凌掌心出汗，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爺爺跟奶奶一直恩愛，他從來都捨不得讓奶奶生氣的。小時候四哥惹奶奶生氣，他還打了四哥一頓呢。”
孫伯搖頭嘆息，“沒人知道原因，老爺不願意跟任何人說話。即使是大少爺，他也不要他多問，有時候還讓我攔着大少爺，不許他回家。”
孫伯聲音壓得更低，“小姐，這事是老頭子我自己瞎想的，你就聽聽，不一定對啊。”
“孫伯您說。”
“說來也奇怪，老爺連老夫人都不再親近，但是卻對林清小姐越來越好，還說要把林家的產業全部轉到林清小姐名下。不過這些產業現在都是大少爺在打理，沒有大少爺的同意，一時半會還動不了。
只不過老爺因爲這事跟大少爺生了好大一通氣，要說大少爺自己的生意幹得也挺好，但是他就是不鬆口，大少爺也不是那貪財的人。”
說着，孫伯搖頭，“這說到哪裡去了，不過這也挺好的，林清小姐始終是外人，以後還是要嫁出去的，就算老爺再疼她，也不能全部給她不是，這得多讓幾位少爺寒心啊。”
林凌哭笑不得，“孫伯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幾個哥哥從來不想要爺爺的家產，是我讓大哥一定要把林氏掌握在手裡，誰也不能給。”
“小姐？這是爲什麼？”孫伯緊張地看了眼林凌，“小姐，雖說我只是個下人，可也算是看着你們這羣少爺小姐長大的，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孫伯您有什麼話說就是，您在林家待了幾十年，小時候還經常帶着我們兄妹幾個玩。在我們心裡，您早就是林家的一份子了。”
林凌的話讓孫伯瞬間笑容滿面，欣慰地看着林凌，“都說咱們小姐任性妄爲，實際咱們小姐可比那些大家閨秀強呢。”
林凌失笑，問道：“孫伯你想說什麼？”
“哦哦，是這樣的，小姐。以前吧，我一直覺得林清小姐是領養的，是外人，比不得你幾位是林家的血脈。”
孫伯猶豫不決，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了好久，他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嘆口氣，道：“可老爺變得異常的這段時間，你們幾位少爺小姐都不在家，只有林清小姐每天來探望，有時候老爺不舒服，她能給他捏一晚上腳，就爲了讓老爺睡個好覺，結果自己困得差點摔在地上。
第二天又要工作，我看着都覺得心疼。而且不止一次，這段時間都是林清小姐在照顧老爺，所以老爺也只有在林清小姐面前不發脾氣。
就這麼說，老爺對林清小姐好也是正常的，想給她產業也正常，這……”
孫伯是個善良的人，他想着替林凌幾個小輩爭利益，又被林清的行爲感動，糾結在其中，倒是爲難他了。
林凌握住孫伯的手，“您別擔心了，林清不是什麼外人，她對爺爺盡孝道，爺爺想給她回報，我們這些小輩不會阻止的。
只是最近林氏有些問題被查，大哥一直忙着這事。就算要交出去，也得好好的交出去，孫伯您覺得呢？”
“這倒是。瞧我，一激動起來什麼都忘了，小姐你快進來，老爺見到你一定很高興。”孫伯激動地拉着林凌往裡走。
隨着孫伯的動作，他的袖子往上走，露出一截小臂，竟然有淤青。
林凌一下子抓住孫伯的手，“孫伯，您這傷是怎麼回事？”
孫伯急忙抽回手，用袖子擋住，一臉難堪道：“老爺最近心情不好，有時候會失了分寸，我沒事，只是外傷。小姐，走吧。”
林凌心下大駭，爺爺跟孫伯可是有過命的交情，他當年打仗，是孫伯救了他，才撿回一條性命。
孫伯是個孤兒，爺爺就帶他回了自己家，當親兄弟對待。
後來靠着爺爺的經商手段，漸漸有了些資本，可孫伯說好多親兄弟都是因爲利益反目，他對做生意沒興趣，拒絕了爺爺給他安排的職位，跟在爺爺身邊當了助理。
後來爺爺年紀大了，他也就成了林家的管家。
林家孩子多，他不喜歡爺爺給他介紹的女人，把林凌兄妹幾個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自己則一直沒有娶妻生子。
因爲這事，爺爺對孫伯很是愧疚，要是林凌他們對孫伯說了一句不敬的話，比對爺爺自己不敬還要被打得狠。
這些都是四哥兇孫伯被爺爺打得半個月下不了牀的時候，媽媽告訴他們的。
從此之後，他們兄妹幾個把孫伯當成親爺爺一樣尊敬。
可以說，爺爺可以不要自己的幾個孫子，都不可能扔下孫伯不管。
可現在，爺爺卻動手打了孫伯，這已經不僅僅是脾氣不好的事了。
爺爺已經失了本性。
難怪孫伯說話顛三倒四，又想讓爺爺高興，又覺得爺爺不對。他是察覺了不對勁，只是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孫伯。”林凌突然停下腳步，問道：“您有沒有看到過林清給爺爺喂什麼藥吃？”
“藥？好像沒有。”孫伯想了想，十分確定道：“沒有，老爺年輕時候就討厭吃藥，生病什麼的基本抗一抗就過去了，他總說越吃藥身體越弱。”
“小姐怎麼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林清小姐怎麼了？”
林凌搖搖頭，“沒事，孫伯麻煩你帶我去見爺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