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葉懷瑾與葉懷瑾,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春節對於兄弟二人很特別,不僅僅因爲它是農曆新年,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兄弟二人的農曆生日正是除夕當日,也是明天。
之前的十六年歲月裡,每一年他們的生日,都是與父母一起度過。
每天早晨,母親都會爲他們下兩碗長壽麪,寓意他們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午時,一家四口會一起吃蛋糕吹蠟燭,下午再去爺爺家一同守歲。
以前,葉懷信很討厭吃清湯寡水的長壽麪,可是今年他多麼想再吃一次母親做的長壽麪。
可是……
“哥,我有點想爸媽了。”
葉懷信忍不住用被子蓋住臉,喃喃的說。
葉懷信很少喊葉懷瑾哥哥,只有在開玩笑,或者內心脆弱需要安撫時纔會叫他哥哥。
這次,意外的,葉懷瑾沒有刻板的說教,讓弟弟堅強,看清現實。他盯着天花板,眼角有些溼潤,點點頭,“我也是。”
無論表姐再好,也替代不了可以無條件包容他們,養育他們整整16年的父母。
從今年開始,父母再也不能陪他們過生日,他們再也吃不到母親親手做的長壽麪了。
第二天,兄弟二人起了一個大早,本以爲他們會是最早的,結果姑姑已經在廚房忙着做飯。
葉懷信看了一眼哥哥,葉懷瑾搖搖頭。
葉蘭芝見二人起來,笑着說,“真巧,早餐馬做好,你們在餐廳等一會。”
葉懷瑾笑着說,“姑姑,我們要出去,今天不吃早餐了。”
葉蘭芝擡頭看錶,這才七點鐘,連忙關心的問,“這麼早要去哪兒?”
葉懷瑾解釋,“正好有同學住在本市,我們約好今天見面。”
葉蘭芝勸說,“不着急,吃完飯再走吧。”
“不了,我們約好一起吃早飯,姑姑我們約好的時間快到了。”葉懷瑾笑着堅持不吃。
見狀,葉蘭芝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叮囑,“你們路注意安全,今天是除夕,早點回來。”
“知道了,姑姑再見。”
“姑姑再見。”
兄弟二人心鬆了一口氣,正要開門出去,只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去哪兒?”
他們一回頭,便見表姐穿着睡衣看向他們。
“我們去見同學。”葉懷瑾略帶尷尬的回答。
見表姐不說話,只是靠着牆壁,眼神充滿懷疑的看向他們,二人自知心有愧,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葉靜嘉想了想,從廚房的櫥櫃拿出幾袋麪包牛奶,塞給他們,“雖然不吃早飯,但是也要帶點吃的,萬一餓了墊一墊。”
“表,表姐。”葉懷信接過東西,有些結巴又有些感動,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葉懷瑾拽了他一下,開口道說,“謝謝表姐,我們先走了。”
隨後,二人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葉蘭芝忍不住從廚房探出頭來問,“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葉靜嘉搖搖頭,肯定的說,“他們晚一定會回來。”
走出顧家的二人,緊張的心臟怦怦直跳,葉懷信更是忍不住心虛的問,“阿瑾,你說,表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葉懷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疾步向前走。
葉懷信不死心的繼續說,“表姐對我們這麼好,我們是不是應該和表姐說實話,不應該撒謊?”
葉懷瑾突然停住腳步,葉懷信差點撞到他身,只聽葉懷瑾嚴肅的說,“是因爲表姐對我們很好,所以纔不能說。如果說了,表姐一定會擔心我們,會讓顧表姐開車送我們去,我們已經給她添了很多麻煩。”
聽到葉懷瑾這樣說,葉懷信失落的點點頭,是啊,他們已經給表姐添了很多麻煩,不能再無節制的麻煩她。
“好了,車吧。”
原來,兄弟二人根本不是與同學約好見面,而是去長途汽車站。
昨晚,他們臨時決定今天去父母的墓地,祭拜掃墓。
之所以不告訴葉靜嘉,是怕她擔心。
或許是因爲春運,客車人很多。乘客的臉都是喜氣洋洋,唯獨坐在後面的他們,臉色有些白。
在車,他們將表姐給的牛奶麪包吃了個精光。
到達目的地下車後,葉懷信想坐車回家看看,葉懷瑾一把拉住他,搖搖頭,“時間來不及。”
他們必須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去,他們的家在城區,墓地在南郊,單程要一個小時,如果回了家,再去墓地,再乘坐客車回顧家,時間根本來不及。
“哥哥,我想看一眼。”葉懷信忍不住哀求。
葉懷瑾搖搖頭,冷靜殘酷的說,“爸爸媽媽不在,你看再多遍,他們也不會出現在裡面。有父母的地方纔是我們的家,那裡已經不是了。”
“可是……”
可是他好想再去看一眼,他真的好想家,好想爸媽。
葉懷瑾搖頭,他也很想回去,但是真的不行。
“沒有可是,阿信,我們時間很短,要來不及了。”
最終,葉懷信選擇屈服,他跟着葉懷瑾趕往墓地。
或許是因爲除夕,除了一兩個值班的工作人員,墓地裡幾乎沒有人。
“爸,媽,我們來看你們了。”
葉懷瑾看着墓碑父母的照片,心情低沉悲傷的說。
葉懷信強忍淚水,“爸,媽。”
二人將父母的墓碑打掃乾淨,獻鮮花。
隨後兩個男孩盤腿坐在父母的墓碑前,他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與父母聊幾句。
葉懷瑾隨後說的第一句話是,“爸爸媽媽,表姐對我們很好,你們放心吧。”饒是父母去世,他也不想讓他們擔心。
“嗯,表姐對我們很好。”葉懷信連忙點頭。
只是,表姐對他們再好,也好不過親生父母。
他們感到孤獨,這種孤獨是來自他們的內心深處。
自從父母離世,他們的內心再也沒有歸處。
姑姑,姑父,顧表姐,溫哥,閻哥等等都對他們很好,很關心。
可是,他們不是家人,他們把兄弟二人當做無依無靠的可憐人。這種憐憫,讓二人內心越發難受。